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甜的心事(60)

　　闵玥羞涩地别开视线, 抠着玻璃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安安静静地坐完一圈, 两人手牵手从摩天轮下来，夜幕终于降临。园区内的景观灯依次点亮。远处飘着一条流动的光影, 伴随音乐节奏愈来愈近。工作人员先行赶来在主干道两旁拉起了警戒线, 游客如蝌蚪般聚拢，摩肩接踵，密密麻麻。
　　夜间巡游开始了。
　　欢快的音乐声越来越大, 领头的方阵迎面走来，穿着发光衣服的漂亮小姐姐们挥舞着翅膀, 如同翩翩振翅的夜蝶, 五光十色的花车紧随其后, 打扮成花仙子的女孩挥舞着仙女棒热情洋溢地跟游客打招呼。
　　大家都很兴奋，举着手机录像，跟随音乐节拍小幅度地摆动身体。闵玥被夹在人缝间，视线被一排排黢黑的后脑勺挡住，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努力去看。
　　许脉一直牵着闵玥的手, 防止人潮把两人挤散，见她看得费劲，就往后站了半步，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前。
　　闵玥侧着身子挤过去，站到许脉的怀里，这才看到从眼前驶过去的花车，延迟地发出一声“哇哦”。
　　造型各异的人们和花车依次经过，欢乐的气氛一浪高过一浪，当巨型玫瑰花车压轴出现时，整个园区的氛围被推向高潮。
　　随着一声清亮的哨响，头顶的夜空炸开一朵淡金与浅紫交叠的烟花，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随后，接连不断的焰火腾空而起，在纯黑的穹顶绽放绚丽到极致的光影。
　　路旁的警戒线已拆除，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开，或立或坐或信步闲逛，每个人都自由地享受此刻的浪漫。
　　许脉和闵玥手牵着手散步至喷泉旁，火树银花倒映在水中，如散落了一池银河，荡起波光点点的星芒。
　　闵玥抬头望向身边人，她眼底的情绪热烈而浓郁，跟自己心间沸腾的火苗同样滚烫。
　　刚才在摩天轮里害羞得不行，此刻夜色黑暗，周围人看不清自己，闵玥才有了勇气。她眼睛亮亮的，满怀期待，小声说：“师父……我想亲亲你。”
　　许脉静静站在原地，轻轻笑着：“好。”
　　许脉比她高几公分，闵玥踮起脚，伸长脖子，往前凑了凑。鼻尖挨着鼻尖，呼吸近在咫尺，闵玥怯怯地抬眼，对上许脉温润含笑的眼睛，鼓起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流失掉了。
　　心脏跳得快要飞出胸口，闵玥深吸慢呼，调整心率。许脉安静地望着她，眼神似在说，还亲吗？
　　闵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举在空中，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师父等一下，我有点喘不上气，让我缓一缓。”
　　她穿着那天的白色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起风了。”许脉伸手帮她戴上帽子，俯下身子，盯着她微抿的唇说：“我有点冷。”
　　然后低头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满意地说：“这样就不冷了。”
　　帽子很宽大，把闵玥整张脸都罩在里面，烟花忽明忽暗，她红彤彤的侧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衣袖被她拽住，小徒弟用软糯的嗓音，含羞带怯地说：“太快了，不算……再、再亲一次好不好？”
　　许脉笑意盈盈：“好。”
　　因为害羞，她头垂得很低，从许脉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帽顶，整个人浑然一体，像是在雪地里打了一圈滚的糯米糍。
　　许脉握住帽檐两边，侧过脸，在黑暗中寻到那双温润的唇，轻柔地贴了上去。闵玥睫毛忽地颤了颤，抓着许脉衣袖的手猛然收紧。
　　喷泉之上，万丈焰火一齐升空，在高空描绘今夜最绚丽的光华。
　　烟花之下，双双对对的情侣耳鬓厮磨，在属于他们的节日留下最幸福的回忆。
　　烟火的美丽只有一瞬，而对恋人们来说，相爱着的这一秒，已是永恒。
　　临近十一点，许脉送闵玥回到小区，停在车库。道了别，闵玥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没往楼栋入口走，反而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那边。
　　许脉按下车窗，还没开口问怎么了，闵玥上半身探进车里，出其不意地偷亲了一下。微凉的唇印在脸上，触感鲜明，许脉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闵玥很得意，像偷吃到鸡肉的狐狸，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师父晚安。”
　　她挥挥手，转身蹦蹦跳跳地跑远，进楼栋门的时候再次转身，隔空抛了几个飞吻。
　　许脉失笑，她的小徒弟进步飞快，刚才还害羞得不敢主动亲，现在就敢调戏自己了。
　　闵玥火箭一般地冲回家里，一屁股坐下，掏出手机就打电话。响了好久对方才接通，闵玥兴高采烈地嚷嚷起来：“妈妈！妈妈！我跟师父在一起啦！”
　　江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从睡梦中吵醒：“哦，知道了。”
　　闵玥诧异：“你好冷淡！”
　　江蕙打着哈欠说：“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甩掉。”
　　闵玥立刻反驳：“不会的不会的！师父不会甩掉我的！”
　　“对你没信心。”江蕙困得不行，懒得跟她讲太多，敷衍几句就挂断了。
　　闵玥无比亢奋，简直想跟全世界分享这个好消息，仅存的一点理智挥舞着小叉子一个劲地戳她，跳着脚大喊，要低调！低调啊亲！
　　理智成功遏制了闵玥发微博的冲动，后者想了想，决定暂时只告诉沈霏就好了，毕竟她一直充当自己的场外智囊团，如今有了好结果，理应告知她一声。
　　闵玥拨电话过去，第一次无人接听，第二次被按断了，第三次才接通，对方大嗓门地喂了一声，听声音明显不是沈霏。
　　闵玥奇怪地看看屏幕，没打错啊。
　　“小明月，情人节的深夜，你不跟墨爷亲亲我我，一个劲地打电话干吗？”对方说话了。
　　闵玥这才听出来是谁。“师姐？你怎么拿着霏霏的手机，她在哪儿？”
　　“跟我在一起呢，好了，乖宝宝去睡觉吧，大人要干正事了，拜拜。”说完挂断通话。
　　闵玥有点懵，她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情人节对单身狗不友好，但酒吧里的单身狗除外。不用明说，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醉翁之意都不在酒，有的是为了一夜.欢.愉，有的是为了碰运气认识新妹子，总而言之，这是一场荷尔蒙爆棚的交友party。
　　在座的男男女女都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力图让别人眼前一亮，先被外在吸引，再有意图继续发展了解内在。人气足，暖气也足，DJ给力，灯光够炫，气氛持续火爆。
　　不少妹子光腿穿超短裙，三杯两盏酒下肚，身体渐渐发热，把大衣也脱了，露出内搭的露脐装。
　　跟她们比，沈霏今晚穿得算是很多了，但纤薄的毛线裙十分贴身，好身材藏也藏不住。陈思恬一进门就在人海中看到了她，坐在卡座那儿，长腿斜支在地上，左右各坐一个妹子，说笑的时候凑得很近，手还时不时摸一下人家的脸、腰、肩膀，看得她直冒火。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见沈霏从小包里掏出手机，以为她还要叫别的妹子来玩，二话不说抢过来挂断。很快手机再次震动，气冲冲地一看，才发现是闵玥。
　　陈思恬接完电话，恭敬地双手奉还。沈霏拿回手机，带着点醉意的眼盯着她，语气颇为无奈：“这么美好的夜晚，你不去猎艳，跟着我浪费什么时间。”
　　陈思恬自顾自地坐下，看着沈霏说：“我不猎艳，我怕你猎艳。”
　　同台的另外两个妹子立刻明白过来，正主来了。于是客套几句，找个借口离开，去别处寻找潜在的发展对象了。
　　沈霏招手叫来服务员，给自己加了杯威士忌。服务员记下了，又问陈思恬有什么需要的，后者摆摆手，说：“我不喝，等下送这位美女回家。”
　　沈霏嗤笑一声，抿了口酒。“今晚回家的人都是追不到妹子的失败者，你自己回吧，我不奉陪。”
　　陈思恬被怼了也不恼，用湿巾擦干净手，吃起了零食。沈霏看了会儿，替她觉得口干，便说：“哎，点杯喝的吧，算进最低消费里，不用你付钱。”
　　“我有名字的。”陈思恬坐近一些，凑到她耳边，用暧昧不明地语调说：“叫声恬姐听听。”
　　沈霏撇开头，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耳朵，塞进她大衣口袋里。扬起下巴，由上而下地俯视她：“你先喊一声霏姐。”
　　沈霏今晚化了浓妆，酒红色的灯光打过来，跟她的唇色融为一体。因为喝了酒，眼角带上一些媚意，凌厉的气场被削弱，沾染上浓郁的女人味。
　　如同一只名贵的猫，站在古董家具上，高傲地睥睨着你。
　　陈思恬最喜欢她这幅表情，心里仿佛被猫爪子似有似无地撩拨。她笑道：“叫霏姐哪里够，您可是我的女王。”
　　沈霏自认在情场所向披靡，头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软硬她都吃得下，始终笑眯眯的，轰都轰不走。单纯是轰不走也就算了，关键是她随时等待机会，扑上来把自己按倒。
　　跟条大狼狗似的。
　　一时无措，沈霏别开脸，抿了口酒，看向热闹的舞池。
　　昏暗不明的光线下，红男绿女以跳舞为借口，尝试越过安全距离，试探地身体接触，摸索着拥抱。一上来就勾肩搭背是最低级的，推拉高手玩的是怦然心动，讲究的是情不自禁，在意的是水到渠成。
　　群魔乱舞的人群当中，有两人还没跳多久就亲在一起了。沈霏嗤笑了声，瞧不上眼地摇了摇头。等他们转了半圈，女生的脸面朝她的方向，沈霏笑容僵住了。
　　那人是彤彤，而跟她热情拥吻的，是一附院的某位男医生。以前追求彤彤时碰到过几次，算是眼熟，但不认识。
　　陈思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明白发生了什么，起身换了个位置坐，挡住她的目光。
　　沈霏移开视线，脸色有些难看，闷声喝光了剩下的半杯酒。
　　陈思恬说：“那是神外的副主任，已婚，跟她不清不楚有一段时间了。我追……咳，假装追彤彤那段时间，男方在协议离婚，现在不知道离了没有。”
　　沈霏冷笑道：“你不用告诉我这些，我不感兴趣。”
　　陈思恬便不再说了。
　　沈霏又叫了几杯酒，一言不发地喝。陈思恬看不下去，伸手阻止：“喝闷酒容易醉，我陪你。”
　　听她这么说，沈霏反倒不喝了，把面前的酒杯全推到陈思恬面前，抱着手臂说：“别误会，我可没买醉。你想喝？都给你了。”
　　醉酒消愁是不可能的，沈霏这辈子就没愁过。刚才看到那幕画面的确震惊，但冷静下来后，倒也没多伤心，更多的是愤怒，被欺骗的愤怒。
　　陈思恬看着高度数的洋酒发憷：“我喝完怎么送你回家啊？”
　　沈霏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凑近低头，呵出的酒气萦绕在她鼻尖。“嘘，我说了，今晚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