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靠猫上位(28)
偏偏陆宛祯却神色微动,莫名想到陆国公府多年来因丢了个孩子而伤痛之事,听见是望安城里的丢失孩子,思索半晌,竟同影一:
“带我去见见那牙子。”
“殿下……?”
影一有些不解。
可陆宛祯并未有多做解释的模样,只神色间决断已出,同他道:“抓紧时间,阿宁的膳快要做好了,希望回来时还是热的。”
收到暗示的影一再无废话:“是。”
他立刻带着陆宛祯往姚侯府的地牢处而去,因着影卫身份特殊,故而人人身上带着好几道手令,他们很快装作是陆宛祯的贴身仆从,轻易在姚府上借来了地牢关押人。
……
半个时辰后。
乐宁将菜肴依次摆出,回锅肉色泽红亮的五花薄肉片里染着酱汁的颜色,青色的尖椒被切成一片片,与那些被炒成干香的深色肉片交融,旁边铺着一朵兰花花瓣做为装点;干煸过的香辣虾被炸成金色,面上的壳儿全部成为了粉黄模样,点缀着细小的白色芝麻,辣味不多,只剩扑鼻而来的焦香。
还有被切得整整齐齐的口水**肉肉卧在清冷红油上,充满弹力的金黄色表皮上有红油慢慢淌过,细碎的葱花伴着芝麻在红油上打转;旁边则有一盘令人食指大动的冒着红汁儿的炒菜,细细的肉丝同萝卜丝、香芹丝儿拌在一块,色泽格外艳丽。
重头菜是水煮鱼片,被片过的乳白鱼肉在火辣辣的油汤里翻滚,上头犹然不够似的又洒了一捧密密麻麻的干辣椒,最上以青葱压着,仿佛令人光是瞧着,就能猜到那鲜白鱼肉浸过后捞起送入口中的麻辣味道!
乐宁弄完这些恰好是傍晚了,正赶上姚府的晚膳时分。
有人问她这菜传入姚府厅堂还是殿下的后院儿,乐宁摸了摸鼻子,却是不知,正打算出门去问问人,结果低着脑袋刚跨过灶房的坎儿,转弯就直直地撞到了人儿。
陆宛祯恰好审完人,也想来找她,结果就被乐宁撞到了下巴,当即两人都是捂着痛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乐宁抬头看去,陆宛祯的红色常服比那水煮鱼片的汤底更为鲜亮,因为在庖厨中待久了,鼻间依然萦绕着方才那些吃食的味道。
以至于乐宁抬头去看陆宛祯时,竟有一刹那觉得……
眼前这人也挺好吃的。
她不由晃了晃脑袋,把自己被辣味儿冲晕的理智寻回,恰好陆宛祯以指尖抵了抵下巴,站定之后问她一句:
“疼不疼?”
乐宁摇了摇头,放下了自己的手,露出被搓得有些红的额角。
陆宛祯快要进门时,正微扬着脑袋在看廊外的夕阳景观,恰被乐宁低头用前额撞到侧颌,让她腮帮子又痛又麻。
瞧见对方摇头,陆宛祯却好整以暇地往乐宁跟前一凑,扬着眉头,眼中捎着笑意回道:
“可我很疼。”
乐宁小小地“啊”了一声,立刻垂下眼帘,同她道歉:“殿下恕罪……我并非有意,下次走路定会仔细些。”
但方才对方凑近时放大的眉眼,已在乐宁脑海中烙下模样。
真怪了,一个男人怎么长的比她还好看?
这睫毛又浓又翘,拨起来肯定很好玩儿。
陆宛祯不知她所想,只站直身子淡淡道:“不恕。”
乐宁:“……”
她愕然地抬头去看陆宛祯,以为这人要将自己卸磨杀驴,做完大餐就拉出去宰了。
下一刻,就听陆宛祯神情淡淡地点了点自己下颌被撞到的地方,一本正经地同她道:
“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乐宁:“……”
暗处的影一:“……”
第25章 辣味十足
乐宁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不晓得这位殿下如今是在同她开玩笑, 还是真有此意。
毕竟这人在对着自己的时候,虽通常而言总是一副笑颜,但乐宁却从未猜透过,想到民间关于此人的诸多磨难传闻, 她想, 要么太子就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以至于总无法有手段保护自己,要么就是个心狠手辣的, 毕竟想谋害他的人那么多,总要有杀鸡儆猴的魄力才是。
前者的温柔乐宁还未发觉, 哪怕太子殿下通常对她带着笑, 但乐宁却从未猜透过她笑意下真正的情绪是甚么。
尤其是此刻——
乐宁总觉着,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情不是太好。
故而此刻,听见对方提的要求, 乐宁抿了抿唇,却木讷地站在原地, 动也未动,刚擦干的手捏着衣服下摆, 紧紧攥了攥。
陆宛祯轻易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 蓦地莞尔道:
“怎么,不愿意?”
乐宁如今还摸不清她的脾气,被这在大庭广众下主动亲一个郎君的要求给憋得脸庞通红,既是真的不情愿,又担心这人下一刻挥一挥手, 就令人将自己带下去打一顿丢出府衙——
毕竟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婚事如国事,怎可如儿戏?
乐宁踟蹰半晌,摸到了自己里衣腰带上系着的骨笛,长吐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的同时,清了清嗓子,准备回答一声是,却听陆宛祯又忽然加了一句:
“是了,这廊下人来人往,你是害羞了么?”
“不如夜里回房,你再主动些?”
乐宁:“……”
害羞个屁,主动个鬼。
不知为何,陆宛祯原先是想再戏弄戏弄她,好在她的脸上再欣赏欣赏朝霞,谁知忽而有种汗毛直竖的危险感,于是想也不想地把先前准备好的台阶说出。
仿佛念台词那般匆匆倒出,而后陆宛祯就径自转身,朝着厅院儿里的方向而去,远远还能见到她招手唤来婢女,吩咐道:
“将乐郎君做的膳食端至我屋里,不许经他人手。”
乐宁隔着衣服用指尖摩挲了一下骨笛,放下了手,犹豫半晌,还是跟上了陆宛祯的脚步。
……
不多时。
小院儿内室。
陆宛祯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红油辣菜,她手中端着一碗蒸出的雪白粳米米饭,上头被肉片带着的辣油染了一层诱人的红,她吃的十分满足,暗叹道所幸这些菜都是瞧着火辣,原来尚能入口,否则她还不知要如何品尝。
如今辣、鲜、香俱全,很是开了她的胃口。
乐宁瞧着她开怀,被准许同席后也跟着慢慢动了筷子,她前几日瞧着陆宛祯的膳食,便猜到这人虽嗜辣,却铁定比不上现代的川湘地区那样可怕,毕竟这年代的人们接受辣椒还十年不到,许多辣椒的杂交品种都还未研究出来,怎可能如此轻易就吃下重辣?
回锅肉水分被炒去稍许,略有些硬的口感却是干锅恰好的特色,瘦肉紧实,肥肉入口即化,让许多平日里不喜肥肉口感的人也能被征服。
鱼片儿十分鲜嫩,伴着铺在底下的豆芽一并捞起,放入口中后,豆芽一度提了鲜,鱼肉被辣味儿涮过后,半点儿腥意不见,只其间夹杂的小刺需注意些。
口水鸡爽滑的鸡皮令人欲罢不能,鱼香肉丝里带着的酸味儿既可缓缓那辣意,又可将人的胃口源源不断地打开——
陆宛祯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碗,犹嫌不够,又将碗递给旁边的婢女让再上一份米饭。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陆宛祯的目光仿佛不经意那般落在乐宁的身上。
她面上半分声色也不露,脑海中却不断闪过去地牢提审时,那牙子交代的话:
“真是望安人!那真是望安人啊……草民不敢撒谎,那女娃子原先身上还带着个长命锁,我瞧着新鲜,想拿去当铺里换些银钱,然那掌柜的只道此乃官造之物,他不敢随便收……”
“官造物啊……那可不就是皇宫里出去的么!”
“后来我实在没忍住,不愿让那乐有才凭白捡了便宜,我偷偷寻了匠人把那长命锁给融成金块儿,只在路边随意买了个便宜货塞与她……”
若真是富贵人家的婴孩,陆宛祯想,那上头肯定会有字。
奈何这牙子是个不识字的,就连后来乐宁的假长命锁上的生辰八字怕也是胡乱造的,这就失去了线索……
就在陆宛祯当时以为这人无用,准备让影一处理时,那人牙子瞧见她转身的动作,本还想捏着底牌同这富贵人慢慢拉扯的他,忽而慌乱了。
“等等!”
“等等啊!我还有话要说!我记得长命锁上的图案!”
他做过那样多的生意,乐宁是他经手过的最富贵的孩子,他不仅想靠着这个秘密在多年后敲-诈乐有才夫妇,还想万不得已的时候,靠着曾经用炭灰印出的图案去到先前丢过孩子的家中,再图一笔安稳费。
这人牙子算盘打得极好,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先是被乐有才怒下狠手教做人,后又被陆宛祯的人寻到,如今不仅算盘落空,性命还三番两次地遭受威胁。
陆宛祯彼时掐着时间,让影一继续审,想将这人口中关于乐宁的消息全部挖出来,她先一步回了宅院中。
此刻……
陆宛祯打量完乐宁,垂着眼眸,接过婢女递来的米饭,在想:
乐宁会是曾经宫里哪位的孩子呢?
这秘辛着实太难察,何况,她也不敢查。
按照乐宁的年纪来算,正是如今的圣人坐稳位子后,宫中生了变的时节,陆宛祯想,她怎敢
思路走到这儿,陆宛祯眼睫动了动,还是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于是心中忽又生出一分怜惜来。
被人牙子所拐,后又被乐有才夫妻苛待至此,偏偏还不知自己的亲生爷娘,这乐宁未免也……太惨了些。
陆宛祯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斜对面的乐宁顿了顿,不明白这人自拿起第二碗饭至今越吃越慢的动作是怎么回事,怎么吃着吃着还叹起气来了?
陆宛祯在发出那声音后,察觉到乐宁的目光,她即刻收敛了那诸多思绪,将手中的饭一口不剩地吃完。
乐宁哪能从她这微妙的动作里猜到对方山路十八弯的心思,跟着吃完了一碗米饭,擦干净嘴巴,眼见着婢女们如流水般退下,又瞧见陆宛祯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她忽然想到了方才对方提的什么回房之后的无理要求。
乐宁慢慢地开口,问了一句:
“殿下,如今风景正好,不如我给殿下奏一曲消消食?”
陆宛祯没想到她真会吹笛子,毕竟先前当猫儿的时候,乐宁吹笛子只偶尔在召唤那些个虫子时才会用到,况且往往曲调飘忽,性子随意,只将念头融入曲中,便能达成效果。
现下听得对方竟要给自己认真奏一曲……
陆宛祯心中不由有些得意。
她想了想,问乐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