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是她(20)
坐在桌对面的苏慕北如同小老师般及时纠正道：“你又错了, 10后面是11。”
孟小枫眉头皱起, 她鼓着小脸瞪向对面的人, 气恼道，“不背了不背了, 好烦啊，我要出去玩。”
矮小的女孩一把跳下凳子, 撒腿就往门外跑, 苏慕北连忙起身拉住她, “小枫，你现在还不能出去玩。”
“我不管, 我就要玩。”孟小枫甩开苏慕北的手, 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院子外。
苏慕北急匆匆的追了出来，一路上都跟着她，时不时便温声劝道, “你今天要是不从1背到20，阿姨回来后一定会打你的, 你听话好不好, 背完之后再来玩。”
五岁的孩子大部分都能从1背到100了, 可调皮的孟小枫却连背到二十都都费劲不已，孟妈冯裘对此心急如焚，在不得已之下她将督促孟小枫背数字的重任交给了苏慕北。
苏慕北对此也尽职尽责，时刻督促着。
“打就打，我才不怕她呢。”嘴里信誓旦旦的说着不怕, 脚下却一步一移的跟着苏慕北回到了屋内。
苏慕北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眼看着学会了，待到冯裘回来验收成绩时，孟小枫竟关键时候卡壳了，背到十一就背不出了，冯裘手上的鸡毛掸子说拿便拿了出来。
孟小枫左躲又蹿，最终缩在了苏慕北身后，她抽咽着鼻子可怜兮兮的拉着苏慕北的衣角。
苏慕北蹲下身来，她揉了揉孟小枫的头发，安抚着红了双眼的孩子，“好了好了，不哭了。”
“苏慕北，我妈妈她好凶。”孟小枫奶声奶气的抱怨着。
苏慕北用衣袖擦了擦孟小枫的眼泪，顺带还拧掉了她的大鼻涕，“不哭了，明天我买冰淇淋给你吃。”她抱着孟小枫轻拍着她的背。
“真的？”孟小枫挣扎出了怀抱，眼神因为冰淇淋三字亮了起来。
“嗯，不骗你。”
“那我要吃两个。”她竖起两个手指。
苏慕北浅笑点头，“好，给你买两个。”
孟小枫能从一背到一百，过程历经了一月之久，每天背一点每天巩固一点，历尽艰难终是学会了。
所有人都笑孟小枫笨，苏慕北却说：“小枫她不笨，你耐心点就好，她很可爱的。”
孟小枫从小就爱跟在苏慕北身后，不管去什么地方苏慕北到哪她便跟到哪，苏慕北若是消失了一会，她便会嚷着嗓子不停的找人，黏糊到甩都甩不开，尽管大部分时间孟小枫都习惯性的“欺负”着苏慕北。
……
五岁能记住的东西很有限，在孟小枫有限的印象中，她只记得那个幼年玩伴长得很好看，她不像镇上其他小孩子那般不修边幅，她温柔又细腻，特别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她很喜欢那个玩伴，甚至偶尔也会期待再次见到那个 玩伴，会猜测着她长大以后变成了什么样子，会担忧着她还会像小时候那般温柔体贴吗？
小时候的公主变成了如今的苏慕北，她似乎一点都没变，一如既往的耀眼夺目，但孟小枫却没能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甚至于如果没有冯裘的提醒，孟小枫完全不知道苏慕北便是那个玩伴，她只知道自己对苏慕北有种奇特的熟悉感，像是很久未见的老熟人。
有时候感觉这种东西的确很准。
冯裘一边着喝茶一边说道：“我还记得慕北你刚刚搬走的时候，小枫她在家闹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整日哭个没完，拿好吃的给她那都哄不好。”
冯裘和苏慕北二人并肩坐于沙发上，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以前的事情，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隔阂而产生生疏感，依旧是很亲近的长辈和晚辈。
“以前小枫她总爱跟着我，可现如今她都把我忘干净了，”苏慕北抬头嗔了一眼孟小枫，带着些许玩笑的责怪，“阿姨你要是不来的话，她说什么也不可能想起我是谁。”
孟小枫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对于苏慕北的责难，她的确没什么可辩解的，因为确实是把她的名字忘了。
冯裘放下茶杯，笑道，“以前她从一背到一百，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学会，你说就她这记性能记得住谁。”
不管聊什么话题，冯裘都总不忘损一句孟小枫，令人哭笑不得。
“打小我就看出来了，慕北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你看，我这不就看得挺准的。”
冯裘说话时顺带瞅了一眼孟小枫，继续道：“我打小也看出你来了，我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出息，不惹祸我就千恩万谢了。”
冯裘说话的规律基本上是，夸一句苏慕北便损一句孟小枫，损着损着孟小枫便也生气起来，“妈，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者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小时候不懂事而已，我现在能惹什么祸。”
孟小枫气鼓着脸，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她辩解着试图在苏慕北面前挽回些形象。
“你只是小时候不懂事吗？就前几年你不还闯了个祸。”
“我没有。”孟小枫意识到了冯裘接下来要说什么，急得原地直跺脚，她挤眉弄眼的提示冯裘别说了，但提示的效果并不显著。
“你说你，你喜欢文至就老老实实喜欢，跑去告白他不答应你就把人头都打血来了，你这种行为叫懂事？”
孟小枫唯恐苏慕北误会，激动的解释道，“我不喜欢他，那时候年少气盛不知所谓，妈妈你不知道就别乱说。”
孟小枫偷瞄一眼苏慕北，发现她对此似乎并无太多反应，自己喜欢谁和谁告白过，她好像并不在乎。
不知为何，心情忽的就低沉了下去，希望她有所反应、希望她在乎，可事与愿违。
苏慕北见孟小枫似是不太开心，以为她是被冯裘损得不高兴了，便体贴的夸了一句，“阿姨，其实小枫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
“那还不是有你照应着，不然她这二愣子能不能找到工作都是个问题，”冯裘拉起苏慕北的手，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小枫是捡来的苏慕北才是亲生的。
“起初我特不放心她来s市，如今见到你也在这边，我也就放心不少了，不过慕北你可不能惯着她，她要是在工作上不老实，你该骂还是得骂。”
苏慕北点了点头，亦如小时候那般，冯裘小时候总对苏慕北说，“她要是欺负你，你就对她凶一点，凶完之后再来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打她。”
苏慕北每次都会点头答应，却从未告状过。
冯裘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将之前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拿了出来，“这些土特产和小零嘴你应该很久没吃过了吧，我特意带来给你的。”
孟小枫白眼微翻，戳穿道：“妈，那不是给我带的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谁说这是给你的，这就是给我家慕北带的。”
我家慕北？这这这……孟小枫无奈摇头，心下是真的服了自己这个妈妈。
冯裘从小就喜欢苏慕北，小时候就特别偏爱她，但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平分的时候冯裘总是把大的那一半分给苏慕北，小的留给孟小枫，区别待遇明显的很。
直到后来孟小枫在孟妈面前抱怨这件事情，冯裘这才淡淡道出了真相，“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爱抢慕北的东西，她又总由着你抢，所以我才特意把大的那一份留给她，这样她好歹也能吃上一口，不至于全被你抢走。”
苏慕北微笑着双手接过冯裘递过来的东西，道：“谢谢阿姨。”
“这有什么好谢的，要说谢谢还得我跟你说，前段时间小枫估计没少麻烦打扰你。”
苏慕北摇头，不认可道，“阿姨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时候我也没少麻烦打扰你，我照顾小枫那都是应该的。”
小时候苏慕北同外婆住在一起，外婆身体不好总是生病，身为邻居的冯裘没少帮扶苏慕北家，大事小事都顾及着苏慕北，这份恩情苏慕北一直铭记于心。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她这么大个人了哪还需要照顾，你可千万别像小时候那样惯着她，”冯裘瞪了一眼孟小枫，“平时能怎么使唤她就怎么使唤她，千万不能让她懒着……”
就这闲聊的一会功夫，冯裘基本上把孟小枫以前做的那些个荒唐事都一一说了遍。
冯裘说得正是起兴，苏慕北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追问细节，孟小枫欲哭无泪的望着二人，想要制止冯裘再说下去，但又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得不停的催促道，“妈妈，不早了你该睡了。”
好不容易将冯裘劝去睡觉，孟小枫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苏慕北将土特产一一都放入了厨房的柜子里，见孟小枫下楼来，她回头调笑道，“这些东西都是阿姨给我的，你可不许偷吃。”
孟小枫不满的切了一声，“我就要吃。”
她关上橱柜，走至孟小枫面前，“你之前不是怪我离开后没回去找过你吗，其实我有去找你的，只是你搬家了。”
孟小枫恍然想起之前凉亭的偶遇，“那次在凉亭，你是为了去找我？”
苏慕北点头，“我去的时候你早就搬家了，问那里的住户他们都说是你闯了祸，阿姨没办法就带着你搬家了。”
八岁时，孟小枫在家里烧纸玩，结果将窗帘点燃了，火虽然及时止住了没有酿成大祸，但四合院子里的其他住户却被孟小枫的行径给吓到了。
大家都对此颇有微词，迫于压力只得带着孟小枫搬去了别的地方。
找到新房子后，冯裘曾摇着头叹气道，“哎，祸害完那个四合院子又来祸害这个了，怎么就个生了这么个不听话女儿。”
在冯裘的眼里，孟小枫一直都是个“祸害”，来什么地方祸害什么地方的人。
“听四合院子里的人说，你差点把整个四合院子都烧了。”苏慕北道。
对于这件事情，孟小枫自然记忆颇深，“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就只是烧了窗帘而已，”她无奈一笑，“不过我那会太皮了，邻居们怕我再惹这种事情，整天挤兑我们家，妈妈没办法就带着我搬家了。”
苏慕北眼波微转，忽而问道：“那你应该不会烧我这个房子吧？”
此话一出，孟小枫先是一愣，随后便发现苏慕北那取笑逗乐的眼神，不免有些羞恼起来。
“我哪有那么无聊，你少听我妈她瞎说，其实自你离开之后我都变得很乖了。”
“很乖还能烧房子？听阿姨刚刚说的话，你好像还把告白对象的头打出血了。”
孟小枫无从反驳，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她只得气鼓鼓的瞪着苏慕北。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不逗你了。”说话间她捏了捏孟小枫的鼻子。
孟小枫静静望着近在咫尺的苏慕北，心头微跳。
她一头扎紧苏慕北的怀抱中，紧紧环抱着苏慕北，依旧是熟悉的淡淡柠檬清香，她低低喃道，“苏慕北，我喜欢你。”
声音虽很小，但苏慕北却清楚的听到了，她嘴角展开一丝笑意，伸手回抱着她，“我也喜欢你啊。”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孟小枫却并无半丝喜悦，因为孟小枫知道，苏慕北的喜欢，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种喜欢。
又或者说，孟小枫其实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对她的喜欢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她不清楚这种感情究竟源于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源于对她的依赖，依赖过头便生出了过度的情感。
冯裘并没有在s市逗留很久，刚好元旦临近，孟小枫暂时又没办法上班，所以冯裘便提议让孟小枫跟她一起回家，过完元旦之后再回来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