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前任(40)
“……又来了。”乔某人扶额,“大姐,我不是乔鹿,我是她的鬼魂,我死了几百年了,好不哩?”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我——”
“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生病了,记忆出了点问题……”时槿之拂了拂头发,声音低下去。
“什么?!”乔鹿脸色突变,上前扶住她肩膀,“怎么回事?你生病不告诉我?”
年尾,忙,一边是个人演唱会,一边是跨年晚会,这半个月她全国各地到处飞,看手机的时间都少得可怜,何况联络家人朋友。
虽然自己像陀螺一样转,但若是知道闺蜜生病了,她一定会抽时间去看望。
而不是做这个最后知情人。
时槿之有些烦躁,甩了甩头,推开她,“简单来说就是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这个以后再说。我问你,上次你说写什么歌,给我前女友的?”
乔鹿眨眨眼,机械似的点头。
“也就是说,我确实喜欢女人?”
继续点头。
时槿之眸光忽亮,欣喜问道:“那你知道我前女友是谁么?”
第36章
时槿之的眼神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乔鹿终于意识到她没有开玩笑, 遂收敛了嬉笑神色, 嘴里吐出三个字:“傅柏秋。”
“小名是不是毛毛?”
“嗯。”
时槿之眉心迅速拢紧,心绪反倒平静下来, 似乎自己冥冥之中就有所感觉, 只是确定了, 更让人心安。
“槿之。”乔鹿脸色凝重, “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记得毛毛, 记得那张脸,但是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及我和她的关系。”时槿之颓然道。
乔鹿兀自沉思,点头, 摆摆手让她坐下。
时槿之坐下了,十指交叠抵住额头,乔鹿给她倒了杯水, “伤心啊, 就记得前女友, 连我都忘了。你是被车撞了还是?”
“谢谢。”她接过抿了一口,“没有, 医生说是药物引起的。”
虽说身边人都被她忘了干净, 但直觉往往很准,她一看见乔鹿就觉得可以相信,是个能敞开说话的人,而今天这趟来要问很多事, 不安心怎么行。
“吃药能吃失忆?”乔鹿诧异,发现自己抓错了重点,“不是,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影响没?”
时槿之摇头,对她微笑。
这一笑仿佛又找回了从前的感觉,乔鹿舒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无奈道:“你真是,给我好大一份开年‘惊喜’。”
“乔鹿,你能不能告诉我——”
“叫鹿鹿。”翻白眼打断。
时槿之从善如流地改口:“鹿鹿。”
“欸,乖。”摸一下脸,“问吧,我知无不言,做你的时光机。”
时槿之低头想了想,组织语言,说:“我目前知道的信息,大概是我和毛毛是高中同学,关系很好,一起去英国念书,后来毕业她回国了,我留在伦敦,此后再没有联系过,直到去年十月底,我偶然租了她的房子,和她住在一起,才算再次联系上,也就是说,我和她之间有七年空白。”
“嗯,没错。”
“现在你说她是我前女友,说明我们还没有复合,可是我还给她写歌,拜托你填词,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乔鹿顺着她思路理下去,发现她逻辑还挺清晰,答道:“因为你想跟她复合,你去年八月份回国的,就是为了找她,谁知道你俩那么有缘,租个房子都能住到一起去。”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时槿之急道。
“原因我不太清楚。”乔鹿拧了下眉,“是2010年夏天吧,大概,而且那段时间你好像挺忙的,我都联系不上你,也不知道你分手了,11年4月份你回来了一次,说要找她,但是没找到,我才知道你俩掰了。”
时空隧道很长,有些记忆久远了便模糊了。
那年乔鹿在上海念书,临近毕业,世博会开幕,她出名不久,劲头正足,忙自己的音乐事业,在国内混得风生水起。
六月份她新专辑歌曲拍MV,去欧洲取景,适逢柏林夏季音乐会,槿之与老牌指挥西蒙及乐团合作《拉三》,喊她去听。这类大型古典音乐会的门票在开年就被抢光了,她没票,只能以槿之的团队工作人员身份进去,同行的还有傅柏秋。
彼时二人感情依然很好,一个在台上光芒万丈,一个在台下深情凝视,给她齁的不行。
音乐会结束后第二天,傅柏秋先回了伦敦,她是挤时间过来的,而时槿之接下来要去澳大利亚,下半年行程排得很满,世界各地到处飞。
乔鹿回国之前对她说:我等着喝你们俩的喜酒。
她笑着说好。
再后来,乔鹿只在新闻上看到她了,时差关系加上两人都忙,联系渐少,偶尔发一次消息,她十天半个月才回,且只回几个简单词汇。
“嗯”,“好”,“没事”,“忙”,等等。
隔年四月,槿之突然给她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毛毛的联系方式,人在哪里,她要找她。
【什么?分手了?】
【嗯】
【为啥啊?好端端的,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她没说话,哭了。
至今乔鹿仍记得她当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得知联系不上傅柏秋时,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说回来是因为工作,找人只是顺便,经纪人看她看得很紧,她是偷偷出来的,不能久留,呆了不到半小时便走了。这一走,又是很长时间没有消息,除了网上突然多起来的花边新闻。
10月她再次回来,找人,一无所获。
2012年5月,7月。
2013年2月,9月,11月。
2014年3月,5月,8月,12月。
2015年4月,6月,9月,11月。
2016年2月,4月,7月。
统共十八次回国,皆是因为工作,不外乎北上广深,港澳特区,出席音乐会或者颁奖典礼等。找人只是顺便,每次都偷偷出来,偷偷联系朋友。
但她很少回家,即便回了榕城十八次。
乔鹿只当她忙,一年上百场演出,还要每天练琴,天上飞,却没想到她执着于找那个人这么久了。
“我有说是谁提的分手吗?”时槿之越听心越慌。
乔鹿道:“她提的。”
“……完了。”时槿之脸色倏地惨白,口中喃喃自语,“我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然后她提出分手,就回国了,我应该是想挽回,不然不会一直找,对不对?”
乔鹿默然。
感情之事,她是外人,不好评判。
气氛忽而凝重,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乔鹿一惊,转头望见时槿之在抹眼泪,还未开口,就听她哽咽道:“难怪她那么讨厌我,那么不情愿看到我,我有什么脸缠着她。”
缠着还不算,昨晚还把人给那什么了。
“别哭啊,谁说一定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不是那种人。”乔鹿手忙脚乱揪纸巾给她擦眼泪。
时槿之吸了吸鼻子,缓过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太乱了,我现在太乱了,解约的事情还没有弄明白,看样子要去趟英国,如果能联系上以前的团队……”
“你可别!”乔鹿炸了。
“为什么?”
说到这个,乔鹿气不打一处来,“网上搜搜你自己,13年14年多少花边新闻,还跑来国内上什么综艺,学流量明星那套,吸了一波饭圈脑残粉到处招黑,都是你那个经纪人干的好事,见钱眼开,差点把你毁了!”
“我经纪人?”
“槿之,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忘掉也好,如果只是想挽回你前女友,你就直接问她,人家要是铁了心不想搭理你,你也强求不来。”乔鹿苦口婆心劝,莫名想起自己和槿之被炒cp,心里有些烦躁。
可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越隐秘,就越忍不住想要探寻,时槿之一下子豁然开朗,似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办公室里聊到傍晚,乔鹿请时槿之吃饭,为避嫌让助理去酒店订餐叫到家里吃。
乔鹿家有个小箱子,里面堆了些时槿之和傅柏秋的旧物,原本她回国那会儿打算暂时放一下,等安定下来再搬走,谁知这一放就是四个多月。
走的时候乔鹿送她,顺便替她把那箱东西运回来,但是写好的歌她没要,气得乔鹿差点没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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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家里也一片黑。
时槿之按亮客厅大灯,屋里静悄悄的,行李箱还开着放在地上,里面没整理完的衣物散乱,餐桌上溜光整洁,茶具摆得齐整,没有吃过饭的痕迹。
她换了鞋,朝楼上望去。
二楼没开灯,漆黑暗沉,主卧房门依然紧闭。时槿之猜测那人大概还在睡,看了眼挂钟,八点多,想起下午的叮嘱,便打消了上去喊人的念头。
她把行李箱的衣物收拾好,自己那部分放进衣柜,毛毛那部分暂时放沙发上,擦了遍箱子,放进储藏间,然后去洗澡。
原打算洗完澡练琴,想到楼上那人在睡觉,只好作罢,提着从乔鹿家拿来的小箱子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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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不旧,看上去年代并不久远,时槿之把它擦干净,放在飘窗上,带着几分仪式感郑重打开。
入目是一个相框,照片上傅柏秋身穿校服,扎一个马尾辫,略显青涩稚嫩,她手里举着彩虹波板糖,笑容温柔甜腻,唇间露出一排小白牙。右下角金色数字显示拍摄时间,2005年4月16日。
十七岁,她生日。
往下翻,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
单人照,合影,从2004年到2010年,从高中到大学毕业,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六年。
继续翻,有榕城一中的饭卡、扎头发的头绳、项链、毛毛写给她的情书……甚至还有那什么用过的小玩具!
粉色,蝴蝶状,充电的。
时槿之面红耳赤地把它拿起来,不经意按动了开关,没想到小玩具还有电,登时疯狂震动起来,震得手指都麻了,她惊得目瞪口呆,耳根子一热,连忙关掉扔回箱子里。
呼——
深吸一口气,她用手背贴住脸颊,迫使自己冷静。
谁料视线又落在一个小盒子上面,好奇拿出来看,竟然是一盒没用完的指|套……
时槿之蓦地想到昨晚,登时血|气翻涌,大冬天屋里没开空调,却给她燥的恨不得出去吹冷风。
也不知道乔鹿有没有开过这个箱子。
但愿没有。
丢死人了。
时槿之红着脸把小玩具和指|套收起来,不断做着深呼吸,继续翻箱子,而后翻出来一本日记本。本子纸张有些泛黄,里面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迹依然清晰,看内容和语气,大概是高中那会儿自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