诱降竹马(7)
清脆悦耳的声音忘却了过往的难过,却唤醒了叶晴对他好的日子。
就算是曲畅的小感冒,叶晴也急的整夜照顾着。那样一个母亲,怎么会说抛弃他就抛弃他了。
他不信。
她真的不值得吗?
“……她毕竟是我妈妈。”曲畅低下了头,脸上挂不住笑容,轻吸鼻子。
“傻瓜,人都是会变的。你不要太固执了,唉,你妈妈……叶晴她这个女人,她从前也是这样。”周茉香停顿了一下,犹豫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的说,“爱名利地位,不爱你。”
如此温柔的一句话,简短的几个字,怎么就那么扎心呢。
扎穿了心脏的感觉。
一颗豆大的泪珠掉落在了手背上,周茉香揽过他的头抱着,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就像安慰小孩子。有些事,必须得学着承受,不然一直长不大,一直困在自己的心房里出不来。
得有人告诉他。
就算伤了孩子的心灵……周茉香不懂这孩子,越是困难,越是要去争取,还一遍遍的去验证,花光了力气去做无用事,那女人简直太坏了,折磨孩子的身心健康。
“畅畅,奶奶永远爱你呢。”
没事,她喜欢名利,自己就争取来,曲畅应了一声,眼睛蹭了蹭衣服,眼角泪花还没擦干净,挪出下垂的狗狗眼来。
“嚯!”
周围全是人!奶奶们心疼的看着,伸出了手手每人揉揉曲畅脑袋。
“这孩子咋了?”“乖崽崽被谁欺负咯?”“敢欺负崽噢?”
曲畅苦瓜脸,硬是笑了出来,挥手解释。
餐厅人越来越多,眼熟的奶奶们都过来关心他了,一位扎着马尾辫刚洗完碗转悠回来的女人刹了一脚。
缝隙中看去,凌乱头发下一满脸泪光的小鲜肉,笑的比哭还丑。
徐萌萌拿着瓶老干妈豆豉酱大步走去:“曲畅?你一个男人,怎么又哭?”
有点略丢人,不过他也没哭,就是眼睛红了罢了。窗户透进了灿烂阳光,看萌萌姐和大家都关心的围绕着自己,这里有家的感觉。
曲畅擦干眼,尴尬笑了笑。
幸亏手机扔外面挂着,不然两万多人都……
“乖崽崽,你的手机忘了拿,给你拿过来咯!”王奶奶热情地举着手机,把手机重新放回了他手中去。
闪着泪光的脸就这样,被各种截图。
WTF???
还是没满四个小时,手机自动关机。老太太们该集合去跳广场舞,铁打不动的饭后扭一扭,就留下年轻人呆餐厅里。
“诶,萌萌姐,那段忘记一下。”
“忘不了,那画面,多好看啊。”
“萌萌姐~~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畅哥开玩笑。”
“没开玩笑,昨天的语音我私藏备份了。”徐萌萌挑老干妈豆豉酱夹他碗里去,一边撩起袖子,摸了摸他柔顺头发,“我说过了,你昨天开始已经是我鹅子了,快点叫麻麻,给你糖吃。”
特配合的往她那边移了移,一副小狗狗样,两眼弯成了月牙,也不害臊:“好勒,萌萌麻麻。”
另外一边直角门外树荫下,一双冒着寒气的眼盯着餐厅里的男女。
初夏的季节,莫名而来的寒流窜过颈脖,曲畅一个激灵立马坐直,怎么背后冷飕飕?
没风呀。
第8章 网传大师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树荫下,前面嚼着口香糖的那位冷眼看着餐厅里面的辣眼情节。
从骨子里鄙视。
“萌姐姐~麻麻?”呵。薄唇里学着腔调,安稞恶心的翻了个小白眼。
旁边的司机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一向高冷的老板。
“你先出去等着。”安稞才注意到身后那位司机,跟自己一样穿的特正规,杵在养老院里,实在引人注目。
“是,老板!”
大嗓门司机回应,由于又兼保镖,非常不舍得离开,两步三回头,直到被安稞老板那可怕的眼神注视,头皮发麻,不敢再回头。
餐厅里听到声响的曲畅后知后觉转过头,敞开的后门处对着一颗大树,树荫下粗粗细细的光柱洒落到一人的肩膀头发处。
两人四目相对,同步眨了眨眼睛。
“安稞?”
徐萌萌听声也顺着他目光看去时,外面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也没有安稞在。
“曲鹅子,哪里有安稞?你产生幻觉了?大神怎么会来这里?”徐萌萌将豆豉酱盖好,又四处看了看。
不对,是安稞,那性冷淡的脸,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撞。曲畅迅速站了起来跟着跑了出去。
“你去哪啊?曲鹅子—”
餐厅后门出来就是个小型花园,很多修剪的圆型茂密植栽,这会儿阳光正毒辣,晒得人半眯着眼,走进里面空无一人。
嘿,看着朝这边走,人呢?
曲畅用手挡住光线,围着花坛绕了一圈停住脚步,又听着后面有沙沙声,慢慢后退着,一步踏出去,一只白团子唰的飞速窜出来。
“啊呀,小坏猫。”
对立面的植栽丛中缝隙处一双眼盯着曲畅的屁股,他朝那边移动,叫反着方向走。
曲畅口中的小坏猫从另一边窜到了这边,停在皮鞋边上蹭蹭,它懒洋洋伸了个腰,顺势一躺。
皮鞋移了移,白猫蹭了蹭。
“去。”安稞弯着腰小声的说,将皮鞋又从懒猫的怀中给移开。
“曲鹅子~”
安稞听到身后传来声响,轻声溜到另外花坛后面去半蹲着。
“怎么了?找什么呢?”
“我刚刚明明看到他了。”曲畅又环视一圈。
徐萌萌走进来:“人那么忙,哪有空来跟你捉迷藏,看错了吧。”
“我不可能认错,顶多算幻觉。”怪天气,热的人头晕眼花。曲畅突然想起个事问:“啊,对了姐,这网传大师在哪呢?”
徐萌萌挑挑眉头带动脸颊上的肉肉,望着曲畅不怀好意的笑:“叫妈妈。”
曲畅毫不犹豫:“萌萌麻麻~”
看着这绝美混血面容一米九的男人撒起娇来,还真是全身发麻,抵挡不住。自愧不如当中又带着一丝得意,徐萌萌拉他的手腕:“好啦~鹅子这么乖,麻麻带你去。”
穿过花园后,就到了日式风格的茶坊,有几位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台阶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思考人生。
徐萌萌拉过曲畅,他起弯腰听。“看到没,那大师绝对有洗脑功力,你小心了。”
网传那位大师很神秘,听说平时一般不接客,除非有缘人出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他满意即可。
曲畅从小就有那么一丢丢的迷信,面对这种神秘大师,越是好奇越想拜见,确实也是心里有很想咨询的事,有心结在,驱使他到了门前。
“咚咚”曲畅小心翼翼敲了敲木板推拉门。
淡淡的木檀香飘在空中,烦躁的内心也受到了抚慰。
“请问大师在吗?”
没声,又敲了两下。
该不会没人吧。曲畅贴着门听,里面传来了走路声,沙沙作响到了门边上。
门开了条缝,随即掉出一张纸和一支笔。
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字:回答出以下问题,用笔写下。
问题1.想问几个问题?
问题2.关于钱还是人?
另注:带上自己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夹住纸放在门前。
不难,简单。曲畅写上第一个问题答案:两个。
第二个问题愣住了。
说是因为人吧,但又围绕着钱。
谁又说的准呢,大部分人会写钱字吧,烦恼来自于钱,但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
呼。曲畅坐地上思考片刻写:人。签字笔帽盖上,取下了脖子上的金链子包着纸放在门口又敲了敲。
“唰”眼前移门推动开,一位穿着拖鞋的高壮大汉出现在门槛边上捡起纸笔金链子,曲畅立马站了起来。
“进来吧。”
嗯?曲畅跟着进去,房间里不大,有个小方桌,摆着檀香,烟雾徐徐上升。
门一关感觉与世隔绝了。
旁边有里间,应该大师就在里面吧?曲畅走近了些。
大汉子抢先着上前打开门进去,“砰”又关上门。
看影子他把纸放在大师桌前。
“想问什么?”沉重浑厚的声音传来。
“大师,我想知道......”曲畅有点难以启齿,干脆坐了下去,檀香让他放松了神经,娓娓道来,“我妈在我八岁的时候改嫁,她为什么不留恋,难道我不是她亲生儿子?”
记得那年夏天过得很冷。无论怎么喊,前方的人也不会给一个回头。
以前总觉得离婚是父母双方的感情出现了问题,父亲是多伤害她的心才那么毅然决然。
后来他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了。
当曲定守告诉他,叶晴生他完全是个意外,没有感情,就算生下后也是忍不住想要掐死他的时候,曲畅开始怀疑了。
自己感受到的母爱都是假的。
大师问:“你母亲改嫁,抛弃了你?”
“没错。”曲畅弯曲膝盖,自嘲的笑了笑,“甚至变了一个人,迫不及待跟我断绝关系。”
“她嫁入了豪门?”
神了。曲畅猛然抬起头:“对。”
“你是她亲生的没错,可是她也有向往,而你阻止了她的步伐,自然要用尽所有的方法来摆脱你,你缠的越紧,她越窒息,你借用他人之手靠近,效果微乎其微。”
果然是大师!曲畅一下来劲了,凑的更近:“大师,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借的那只手会帮助你,你只需要紧紧的跟随着他,交给时间,努力向上爬,你母亲会后悔。”
曲畅云里雾里了。“那只手?难道是他?”
“你蓄谋接近,利用的那个人。”大师停顿了一下,“你拿的金项链为何是你贵重物品?”
“值钱啊。”曲畅回应,心里掀起一阵狂潮,大师隐喻的非常明白了。
“金链子......是因为那个人。”
安稞。花费了十二年的时光在这个人身上。
曲畅轻阖上眼,思绪拉到了他第一次见安稞的场景。
见到安稞的第一眼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
五岁那年模糊的记忆,只记得那天雨很大,叶晴带着自己去吊唁,看着那同龄孩子阴沉沉的可怕的面容,没有掉一滴眼泪,却浑身发抖,眼睛布满血丝,大摔灵堂的摆设,怒气将他包裹着,大人们也不敢上前拦他。
悲痛把一个人吞噬掉了,深深的陷入了泥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