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为你(17)
时懿坐了下来,正对着操场,还在打电话。察觉到时懿好像有偏头的迹象,傅斯恬赶忙收回视线,低着头,快速路过。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忍不住就这么做了。
第二圈、第三圈依旧如此。她看到时懿已经打完了电话,走到了石阶最下面一阶,单手倚着栏杆,眺望着操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四圈,傅斯恬走到了那个位置,习惯性地再次偏头看去。只是这一次,石阶上空荡荡的,时懿不在那里了。
傅斯恬的心忽然就跟着空落落的了。她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侧转身子,环顾四下,茫然若失。
她不知道,时懿就坐在她斜后方不远处的足球场内,把她驻足找寻的动作,尽收眼底。
傅斯恬刚刚真的有特意偷看她,时懿确定了,那不是错觉。她有些疑惑,傅斯恬是不是对自己太过关注了?但她目视着傅斯恬缓慢移动,透着一股失落的背影,心弦像被什么拨动了一下,突然的,心情更不好了。
她想起了两人最后一次交谈时,傅斯恬怯怯的道歉和自己态度不算好的回应。那时候傅斯恬仓皇跑走,时懿看得出她难堪极了。
可那又怎么样。时懿当时想,我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难道所有的道歉就都要得到对方微笑的没关系吗?她当时也很不高兴,这个不高兴是因为听到了别人对她背后的议论,还是因为这个议论的参与者里有傅斯恬——她差点误以为是“她”的那个人,时懿到现在也说不清。
时过境迁,时懿心底里涌起了负罪感。其实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傅斯恬还特意来道歉了。
自那次以后,傅斯恬好像一直有意和她保持距离了。反正她也不是“她”,时懿本来不在意的,但现在,她看着傅斯恬那单薄落寞的身影,无法说服自己不在意了。
她站起身,遥望着远处傅斯恬的位置,揉了揉眉心。她走到足球场最外沿的、灯光最明亮的跑道边上,佯装玩手机。计算着时间,在傅斯恬即将路过的时候,她收起手机,不经意地抬头,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傅斯恬。
一个完美的偶遇。
傅斯恬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看到时懿了,时懿百分百也看见她了。那现在是怎么样?她……她要不要和时懿打招呼啊?
正犹豫间,时懿注视着她,薄唇轻启:“好巧啊,你也来散步。”
宛如天籁。傅斯恬心跳如同脱缰的野马,“对……对啊,好巧啊。”她停下了脚步,站在跑道边上。
夜风拂过两人的衣衫,撩动她们的长发。都不说话,有点尴尬。
时懿挽了一下耳边的秀发,问:“我正要回去,你呢?”
傅斯恬理智又开始不够用了。无论她曾在心底下了怎样的决心,好像只要时懿一个眼神,她就又无条件投降了。
“我也要回去了。”她听见自己声音有点干。
“宿舍?”时懿问。
“嗯。”
“那一起走吧?”时懿发出邀请。
“好。”傅斯恬努力地压下喉咙里的紧张。
两人隔着一肩的距离,并排往体育场外走着。“国庆没有回家吗?”傅斯恬捏着裤缝,状若自然地闲话家常。
时懿淡声回她:“回去了两天。你呢?”
傅斯恬说:“我也是。”
“坐动车吗?”
“对。”
“怎么不多玩两天?”时懿问得很随意。
傅斯恬沉默两秒,声音有点轻地坦白:“家里人吵架了,气氛不太好。”
时懿脚步微顿,稍稍侧身看着她。路灯把她的面容照得很温柔,傅斯恬心脏又开始乱了节奏。以为她要说什么话安慰自己了,结果时懿问:“要不要再回去走走?”
“啊?”傅斯恬摸不着头脑。
“吹吹风,心情会好点。”时懿语气认真。
这么笨拙的安慰吗?傅斯恬愣了愣,忽然抿着唇,笑意自颊边漾了开来。
这次轮到时懿莫名其妙了。但她静静地看着傅斯恬笑,并没有追问她笑什么。傅斯恬笑起来很好看,眼睛水而亮,弯弯的,整个人软软的,干干净净。
她又想到了那个人。
傅斯恬摇了摇头,没有回操场的意思。“那你也是心情不好,出来吹吹风的吗?”她试探地伸出触角。
时懿脚步继续向前,淡声应了个“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傅斯恬不敢深问。眼见着气氛又要像上一次那样陷入尴尬了,傅斯恬找话题:“你高中的时候学过排球吗?”
“学过,怎么了?”
“我体育课看到你打得很好。”
时懿生出了点兴致逗傅斯恬:“你看到了?我以为你体育课都不敢看我呢。”
如愿以偿的,她听见傅斯恬慌张地结巴了起来:“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时懿忍不住极轻地笑了一声。为什么会有人真的这么容易害羞。
傅斯恬浑身一酥,难以置信地侧目看时懿。她……她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时懿的笑颜转瞬即逝,就事论事道:“我知道。那天的事,不好意思,是我心情不好,迁怒你了。”声音还是往常清清冷冷的质感。
但傅斯恬的心却因此热了起来,脑中像是有烟花,一朵又一朵地绽放开来。
那天的事,是哪件事,不言而喻。
“没有没有。”傅斯恬连连否认:“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
时懿与她对峙一秒,像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在谁更不对,再次转开了话题。“你垫球垫得很烂。”
这是个肯定句。傅斯恬小嘴微张,内心闪过一个猜测,时懿体育课其实有注意到我吗?
“我……我没学过,不太会。”
“不难,下节课我教你。”时懿说得稀松平常。
傅斯恬彻底被一波接一波的欢喜砸晕了。
这次本比上次更长的一段路,傅斯恬却觉得很快就到了,意犹未尽。
直到回到宿舍,傅斯恬躺在床上,四肢贴着床板,她还是觉得自己像踩在云朵上一样,充满了失真感。
时懿的道歉对她来说,与其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和解,更不如说是时懿对她单方面的赦免。她已经不会借着时懿给予的一点温柔就自作多情、想入非非了。
但至少,她可以不用再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可能讨厌自己了”这样的煎熬了。
这一晚,傅斯恬以为自己会快乐得失眠,结果她抱着兔子玩偶,却是久违地睡了一场好觉。
作者有话要说:
时懿:耶,计划通!
吃瓜群众:耶什么耶,今天又是没有认出老婆的一天!
第14章
但凡有些社交意识的人都知道,多数情况下,诸如“下次一起吧”、“下次再聊”这样的话,都只是当时情境下的一种客套。
傅斯恬也一样没敢把时懿的那句“下节课我教你”当真。
周五下午又是两节体育课。傅斯恬恢复了和时懿的正常社交,在上课前见到时懿和简鹿和并肩走来时,她装作自然地朝时懿笑了笑,时懿也朝她笑了笑。
这样就够了。傅斯恬告诫自己。
两圈慢跑后,大家进室内跑道自由练习,值日生去器材室借排球。两人一组,排球的数量完全足够,但大家为了拿一颗好打点的球,都争先恐后地涌过去了。傅斯恬站在人群外,耐心地等大家都挑完了才拿。
她的搭档张清雨高中学过排球,对这学期要考的自垫完全不担心,体育老师一走,她也跟着脚下抹油。“好热啊,我受不了了,只有空调能救我了。我先回去了,老师要是突击点名,你给我发个消息。”
傅斯恬点点头,一个人在跑道内练习自垫。
自垫到底乏味,有搭档的同学们练习小半节课的自垫后,都渐渐改成对垫了。她们拉开距离,你来我往地打起了球。一开始,傅斯恬左边跑道两个人对打起来了,傅斯恬往右边动了动,接着,右边跑道也来了两个人,打着打着朝傅斯恬靠近了,傅斯恬自觉妨碍人家,就退到了跑道外的楼梯下,没想到,没一会儿,楼梯下也来了两个人拉开了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