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豪门换子文里的苦逼真太子(58)
可惜,史广善不知道这些。即便他知道,恐怕也无济于事。
于是第一颗‘恨’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为迟玥日后的痛苦埋下了铺垫。
顾清逸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皱了眉,直觉史广善此人不可靠。
仅仅半个月,心理防线便全部崩溃,并因此牵连妻子。
这足以说明史广善心思脆弱,经不起打击,这样的人绝对不是经商的料,失败是迟早的事情。
商场如战场,诡谲多变,失败是常有的事情。比史广善输的更狠更惨的,顾清逸不知见过多少。
真正厉害的人物,即便失败了,也依旧能够谈笑如风,想方设法从过往的资源和人脉里抠出重来的资本。
但是史广善做了什么呢?
他没有寻求以往商界朋友的帮助,没有足够新奇制胜的点子,只是嘴上说着我要重新来过,然后从丈母娘家里索要钱财。
比起无能的史广善,叶露的做法同样叫顾清逸嗤之以鼻。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懂得去分析利弊,将娘家人辛苦所得全部压在一个靠不上的男人身上。
简直愚蠢透顶,迟早要为此吃尽苦头。
这样想着的顾清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过于相信丈夫的叶露产生了些微不满。
那一年是顾清逸暗中偷窥迟玥的第三年。
三年里,顾清逸总是希望看到迟玥和他一样,对生活失去希望,和他一样堕入深渊。
但是顾清逸一次次的失败了。
那个孩子,那个方才六岁的孩子,他的身体里好似有着无穷的能量和动力,从没有一次,哪怕是一次,陷入对生活的绝望里去。
身边不如他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被领养走,他不急不躁不嫉妒,发自内心的为那些孩子们送去祝福。
被不懂事的孩子们辱骂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他不为所动,却会在那些孩子们遭遇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这其中,最令顾清逸印象深刻的是迟玥八岁那一年干的事情。
同班曾经带头欺负他的小胖墩上课睡觉,被喝醉酒的老师从讲台一路踢到后黑板。
眼看着又要被老师从后黑板再打到讲台的时候,被迟玥拉来的教导主任给解救了。
几人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后,小胖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躲在迟玥身后。什么话都不会说,就知道哭,和往日里的凶横判若两人。
倒是迟玥一本正经的说:“上课睡觉是不对,老师适度教训也无可厚非,但不应该过度诉诸暴力,这是不对的。”
再后来,那个小胖墩成了迟玥的至交好友,他就是赵琦。
顾清逸听说这件事后,恨不得撬开迟玥的脑子看一看。
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圣父,才会为欺负自己的小孩子出头?
幸灾乐祸不会吗?偷偷暗爽做不到吗?
你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给一个吃的圆成球的胖墩说话,不怕被老师报复针对吗?
小胖子好歹有爹妈保护,你有谁?
怕不是个傻得!
顾清逸几乎气炸了。
自以为是被迟玥的阳光和没心没肺气到了,忽略了心里那点不知怎的升起的小心疼。
而事实也确实如同顾清逸所料。
那名公然在教室里对赵琦拳打脚踢的老师心中不忿,开始暗中针对迟玥,明里暗里的嘲讽和刁难不知多少次。
顾清逸心中冷笑,就差当面教训迟玥说:“叫你好心,这下子遭报应了吧!”
他想,迟玥无依无靠,这下总该不开心了吧?总该难过了吧?总该对未来失去希望了吧?
但顾清逸的心思再度落空了。
因为迟玥从来不给那老师教训他的机会。
从不在学校惹事,作业永远按时完成,上课被点名回答故意刁难的问题也都对答如流……
以至于老师想要责罚他都没有借口,竟就此不了了之了。
暗搓搓关注事情后续的顾清逸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
或许是觉的那名老师手段幼稚太不成器,干脆暗中举报他收受贿赂,直接赶出了迟玥所在小学。
再往后,时间平静的流淌。
迟玥时不时会遭遇一些糟心事,但无一例外的,他从来不曾气馁过,不曾抱怨过,不曾叫苦过。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将他击垮,眼里永远燃烧着对未来的期望。
顾清逸搞不懂。
到底有什么好期望的呢?
那阵子,顾清逸隐约想起哥哥姐姐下葬那日,他父亲对他说的那句话。
「不要因为想让自己好过一些,就把过错推到无辜的人身上。」
面对不幸,人们总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寻找借口。
迟玥有那个资格去怨憎自己的父母,怨憎那个将他丢在地下室的老人,怨憎生活的不公。
但他从不曾如此。
顾清逸几乎要放弃了,以为迟玥永远不会像他一样堕入黑暗。
这念头在叶露夫妇破产后,依旧没被动摇,直到史广善第二次对叶露出手。
那日迟玥恰好也在,年不过九岁的他毅然挡在了叶露的身前,被史广善用鸡毛掸子打的背部青紫交加。
自那之后,史广善开始了他叫人不齿的家暴行径。
顾清逸知道之后,长久的沉默。
最后,他扯出来一个难看的笑,自言自语道:“都这样了,你总该和我一样了吧?”
……和我一样,对未来失去那本不存在的希望。
但是还没等顾清逸看到迟玥对未来失去希望,反倒先收到了一份辞职报告。
暗中观察迟玥生活百态的员工看不下去,甩手不干了。
顾清逸只好亲自上阵。Tiempo viejo
特意扮上了女装,用两年来练得出神入化的化妆术将自己化妆成另一个人,才坐上去往迟玥所在城中村的车。
那一天,距离迟玥被收养的那日已经过去四个多月,距离叶露夫妇破产有两个多月。
史广善东山再起失败,不但败光了叶露给他的一百万,连带着还又欠了一屁股债。经不起打击的他再也生不起重新来过的勇气,开始频繁的家暴。
莫约下午五点左右,在城中村的废品回收站。
顾清逸看到了背着厚厚一摞纸箱皮的迟玥。
史广善欠了债,自己不去打工赚钱,成日酗酒耍狠,生活的重担全压在叶露和迟玥身上。
叶露一天打三份工,赚来的钱还没到手,就全进了催债人的账户。
一家三口日常的吃喝拉撒,竟然全部压在了迟玥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靠他捡的废品艰难度日。
而迟玥显然不是第一天捡纸箱了,废品站的老板都认识他了,称重时候刻意多报了些重量,算是尽一点力所能及的善心。
顾清逸暗中看着,整个人躲在小巷阴影里,没有现身。
盯着迟玥的脸,顾清逸满目不解和茫然。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迟玥眼中的火依旧没有熄灭?
伴随着这样的疑惑,顾清逸悄悄跟在了迟玥的身后。
半路,迟玥路过粮油店,将卖废品换来的钱全部换成了米面。
那家店老板娘显然也认识迟玥,不但将米面的价格压低,还悄悄给迟玥塞了两个包子,眼里全是心疼。
迟玥同店家郑重道谢,接过米面和包子,慢悠悠的往家扛。
顾清逸没再跟下去,装作路人和粮油店的老板娘聊了起来。
聊了两句,便将话题转移到迟玥身上。
那老板娘是个八卦的,没两下就把自己知道的全吐了出来。
“听说那是个孤儿,从前一直住在福利院。可怜见的,好不容易被有钱人家收养,还没过两天好日子,养父母破产了。那家养父自己没能耐,把错推到小孩儿身上,说他克父,成天不是打就是骂,说自己的家产就是这孩子克没的。我呸!那老的自己不挣钱,全靠小的卖废品吃喝,自己还有理了!”
“那他为什么不回孤儿院?他这种情况,应该可以回去吧?”顾清逸问。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家老子有次在店里喝醉酒,店老板问他为啥子还要养着小的?结果你猜那老子回的啥?他说他指着这孩子吃喝呢,哪能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