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狂(145)
作者:初禾
时间:2020-01-11 11:39:55
标签:悬疑 推理
肖满说:“托尼?”
易飞摇头,“是‘重山’里的服务员。”
明恕眯眼,“居然是‘重山’的人,有意思。”
“重山”是冬邺市有名的夜店,只为女性服务,里面的服务员就是俗话里的“鸭”。
“女儿包养了一个‘鸭’,这家庭关系怎么好得起来?”肖满不屑道:“我女儿要是这样,我打断她的腿!”
方远航呛道:“还女儿,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明恕说:“既然关系这么糟糕,那事发当晚,秦可和于小海为什么会和秦雄黄汇共处一室?”
同一时刻,北城区皇丘路。
戴着兜帽的男子站在纸醉金迷的“重山”会所外,嘴角牵起阴沉又嚣张的笑。
第91章 为善(11)
北城区皇丘路。
凌晨,正是“重山”会所最热闹的时刻。
绚烂的霓虹下,通透感极强的“重山”主楼就像一座被星光照亮的空中城,许多衣着华丽的女人在年轻英俊男人们的陪伴下走出“空中城”,有的在豪车边驻足聊天,然后在分别之前交换一个长长的吻,有的一同驾车离去,在城市的某一处寻一夜贪欢之处。
冬邺市的夜生活丰富,多的是供男人们消遣的夜场,但相对正规的、只面向女人的却只有这一家店。
“重山”学的是邻国,很多服务者打扮得十分日系。
在衣着考究的“牛郎”与“恩客”里,有一个身影与众不同。
他个头较小,穿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和一条黑色运动裤,脚上的运动鞋沾着许多泥,像去了田里山里,且许久没有清洗过。
和那些一米八以上,甚至超过一米九,走型男路线的“牛郎”相比,他实在是太瘦小了,但和一米七左右,走可爱软萌路线的“牛郎”相比,他又不那么突出。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镜头在人群中寻寻觅觅。
正是警方正在寻找的秦绪。
不断有喝得烂醉如泥的女人被搀扶着从会所里出来,她们做工精致的长裙上沾着些许呕吐物,搂着她们的男人将她们拥得很紧,生怕她们摔倒。有个女人在路边吐了,秽物溅到了鞋面上,一个男人立即蹲了下来,用洁白的手巾给她擦拭鞋面。
女人早已神志不清,竟是一脚将男人踹倒,男人准备不及,一只手按在了女人的呕吐物里。
端着相机的秦绪“咯咯”笑着,将这一幕抓拍下来。
丑陋,恶心,卑劣的人们。
没有人注意到这细小的快门声,很快有人从旁边跑来,将摔倒的男人扶起。女人嘴里不知在骂什么,她头发已经乱了,几缕从额前耷下来,落在她的眼角,这让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与落寞。
秦绪更加激动,抓准时机连拍数张。
这个女人他认识,被踹的男人他也认识。
女人叫楚琳琳,是秦可的姐妹,却被秦可抢了心头好。男人真名不知,在“重山”里叫小烨,气质长相都和于小海差不离,擅长以卖萌逗女人,化妆化得比女人还好。
这些男人跟狗没分别,秦可那脑子被虫蛀空了的蠢货却当宝贝给供着。
“嘁——”秦绪不屑地哼了声,放下相机,向楚琳琳走去。
他今儿白天就来“重山”附近守着,就是想拍楚琳琳伤心大哭的丑状——他很想知道,当楚琳琳得知她心爱的于小海已经“挂了”时,自己是不是能拍到最满意的照片。
一想到这,秦绪就亢奋得发抖。
楚琳琳跌跌撞撞走向一辆卡宴,有人为她拉开了车门。
秦绪忽然喊道:“喂!”
楚琳琳怔忪地转身,看到秦绪时,眼神先是困惑,而后转为怨恨。
“是你!”
秦绪笑道:“是我。”
“滚!”楚琳琳尖叫道:“滚开!我不想见到你们秦家的人!”
“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秦绪说:“我姐姐秦可,就是那个和你抢于小海的蠢女人,已经死了。”
楚琳琳撑着车门,僵了半天,“你说什么?”
和秦绪相比,与秦可有仇的楚琳琳,反应倒是更像一个正常人。
“开心吗?”秦绪说:“你的情敌终于死了,再也无法和你抢男人。”
楚琳琳走到秦绪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疯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
“你不开心吗?”秦绪困惑道:“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楚琳琳发着抖,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
“你想给秦可打电话?”秦绪摸了摸肿胀的脸,大笑:“没用的,你打不通,一个死人怎么接电话?”
楚琳琳不再搭理他,酒似乎醒了许多,将手机紧紧贴在耳畔。
秦绪说:“我本想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之前,先让你开心一下。人从天堂掉落地狱的瞬间,表情不是最精彩的吗?可惜……秦可的死好像没让你开心起来。”
电话打不通,楚琳琳骂道:“你闭嘴!”
“怎么?你想报警?”秦绪摆手,“我可不是凶手哦。”
楚琳琳忽然伸手抓住秦绪,“你别想走,就在这儿给我等着!”
“还没有拍到你得知于小海已经死亡的照片,我怎么会走呢?”秦绪一边说一边翻相册,“来,给你看……”
楚琳琳没反应过来,“谁死了?”
秦绪将相机一转,“喏,你看看你的于小海,他变成这个样了,你还想和秦可抢他吗?”
楚琳琳费了一番功夫,才看出屏幕里的是一个血人。
“怎么样?”秦绪将相机拿了回来,镜头正对楚琳琳。
楚琳琳单手捂着嘴,眼神惊恐到了极点,连退好几步,最后一下子摔倒在地。
徐椿找到秦绪时,秦绪正得意至极地大笑,嘴中喋喋不休,“拍到了,我拍到了!完美!”
重案组2号会议室。
邢牧带着尸检报告跑来,额头上挂着些许汗水,整个人显得既亢奋又疲惫。
明恕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抛过去,“邢哥,休息一下。”
邢牧喝水喝得太急,呛得接连咳嗽,喝完了说:“没事没事,抱歉迟到了,现在就开始吧,我不需要休息。”
四名被害人的死因、死亡时间已经全部确定——1号被害人黄汇,胸部被锐器戳刺二十余处,主动脉严重破裂,手臂、腹部、大腿14处被割下,其中左胸被放在电视机上;2号被害人秦雄,致命伤同样位于胸部;3号被害人秦可,颈部动脉和气管被切断,创口平整,没有反复切割的痕迹;4号被害人于小海,致命伤与黄汇、秦雄相同。除了秦雄,其余三人的死亡时间均在凌晨1点到3点之间,而秦雄的死亡时间则在凌晨4点到5点之间。
明恕单独拿着一份尸检报告,“如果以死亡时间来分类,秦雄和另外三人不一样。凶手早就进入了5-8,杀死秦可、于小海、黄汇之后没有立即离去,等着秦雄回家。”
方远航说:“那这么说,秦雄很可能是凶手的首要目标?”
明恕未回答,又道:“但是如果以致命伤、尸体被毁情况来分类,不一样的却是秦可。但于小海又是四人里唯一一个衣服被全部脱下的人。黄汇的尸体被毁坏得最为严重,散落在客厅地面、茶几的人体碎片绝大多数属于她,她的乳房更是很有仪式性地被放在电视上。同被摆放在客厅的秦雄,身上的刀伤有两百来处,右眼被刮下,但除了眼球,没有那个部位被割下。卧室床上的于小海,情况与秦雄类似。这么看的话,凶手对黄汇的仇恨更深?冲着黄汇而来?既然如此,在作案之后为什么还要冒险等待秦雄?邢哥。”
邢牧赶紧举手:“领导,我在!”
“之前你说,于小海的身上有束缚伤,那其余三人呢?”明恕问:“药理毒理测试做得怎么样?”
“除了最后遇害的秦雄,另外三人身上的束缚伤类似。”邢牧说:“双腿被电线绑住,双手被捆在身后,至于脖子上的扼制伤,秦可身上没有。”
明恕点头,“因为秦可直接被割了喉。”
“秦雄在死前饮过酒,黄汇服用过治疗支气管炎的药物,但他们在遇害时都应该处于清醒中。”邢牧说:“领导,我还是晚上那个意思,从现场的足迹看,凶手只有一个人,最多两个人,而在秦雄回来之前,5-8有三个人,凶手是怎么将他们全都控制住?”
“事实就是凶手确实将他们全都控制住了,而且这个过程还没有出现较大的冲突。”方远航说:“只有一户人家听到5-8的人在争吵,我现在怀疑发生争吵的可能根本不是凶手与被害人,而是三名被害人自己。”
“凶手这么轻松就杀了三个人,就像这三人很听TA话似的。”邢牧冲明恕道:“如果凶手不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导致他们失去警惕,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明恕正要说话,扔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两分钟后,明恕挂断电话,“徐椿把秦绪带回来了。”
审讯室。
17岁的少年脸上挂着亢奋的神情,丝毫不为家人的惨死感到悲哀,也不因被当做嫌疑人而慌张,他挺直了腰背,以一种无所畏惧的态度与明恕对视。
周愿已经将秦绪相机与电脑里的照片全部导出来,被删除的也已恢复,几乎每一张照片里的人都窘态、丑态毕露,甚至有拍摄于昨天上午10点来钟的照片——是5-8惨死的那四人,这比警方拍摄的照片早了十个钟头。
此外,还有一组于小海与秦可裸身交缠在一起的照片。
从拍摄角度来看,秦可和于小海当时所处的地方正是秦雄与黄汇给秦可购置的房子卧室,秦绪能拍到这种照片,只可能是悄悄躲藏于卧室的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