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桃夭(102)
因为相识之初温梓然便看不见,寻常她又表现得从容,宴黎更不将此当做了不得的缺陷,以至于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要不要寻个大夫帮温梓然看看……毕竟她虽然不在乎,看之前温梓然的反应应该还挺在乎自己目盲这事儿的。
谁料温梓然闻言却道:“不必了。我幼时生病毁了眼睛,后来也曾请过名医来看,却是无用。”
她说得轻描淡写,不见半分期盼,显然是已经心灰意冷了。这也属寻常,因为前世阿兄登上高位后也曾请过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替她看眼睛,但无论是宫中的太医,还是各地的名医,对上她的眼睛都是大摇其头——前世她连止血散那样的神药都弄到手了,可眼睛毁了依然只能毁着。
宴黎闻言沉默了下,心中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拒绝将心思放下,嘴上只不再提此事。她伸手拉过温梓然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掌心柔软的触感让她略微一滞,而后嘟哝道:“既然看不见,你就多摸摸看。咱俩可是要成婚了,将来你可别认错了人。”
温梓然心情原本还有些沉重,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开口时语气却很严肃:“怎么会,我永远也不会认错阿兄的。”
话是这样说,可温梓然却没有收回手,反倒是顺着宴黎的眉眼细细摸索起来。就好似面前摆放着什么珍宝,她要将手下的一分一毫都摸清楚,然后刻在心间!
前世今生,这是温梓然摸得最久也最仔细的一回了。
宴黎却忍不住,在温梓然的掌心蹭了蹭。
第0章火气真大
营帐内气氛融洽。温梓然细细的摸索着宴黎的脸,后者端坐原地听之任之, 目光却是落在对面少女的脸上, 从眉眼看到粉唇, 久久不曾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 温梓然便连宴黎耳下藏着颗小痣都摸出来了, 终于还是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她抬眼“看”向宴黎,半是感慨半是认真道:“阿兄的脸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了。”
宴黎眨了眨眼睛, 仍是没有收回目光,却反问道:“比你阿娘的模样记得还清楚?”
说这话本是玩笑居多, 谁知温梓然听后仔细回想了一番, 竟真已不记得秦云书的模样了——她幼时便已失明,对于父母容貌的记忆也就早早停留在了那时。而后时间越久记忆便越模糊, 及至前世母亲早逝她又重生这一回,再回想也不过只剩下父亲高大威武,母亲温婉秀丽的印象。至于两人具体相貌, 却是早已经忘了个干净,还真不如自己在心中描绘了千百次的宴黎“长相”具体。
温梓然念及此难免有些怅然, 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 她用着怅惘的声音开口承认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记得阿娘长什么模样了。”
宴黎不过随口一说, 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闻言呆怔之余,心里竟还有些说不出的甜蜜来。她知道这是不该的,有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孝, 可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或许是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念头而感到欣喜。
或许是一时意动,也或许是早就蠢蠢欲动,听到温梓然的答案后宴黎只觉得心头一热,终于忍不住倾身上前——这一回她不是玩笑唬人,而是真正的想要做坏事!
温梓然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宴黎说话,四周更是静得厉害,她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自然无法辨别此刻对方的情绪。就在她狐疑又不安的当口,唇上忽觉一暖,软软的贴上了什么东西。这一下突如其来,她被惊得急忙后撤,谁知脑后便被一只手扣住了,拦了她后撤的意图……
到了此时,温梓然要是还没反应过来就是傻了。她只是没想到宴黎会突然主动,而且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偷袭”,但对于宴黎的亲近,她却是不反感的——如果宴黎是男子,她必是要等到两人成婚才肯有这样的亲密无间。可两人都是女子,所谓的男女大防也用不到她们身上,似乎无形之中便有一层枷锁被剥离,让重生回来的人越发无所顾忌。
两片温软再次贴上了她的唇,带着熟悉的气息,温柔中带着些许侵略。
温梓然反应过来后只是停顿了一瞬,便放弃了所有的抗拒,她甚至闭上了空洞的双眸,静下心来慢慢体会两人的唇齿相交。
从拘谨的试探,到一点点的加深这个吻,再到撬开唇齿攻城略地……宴黎似乎很耐心,有条不紊的掌控着全局,可偶尔的,温梓然却能察觉到她透露出的急躁。
狼这种动物,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它们可以为了蹲守猎物埋伏许久,忍耐过程中所有的意外,直到最后一击必杀。而宴黎本是狼群养大的孩子,她生性是不缺耐心的,可今天的她似乎一反常态,自从吻上温梓然的唇后便有些难以自控的急躁,心头火热的想要更进一步!
温梓然还没察觉到这一点,可宴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再次翻涌升起的欲念。
这个吻还没结束,宴黎受伤的手臂已经揽上了温梓然纤细的腰肢。她的手掌并不宽大,却足够修长有力,搂在温梓然的腰后不动声色的缓缓移动摩挲着,渐渐带上了暧昧。
如果温梓然此刻能够看见,就会发现宴黎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她的目光中也不再是以往的纯澈,而是染上了淡淡的欲、望。后者的呼吸渐沉,克制不住变得急促起来,两人从唇齿相交变成耳鬓厮磨,细碎的吻更是从耳廓到脖颈一路向下,遇到衣衫阻碍更是恨不得把那碍事的衣衫撕了!
幸而,温梓然理智尚存,察觉不妥之后她伸手抵住了宴黎的肩膀,喊了一声:“阿兄。”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亲吻,温梓然的声音与平时有些不同,软软的让人听了忍不住心中一荡。但好在宴黎也不是真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事实上温梓然刚刚表示出拒绝,她就已经清醒了两分,否则温梓然那力气哪里能拦得住她?此时再用力眨了眨发红的眼睛,终究还是恢复了理智。
宴黎别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才缓缓松开了禁锢着温梓然的手。她开口,声音沙哑得有些不像样:“对,对不起,是我孟浪了。”
温梓然听出她状况有些不对,蹙着眉头去摸她的脸。宴黎在肌肤接触的瞬间触电似得往后躲了躲,然而温梓然还是摸到了——宴黎的脸烫得比发烧还夸张,她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对方满脸通红的模样,这已经不像是简简单单的害羞了,温梓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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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旖旎的气氛很快冷凝了下来,然而冷不下来的是宴黎躁动的身体。她再次拉了拉衣领,有些烦躁的将一旁烧得正旺的炭盆移远了些,可等了一阵仍旧觉得燥热难安,她终于开口道:“梓然,你在这里好好的,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温梓然还没想明白之前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怀疑是什么,就听见宴黎丢下这句话后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厚实的门帘一掀一合,一股冷风就刮进了温暖的营帐,而宴黎出去时不仅没有更衣,她甚至都没有带上一件保暖的厚实披风或者大氅!
宴黎当然不会带披风大氅,她就是出来凉快凉快,更或者说是冷静冷静的。
外间风大,一阵寒风刮过便能带走人身上所有的体温,确实是很凉快。宴黎一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她在门帘外站了片刻,身上被寒风刮得直抖,脸上却仍旧绯红一片,心火更是难以抑制,好似不寻人发泄一番就要憋死似得。
说实话,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儿是真不好受。宴黎长长的吐出口气,明明冻得要死,却感觉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烫带着火星的。这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措,左右看了看,发现营帐顶上还有些积雪和冰凌未曾清理干净,她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抓。
忽而,身侧响起父亲的声音:“阿黎,你在做什么?”
宴黎的动作当即就僵住了。别看她平日里敢跟宴将军顶嘴叫板,父女俩说起话来好似没大没小,可幼时宴将军管教起她来可是毫不手软的。
那时她刚被人从狼群里寻回,不爱穿衣就拿绳子绑了手脚穿,任她打滚哀嚎喊哑了嗓子。不爱吃饭就饿到自己主动去偷饭菜吃,别说生肉,就连耗子将军府都别想找到一只。更别提后来学说话,学用碗筷,学着读书习字,那可真是棍棒底下调、教出来的,小将军回想起来都是一部血泪史!
因此平日里宴黎是敢跟父亲呛声,但偏偏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一旦“做了错事”就会下意识的惧怕。就好像现在她准备去抓帐顶的雪来吃,被宴擎一问,她当即就想到了幼时的悲惨遭遇。迅速收回手后,回话也磕磕绊绊的:“没,没,我没做什么。”
宴擎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宴黎这般表现了,他先是意外的扬了扬眉,旋即便注意到宴黎只穿着单薄的常服,而且她脸色红得不正常,眼里更是少见的爬上了血丝。
这下子顾不上别的,宴擎赶忙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宴黎披了上去,有些焦急又有些责怪道:“阿黎你怎么穿这么点就跑出来了?看看你那脸色,这会儿怕是已经烧起来了。快跟我进营帐里暖暖,让你装伤重也没说让你这么折腾自己身体啊!”
宴黎一点儿也不想被捂着,她心火正旺着呢,只想抓两口雪吞进肚子里降降火。可方才的心有余悸还影响着她,所以最后她还是被宴擎推进了身后的营帐。
宴擎自己也跟进来了,他是想让温梓然替宴黎把把脉,看看她需不需要喝点儿风寒药。结果进门后刚一抬头便是一怔,旋即又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宴黎,目光复杂几分——两人之前耳鬓厮磨,温梓然在宴黎出去后虽已整理过,可她看不见,自然漏洞百出被宴擎这个过来人看出了端倪!
这就有些尴尬了,宴擎干咳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的猛然又扭头看向了宴黎。
后者刚进门就匆匆把大氅脱了,还拉扯着衣领透气,一张脸更是红得不正常。见父亲看过来,她动作僵了僵,停下了拉扯衣领的不雅动作,放下手小心问道:“阿爹,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宴擎却是目光一凝,然后迅速转头对温梓然道:“梓然,你替阿黎诊诊脉。”
多余的话他没说,可在场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了不对,于是两人也不多言,乖乖顺从听话。只在温梓然指尖搭上宴黎脉门时,后者的身体再次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
诊脉还没结束,两人便听“哐当”一声巨响,俱是被吓了一跳。
宴黎回头一看,却见她爹已经一脚将炭盆踢翻了,燃烧的银丝碳红彤彤一片,铺了满地。而此刻的小将军也没多想,她只觉得她爹今天火气真大!
第0章忍着
宴将军毫不客气的踹翻了温梓然营帐中的炭盆,但他面上却没有宴黎所以为的怒色。亦或者说, 他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 却不是宴黎以为的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