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初恋甜[娱乐圈](34)
黎禾以为他要和自己说话,但意料之外的,蹇济鸿直接掐着他的肩膀,将他带离廊道,一路往更深处走去。
他们上了一座电梯,到达三楼,最后走进了蹇济鸿的卧室。
蹇济鸿转身关上门,下巴朝着床扬了下:“坐。”
黎禾挪过去,坐到床尾。
蹇济鸿也走过来,坐到黎禾身边。
蹇济鸿的房间很简陋,连张椅子都没有,看得出来平时没人住,比之前黎禾去的客房还没生活气息。
黎禾环顾了一圈,最后把视线放到蹇济鸿的侧脸上。
蹇济鸿正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上颤啊颤,像扑闪的小蝴蝶,让他看起来有些别样的脆弱感。
黎禾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点什么,可是当他看着蹇济鸿的时候,却觉得什么都足够了。
他们俩就这样安静了许久。
直到蹇济鸿开口说:“你认识喻言清?”
黎禾愣了下,点头说:“嗯,认识。”
蹇济鸿转头看他。
黎禾有些没反应过来蹇济鸿怎么会问到他,但还是解释道:“喻先生是阳光孤儿院的教育资助人,孤儿院所有没能找到新爸爸妈妈的孩子,都是由他出资读书的。”
黎禾说:“我原本没有资格领到那笔钱,但因为养父母的一些原因,院里还是帮我向喻先生申请了资助,所以我才认识喻先生。”
蹇济鸿嘴巴无声地张合了下,最后摇着头笑起来。
黎禾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蹇济鸿摇头,不再说话。
黎禾舔舔唇,觉得这时候气氛挺好,非常适合谈心,他紧紧神,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蹇济鸿按在床上的手。
“你干嘛!”蹇济鸿吓了一跳,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黎禾握得很紧,他一下子竟然没能挣脱开。
“我想牵牵你的手。”黎禾手指用了大力,本来就白的手,看起来更白了。
蹇济鸿额头青筋跳起:“有你这样牵手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剁掉我的手!”
黎禾嘀咕:“那我不是怕你不给我牵吗?”
蹇济鸿大声质疑:“我凭什么要给你牵啊!”
黎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纠结牵手上,他用力把蹇济鸿的手抱到自己心口,然后大声说:“其实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原本可以告诉你的,但是我放弃了。”
蹇济鸿霎时像个被卡住的机器人,顿在原地不动弹了。
黎禾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对你做过最无耻最恶毒、最不可原谅的一件事,就算你打我骂我、永远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我最讨厌解释我做过的事情,因为我觉得那都是在为卖惨,讨怜,为自己找借口。”
“可是我不希望到死的那一天,我们俩还在因为这些事纠结,我不想到最后还过得不明不白,我——”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死的那一天?”蹇济鸿双眼用力地瞪向他,表情几近凶狠,“你生病了?你别告诉我你当初离开是因为你得癌症了,你什么意思!”
黎禾哭笑不得:“你们家都是看狗血剧长大的吧,一个比一个会脑补,我没病!”
蹇济鸿:“……哦,好吧。”
黎禾叹气:“我的台词都被你打乱了,不过我很高兴,你依旧那么的关心我。”
蹇济鸿听到这话瞬间炸毛,开始疯狂挣脱被埋在黎禾心口的手:“滚滚滚,谁给你的脸,老子才不关心你!”
黎禾废了老大劲才又按压住蹇济鸿的手臂:“你听我继续说行不行!我没病,但是我妈病了!”
蹇济鸿动作停下,一脸懵逼:“谁妈?”
黎禾已经无奈了:“我妈,我亲妈。你安静听我说,这是一个略有些曲折的故事。”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亲妈还活着,我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只不过我不知道她在哪里。”黎禾说,“我也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她。”
“因为我妈妈是个杀人.犯。”
蹇济鸿:“!”
黎禾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他身子一斜,将头靠在蹇济鸿肩膀上,低声说:“借我靠靠吧。”
蹇济鸿僵住没敢动。
“其实我小时候对她没有一点印象。”黎禾说,“关于她的所有记忆都是孤儿院院长告诉我的,院长说,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黎禾声音很低,但蹇济鸿听得很清楚,他能感觉到,黎禾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和之前聊到养父母时不太一样。
那时候的黎禾低沉失落,而这时的黎禾,却好像泡在温和的甜汤里,让人有想要落泪的充盈。
“我是在一岁半的时候,被送到孤儿院的。”黎禾摇了下头,“不,应该说我是在一岁半的时候,被院长接到了孤儿院。”
“那时候……”
那时候的黎禾还没有开始记事,对童年发生了些什么,一无所知。
但有院长给他的一张两寸照片,和一本属于妈妈的日记,黎禾在年纪大一些后,勉勉强强拼凑出了她的故事。
如院长所说,她是一个温柔的人,但同时她也是一个软弱好欺的人。
在她生活的年代,大多数和她一样的女人,都会在合适的年龄嫁给一个合适的人,之后相夫教子,过完一生。
所以对于她们来说,嫁的对象如何,预示着她未来的人生会如何。
他的妈妈嫁给了一个英俊温柔的医生。
医生,多么受人尊敬的职业,在最初时,她受到了周围所有人羡慕的眼光,连她自己也觉得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遇见这么好的丈夫。
黎禾在她的日记里能感觉到,最初的日子,所有的文字都沾满了欢欣。
可后来,日记上曾经美好的生活开始逐渐有了变化,那个她曾经以为对自己百般温柔和爱护人,其实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恶.欲的变.态。
黎禾曾在了解事情经过后,去查阅过资料,那时候他才认识到了一个词。
家暴。
一种野蛮、毫无人性,却是发生在最亲密家庭关系中的行为。
它的存在荒谬又可笑的提醒着所有人,会伤害自己的,不一定是陌生人。
在黎禾出生的年代,如他母亲这般的人不在少数,她试过求助,试过逃离,可她的丈夫是个文质彬彬,看起来就是个“好人”的医生。
她的话不再被信任,甚至无数人还会骂她不知好歹。
她被伤害了三年,直到黎禾的满一岁的那个冬天。
很多人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举起利刃,但黎禾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在日记最后一页看到的那两句话。
“他说我是疯子,可我看着他恐惧的眼神,只觉得好快乐。”
“我的小黎禾终于安全了。”
……
“院长说,妈妈为了保护我,做了一件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事情。”
“我问院长,为什么妈妈保护我,还要被警察叔叔抓走,是因为她做了错事吗。”
“院长说,妈妈没有做错事,但有时候对的事情,不一定能被世人所接受。”
蹇济鸿听得很认真,他忽然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水珠,坠到了他的脖子上。
蹇济鸿抿着嘴,这一次没有因为黎禾的难过,再选择让黎禾闭嘴不谈,他意识到有些话或许可以藏在心里,但有的话必须得到聆听。
下定决心般,蹇济鸿挣开被黎禾捧在心口的手,随后一把搂住了黎禾。
这个动作,让更多的水滴坠到他的胸口,蹇济鸿没有低头看,只是紧了紧拥住黎禾的手,用这个无声的姿势告诉黎禾,他正在听,他会一直听。
黎禾忽然笑了下,“小时候我以为我知道了全部,但其实这个所谓的全部,只是妈妈和院长一起为我编制的童年。”
“院长说,我妈妈没有被抓,她偷偷跑掉藏起来了,所以我不能提起她,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这样妈妈每年才能安全地给我写信,让我知道她的消息。”
“我藏得很好,我对谁都没有说,甚至你我都没有告诉。”
“院长说,为了让那些盯着妈妈的人安心,我要住进新的家庭,这样才能保证妈妈的安全,所以我有了养父母。”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妈妈一直都在监狱里,她只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我有一个在坐牢的妈妈。她想要我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不被歧视的童年。”
“你说她傻不傻?”
蹇济鸿无法回答,他甚至无法想象,小时候的黎禾是怎么样藏着这样沉重的秘密,怀着希望艰难地生活着。
“院长说,如果没有妈妈,我已经死了。”黎禾笑了下,“那天晚上,那个男人是真的想要杀了我的。”
“大家都说我妈妈软弱,可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黎禾直起身子,望着蹇济鸿说:“你知道我是在哪一天知道妈妈真正消息的吗?”
蹇济鸿摇头。
黎禾笑得狡黠:“我们在一起的那天。”
蹇济鸿愣了下,那天是黎禾第一次和他提到未来,也是他告白成功的日子。
他一直奇怪为什么黎禾会选择在那天对他打开心门,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所以你离开,是因为她生病?”蹇济鸿问,“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明明可以一起面对啊。”
蹇济鸿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黎禾离去的十年里,很多人对他剖析过黎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不管蹇济鸿听到什么,他都从未有过动摇,他坚信自己年少时一腔爱意并没有错付,不管其他人怎么说黎禾,在他的心里,黎禾一直都只是那个他不顾一切想要爱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