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血超辣(18)
如果换一个浪漫主义色彩的词,就是守护。
至于宋清晨为什么出现这样神经兮兮的举动,悠悠还是没谱。
她真的不行了。
视线开始模糊。
两条露在外边的手臂已经开始无力地耷拉。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一个影子犹如离弦之箭,从暗处射了出来。
再一个转眼之间,那影子已经来到她身边,溅起一小波水花。
这让她想起林黛玉和史湘云联句时候说的,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呛得半死还能注意到意境,悠悠失笑,看来葛老师没说错,她确实是个,“诗情画意”的人。
宋清晨将接近奄奄一息的她从水里扶出来,托举着抱得高了一点,郑悠悠整个上半身终于出水了,浸透长发的水回落池中,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悠悠呛了几声,捂着嘴将那几丝脏兮兮的池水不动声色抹掉,接着转过头,低头望着月色下那张纠结着思念了小半月的脸,含着眼泪笑出来:“你真的在。”
宋清晨似乎是无语,默默良久,终究说道:“郑悠悠,今年本市的青少组游泳亚军,是你。”
悠悠不以为意,她已经见识到这个人许多奇特之处,那她知道一些别的算得上公开的消息,又有什么奇怪。
她也并不因为自己耍了这个小手段而感到羞惭,双手捧牢了这人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说说,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死缠烂打的人吗?”
宋清晨:“?”
悠悠咧咧嘴:“你可以告诉我,不想谈,想专心学习,或是不喜欢女生,你是钢铁直女,或是单纯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的。我不会为难你。你不用吓得躲起来。”
宋清晨被她摸得满脸水渍,也不去擦拭,依然抱着女生瘦瘦的温热的身躯,说不出来是贪恋,还是别的,张了张嘴,起先没说出话来,半晌还是说:“我希望你忘记我。”
“骗人。”悠悠哭笑不得地哼哼两声,“如果真的希望我忘记你,你可以和我明说,这样子躲躲藏藏,三不五时刷一下存在感,留下许多乱麻一样的秘密,只会让我牵肠挂肚,这样还怎么忘记?所以你到底是个坏人!”
宋清晨默默承受住她的指责。并不还口。
“你有时候看起来懂很多,但你在这些问题上,怎么又这么一窍不通啊。”悠悠拿手指在她眉心恶狠狠戳了一下,“我今天要是不狠下心表演溺水,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你这藏头露尾的,什么意思?”
宋清晨沉着脸不说话。
悠悠擦擦脸上的凉水,左右望望,搭着宋清晨的肩,轻轻说道:“这个地方冷得很,可不可以先上去?”
杵在水中的宋清晨却没有动静。
悠悠已经有点透心凉了,毕竟现在是深秋,不当耍的。
“残酷的真相,和善意的谎言,”宋清晨原来说话可以这么流畅?悠悠惊奇地望着她,“你选择谁?”
悠悠毫不犹豫:“真相。永远是真相。”
宋清晨挑了挑嘴角:“假如真相,让人疯狂呢?”
悠悠突然笑了,小样儿还挺夸张,“那也比活在谎言里,自欺欺人来得好。”
“那,你准备好了,是吗。”宋清晨问。
悠悠点头:“嗯。”
嗯字还没落地,嗖地一声,悠悠感到从身侧穿过的风。
这种近乎高空过山车的感觉,使得她紧紧抓住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宋清晨的肩。
一阵轻微的眩晕过后,她感到脚再次落在实处,靠着对方,小心翼翼睁开了一只眼睛。
这个地方她来过的。
宋清晨的家。
平时要步行二十来分钟的路程,竟然这么快…
真的有点超魔幻现实主义了。
李白说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莫不是因为遇到了宋清晨?……朝,不就是清晨的意思……悠悠被自己的脑洞吓死了,宋清晨是李白那个时代的?
她正震惊呢,身后一件大衣围上来。悠悠将它裹好,扭过头看着这个下社区送温暖的人,“你要告诉我什么真相?你这是风遁?你会忍术,来自忍者世界,还是说,你干脆就是天上的谪仙人?仙子,下凡?”
郑悠悠心中感到紧张的时候,就会话很多。
宋清晨反而一反常态地放松,出人意料地,指了指冰箱,“悠悠,去打开。”
这是宋清晨第一次不带姓喊她。
悠悠有些莫名战栗,一步一步走向那双开门的冰柜,伸手拉开了柜门。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前边会小幅度修一下bug,有更新提示请不要惊慌,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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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隔壁小猫,懒懒,仙,西木木兮和小冬也的地雷
感谢水默含声、是老吴啊的营养液
☆、她血超辣(一个番外)
我永远也忘不了躲避吸血鬼猎人追捕的那些日子。
那时,我刚变成吸血鬼。
以猎杀天下血族为己任的赏金猎人彼时还相当活跃。
我不知吸血鬼有族群,互为膀臂也彼此攻讦。我只是日复一日踽踽独行,在昏暗的街道麻木地流浪。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毫无头绪。我分明记得自己死了,胸腔里也确实没有了心跳。
可我还能在黑暗的掩护下自由活动。
我浪迹于北欧的大街小巷,越来越意识到身体里翻滚的汹涌的,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不可遏制的,对于鲜血的渴望。
我没有杀过人。
在最想找准一个温热的脖子啃下去的那天,我将自己的头往冰冷的石柱上撞。伴随着咚咚的钝响,我清晰地感觉到,额头的皮肤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痛觉是生前的指数倍。可当我抬手抚上额头的伤口,却感到它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喝了它。”浑厚的声音,伴随血的腥气而来。
我抬头望向那个男人,是个金发的中年人,后来我知道,大家叫他D伯爵。他和他的妹妹E夫人,是不少血族心目中的领袖。
“喝了它,站在我这一边。”男人脸上是足可以称得上温厚的笑,手里端着的那杯鲜红液体,是我朝思暮想却又无比唾弃的。
他将它递到我唇边,“这是我的诚意。我可以庇护你。”
我用生涩的英文回应他:“不。我不需要。”
“我不会囚禁你。”男人似乎颇懂我的顾忌,“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看看无星无月的天空,喃喃接道:“也没有免费的晚餐。”
D伯爵轻笑出声,“有趣。我欣赏有幽默感的人。这份点心,并非完全免费。但是它的代价,也并非高昂到需要你付出自由。我甚至不需要你为我效力。我可以给你一切,让你恢复在太阳底下的自如行走,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只希望,像你这样拥有强大灵力的人,不要站到对手的阵营。”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D伯爵。
这些话,听起来实在很像欺骗小孩。
周星驰的电影里不是有么,小叫花要骗小孩子花十元买武功秘籍,便说:“这位小哥,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
故此,尽管他看起来颇为可靠,我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
我依旧流浪着。
我还记得我的家乡。
我还记得我的家人。
我要调查清楚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兽不兽的样子。
如果从我降生算起,到我死亡为止,我的年龄,应该是十六岁。
我死在十七岁生日的前夕。只差一点点。几个小时。
血族的状态封印在死去的那一刻。
因此,吸血鬼的容貌,可以数十年如一日。
不会长大,也不再衰老。有血液滋养,就光鲜亮丽。否则,就形同枯朽,黯淡凋零。
我是在米兰一个小镇开始被猎人盯上的。
在他们的追捕计划中,我的代号是宋11。因为我叫宋清晨,是他们十年内追捕的欧洲大陆上第十一位宋姓吸血鬼。我掀翻了一位猎杀我的吸血鬼猎人,那汉子足有两米高,体能约等于十个奥运游泳冠军,可即使这样,也远非血族的对手。
哪怕是我这种,只喝小动物血液,从不打人类主意的素食吸血鬼。
我趁他昏迷时,将他随身携带的笔记夺下来看。
不看则已,一看,简直啼笑皆非。
档案中冗长的文字总结起来,大约是在说:我,宋11,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吸血鬼。我之所以不喝人血,是因为口味特殊,喝不惯欧罗巴人种和高加索人种的鲜血。我时时地地都在筹谋回国,大约是要回去啃同胞的脖子,好大快朵颐。亚洲是血族尚未染指建立族群的所在,一定程度上,是“干净”的。
“东南亚与东亚或者也在她的狩猎范围。”
哈哈哈哈。
我笑着将那电子设备捏成碎片,扬长而去。
我确实要回国。但目的没有那么堕落。
我只是想,调查清楚前因后果。
与吸血鬼猎人的斗智斗勇许久,我费了不少周折,回到了我的出生地,L市。
我的父亲宋致远,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物理研究员,他像多数沉迷于科研的男人一样,戴着厚厚的酒瓶底眼镜,薄薄的嘴唇紧抿在一起,显得寡言而冷静。他的时间分配,一天当中大约有十八小时呆在实验室,剩下的六小时,用于吃饭和休息。
尽管已经这样刻苦,却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的成绩。
我父亲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娶到了我的母亲朱诺。
她不同于我的父亲,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母亲专修上古史,在顶尖的大学,跟随最有才华的导师做研究。
朱诺女士,是充满奇思妙想的。课业对她来说渐渐失却了吸引。她迷上了神秘学和通灵。因此被同门所唾弃,可她九死未悔,非但不悔,还将那些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胡说的东西写成文字。
更凑巧的是,曾有一位与她志趣相投的出版商为她出版过一本《恶魔法则》。
这书曾经风靡过,后来遭到了封杀。连同朱诺女士的名字,也一并抹掉了。
但是这本书在黑市里仍有交易,卖到不菲的价位。成为某些神秘学爱好者心目中的白月光。
我回到家乡之后,觉得非常激动。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流落外头这样久,我的父亲,居然还很矍铄。
中年丧女的悲痛,只给他两鬓染上斑白,却并未击倒这个坚强的男人。
我急不可耐地声泪俱下,一边呼唤,一边用手轻轻敲打他书房的窗户。
可是,迎接我的,却不是至亲之间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我亲眼所见,我的父亲,弯下身,从书桌下方拿出了吸血鬼的克星之一,火焰枪。
——他要烧死我。
我仓皇而逃。
两天后的午夜,我潜入生前自家的住宅,去到宋致远的房间。他睡得很警醒。但在他醒过来之前,我已经先发制人掐住了他的脖颈。
“别动。”我说,“我掌握不好力道。你反抗的话,我也许会失手掐死自己的父亲。”
“谁是你父亲!”宋致远目眦尽裂,目光中是彻骨的恨意,“怪物,畜生,恶魔,鬼怪,害虫。”
我听见意义重叠的名词从他嘴里涌出。
他是那样无助,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看来你知道不少事。”我很平静,“可以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