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说他玩累了要找我结婚(8)

　　“你来找我干什么？”孟承英问。
　　“我是来找你结婚的。”裴汝易说。
　　孟承英一瞬间愣住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年的分别，他曾经想过再会的场景，可能会有争吵，也可能会有尴尬，但是他唯一没想到的会是这个发展。
　　他还以为隔着两年的时间，人总是会有些变化，曾经十分熟悉的两个人相处时也会变得不再似以前那样自在，可孟承英没想到裴汝易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虽然他气质更沉稳了，五官也变得更加深刻，可他那说话直来直去，以及对人情往来缺乏敏感度的样子还是没变。
　　孟承英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比较缺乏情商的人了。他能觉察到别人的恶意，但是他却懒得搭理，也无暇着手在他看来处理无关紧要的人，只是等那人到了会影响自己的地步，再简单粗暴地直接碾压。
　　可裴汝易不然。
　　如果说孟承英是知道但是懒得管，那裴汝易就是干脆觉察不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孟承英就发现这人的情商显而易见的低。任何拐弯抹角的话在他听来都是那句话本身的意思，而一切明显或是不明显的暗示在他眼里也没有任何其他意味。还好孟承英说话本来就比较干脆，再加上觉察到了裴汝易的这点属性后，和他交流时更加直截了当，这才导致了他们之间极少有误会发生。
　　而裴汝易说话，自然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措辞委婉，什么能让人避免尴尬。刚刚认识他的人可能觉得他脾气有些怪异，说话不留情面，可相处久了就知道，他就是个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的人，从来没有任何铺垫，像是从没学过如何说话婉转。
　　而面对裴汝易突如其来的求婚，孟承英并没有问任何“为什么要求婚”之类的无意义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问了，得到的结果也大多会是什么“因为想和你结婚”之类的话。
　　所以孟承英只是先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飞快地思考了一下，接着就说：“那我需要考虑一下。”
　　“哦。”裴汝易点点头，像是早已料到似的，但是眼神还是有些沮丧：“那你要考虑多久？”顿了顿，他又说：“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早点知道结果……”
　　孟承英抬起眼惊讶地看了一眼他，心想难得啊，这大少爷居然也学会解释自己的话了。接着他想到裴汝易的这个本事不知是在自己看不到的什么地方，从自己不认识的什么人那里学的，心中又不由得有些不愉，冷淡地道：“三天吧。”
　　裴汝易点点头，没再讨价还价，而是直接提起箱子离开了，走之前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孟承英，说：“那我先走了，大后天来找你。”
　　他提着箱子走到外面的马路上时，和一个匆匆忙忙的人擦肩而过。那人一身酒气，引得裴汝易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样。那人身高和自己相似，体型也相仿，只是看起来肌肉稍微多了一些。他眼神焦灼，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这点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可那人的嘴唇线条却仿佛和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在擦肩而过时，两人有一个短暂的视线接触，接着就各自移开了眼，均感受到些许排斥感。
　　大概是同性相斥吧。裴汝易也没多留意，看了那人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反而是欧羿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人的背影，不知为何莫名地觉得有些在意，随即又把这个念头抛出脑海之外。


第16章
　　虽然知道裴汝易的思维回路一向有些异于常人，但是孟承英还是被他惊得不轻。裴汝易这两年来经常试着加孟承英好友，孟承英猜他可能是来表白或者来解释的，却从没理会过。
　　两年前的事情实在把他打击得不轻，就算现在已经猜到了可能是误会，孟承英还是忍不住地想逃避。
　　明明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了。
　　最开始是孟承英看着裴汝易干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也许是起了戏弄他的念头，也许是还抱着别样的心思，他神神秘秘地把窗帘拉起来，灯也关掉，拉着裴汝易一同蒙在被子里，两个人头凑得很近，才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来。
　　“我给你看个东西。”孟承英故作玄虚，然后把手机里朋友发给他的A片点开给裴汝易看。
　　这个片他看过一次，但是兴致缺缺，不知是因为里面的男人长相太猥琐，还是因为里面的女人表演太夸张，孟承英看了一次就抛之脑后，不过这时正好可以拿出来捉弄裴汝易。
　　被子里太黑了，看不到他惊慌脸红的样子，有点可惜。孟承英想。
　　但是他没料到裴汝易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转过头，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了他的耳垂。
　　孟承英先是感觉到那份柔软的触感，随后又感到仿佛还有点湿润，思考了一下就猜出那是什么，一时间整张脸全都红了，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垂，但是还能感觉到酥麻感和热意不断地从耳朵攀上脸颊。
　　还好是在被子里，他看不见……
　　这是孟承英当时心里唯一的念头。
　　可是他忘了手机屏幕还在漆黑的被窝里莹莹地发着光，就算看不清细节，但是总能看到他惊慌失措地捂着耳朵的手。
　　以及两个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反着荧屏的光，更为夺目。
　　那一瞬间两人都又是尴尬，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意味，像是羞涩，还有点掩不住的欣喜。但是从被子里钻出去后，两个人默契地谁都没再提起，努力地像往常一样进行流畅而平常的对话，却又在对视的一瞬间迅速瞥开视线，然后红了脸。
　　后来在已经尽量试图避开的情况下，孟承英还是又和裴汝易有了些身体接触，毕竟年轻的男孩子对于近在咫尺的喜欢的人总是情难自制。而就在孟承英的手要从裴汝易的肩膀上拿开的瞬间，裴汝易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接着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耳垂。
　　“是这里吗。”他问。
　　孟承英盯着他看了一会，笑了。
　　从那之后两人的相处就更加亲昵起来，你搂搂我我抱抱你都是常态。偶尔走在路上手背故意磨蹭过另一人的，那人就会心照不宣地用手指勾勾他的掌心。还有假装不经意轻轻擦过脸颊的唇瓣，故意从人背后半环着人身体去拿书的姿态……
　　经常有同学调侃他们关系太好，这话大多是和孟承英说的，因为相比裴汝易这样的高岭之花，他的性格更加开朗而平易近人。同学说的时候裴汝易就在不远处坐着，听到这话孟承英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条件反射地抬眼看向裴汝易的方向，总是能对上他笑着看过来的双眼，漆黑的眼珠在澄澈的阳光下温情脉脉，微微泛着光，像是个柔软的湖。
　　孟承英极享受这种若有若无的亲密感和暧昧，而他看裴汝易也并没抗拒，也就心安理得地更加亲密。
　　等毕业那天我就表白，他想。
　　等毕业那天学校里依旧是闹哄哄的，学校里的场景除了刚挂上的毕业横幅和一群群身着学士袍的毕业生外，也依旧熟悉。只不过和往日比起来多了几分躁动，还多了几分离别的惆怅情绪。孟承英奔跑着穿过教学楼去迎接裴汝易，在门口稍稍等待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几个穿着学士服的女生哭得泣不成声，显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落泪。
　　还好我们不需要担忧这种问题，孟承英有些同情她们，又暗暗觉得庆幸。虽然在他问裴汝易毕业之后的打算时，裴汝易经常含含糊糊，但是孟承英猜想可能他和他的家人有了争端，也就体贴地不再多问。
　　反正住得近，他不管是工作还是读研我们也每天都能见到，孟承英漫无边际地想。估计以他家人的性格还是让他读研的可能性更大吧……
　　看着裴汝易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十几米外，孟承英不想再等待，索性跑了过去，停在裴汝易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我有事情和你说。”孟承英说。
　　“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裴汝易说，他的眼神一如往日一样澄澈。
　　孟承英猜着裴汝易是不是也想要告白，笑眯眯地制止了他，要求让自己先说。他没怎么犹豫，也没怎么酝酿，毕竟他已经把这场面在心里排练过很多回了。
　　“我喜欢你，裴汝易，我们在一起吧。”孟承英想过很多华丽的辞藻，也构思过无数浪漫的场面，可到最后他觉得就这样简单的话语其实也格外动人，而这个他们曾经无数次并肩出入的地方也是个很好的场所。
　　接着他看到裴汝易开口了，眼神单纯又无辜，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睛像两颗玻璃珠子：“我要出国读研了。”
　　一瞬间满心的欣喜和期待就像一盆正熊熊燃烧的火炭，猝不及防地被泼了一盆冷水上去，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直接熄灭了，只能垂死挣扎般的蒸发出些白烟，还要在心里劝说自己：这水本来就是这样的。
　　孟承英缓缓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在心里安抚自己，裴汝易本来就是这么说话的，就是这么没情商……个屁！
　　孟承英气势汹汹地瞪他一眼转头就走，酝酿已久的告白得到这样的回复，孟承英没有上来打裴汝易一顿已经足可以证明孟承英对他是真爱。视线偏转时他余光瞥到刚刚那几个还在哭泣的女生，想起刚刚沾沾自喜的自己，难堪混着恼怒涌上心头。
　　“承英？”裴汝易一脸状况外，还伸手想要来拉他，却被孟承英一巴掌拍开了。他大步流星地走，裴汝易在后面正想追，刚走出去十几米，就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裴父裴母拦了下来。
　　孟承英没有回头，也没看到这一切。他心情十分愤怒，根本不想再多看裴汝易一眼。
　　在听到自己的告白之后，他可以焦急地说“怎么办我要出国读研”，或者遗憾地说“可是我要出国了”，最理想的情况，他还可以说“那我不出国了，我留下陪你”。
　　可他都不，他就像是在和孟承英你来我往一人一句似的，“我有事情告诉你”，“我要出国读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