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29)
可他心仪的人,已然和齐佑天那么亲密,他连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明明是他先来的,是他先碰上了虔子文!花方远越看心里越发堵,索性低头一块块数起了地砖。
此等情形,再不长眼睛的人,也能瞧出个眉眼高低来。
齐佑天喂完了蜜饯,就问:“虔师弟刚刚吃药,还需要休息。不如几位随我出来喝杯茶?”
这已然不是客套话了,分明是逐客令。于是他们三个灰溜溜地走了,都没想再留片刻。
谁要跟齐佑天喝茶啊,也不怕他浑身剑气戳得人后背发凉。
花方远一溜烟跑了,唯独蓝漪不甘心。
虽说比修为,她不如齐师兄。比模样么,她大概也差了一大截。可她对虔子文,也是真心实意啊,为什么不能放手一搏?
于是等了几天虔子文伤好,蓝漪给他传了封信,说之前被血魂耽搁,他们三个都没找到自己的剑,不如相约再闯一次剑冢?
虔子文回信说可,蓝漪欢欣鼓舞了好半天。她琢磨了三个时辰,才决定穿哪件衣服梳什么发髻带哪支发簪。
金玉铸看自己的小师妹兴致勃勃地忙活,没忍心泼她凉水。所谓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这点上小师妹已然输了。
和她对齐佑天的那点惦念比起来,小师妹明显用情更深,恐怕以后受打击时,比自己还可怜。
蓝漪带着金玉铸兴致冲冲来到剑冢门口,一打眼就瞧见了高个子的齐佑天。
齐真人风姿殊秀如玉树,他抱着剑不言不语,光是一望,都让蓝漪不由生出自惭形愧的意味来。
没办法,着实比不过。仿佛凡间的小丫头碰上了云端降落的仙人,望一眼就能体会得到差异。
虔子文就跟在齐佑天身边,瞧见她们俩还伸手打了个招呼。蓝漪有气无力回应了下,是欲哭无泪的憔悴。
按道理说,齐佑天金丹修为,没理由进剑冢。没奈何他说虔子文刚刚痊愈,血魂又行踪诡秘,保不齐在剑冢里留下什么后手,他来是为了以防万一。
更何况齐佑天还受了蓝真君的委托,还要一并保护两位师妹。他也承诺在剑冢里只旁观不出手,于是执事长老顺理成章让他进了剑冢。
有这位金丹真人压阵,饶是蓝漪也生不出什么念头来,她真想哭了。
这算什么事情呐,她一颗少女芳心还没舍出去,已然嘁哩喀喳碎了干净,很是体验了一把心如死灰的意味。
殊不知这一下,倒让剑冢内的一把剑生出了反应。
他们刚走到一处冰湖之前,那把浅蓝的剑已然破冰而出,亲昵地绕着蓝漪晃来晃去。
齐佑天打量了一眼,“此剑名为秋水,取瞳凝秋水剑流星之意,婉转轻细,最适合蓝师妹的功体,恭喜。”
找到剑的喜悦略微冲淡了蓝漪的惆怅,她举着剑左看右看,忽地就笑了,还是不知愁苦的小姑娘模样。
他们继续往前走,金玉铸也找到了自己的剑,剑如烈火,一敲起来却是声响清脆,如玉石相击。
进了剑冢又走了两个半时辰,唯独虔子文的剑还没有着落。他自己半点不着急,蓝漪却上心了,左顾右盼不大安宁。
剑冢里收纳了那么多把剑,有精心炼出来的法宝,也有以前弟子的遗物,偏偏没一把适合虔师弟?
要么是虔子文剑心不纯,无法与剑冢内的剑形成共鸣,要么是他没资质当剑修,不论哪种情况都不算好事。
蓝漪掐着手指头估算时间,已然快到了三个时辰,一双秀眉又皱了起来。
要是在半个时辰内,虔子文还找不到他的那把剑,事情就麻烦了。
除非特例,比如他们三人倒霉身边有血魂潜入这类意外状况,否则太衍门弟子不论修为多高,一辈子也只能进剑冢一次。
蓝漪心里想得难过。她已然琢磨着,该怎么委婉地劝虔子文改修法。但身为师兄的齐佑天仍是神情自若,看不出着急的模样。
虔子文见识不多,对眼前的紧迫状况也一无所知。他只顾跟着齐佑天往前走,仿佛如此就心满意足了。
蓝漪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她刚要开口,就听齐佑天说:“到了,这就是真正的剑冢。”
蓝漪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往上看,只看到一座由百千万把剑堆成的山。
那座山真高啊,高到蓝漪仰着头还看不到顶,要退后两步才看得到全貌。
只这一眼,蓝漪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把剑。
所有剑都被随意至极地丢在一块,好似这么长时间根本没人搭理它们一般,有的生了锈有的没了剑鞘,狼狈得很。
若说这些剑都是宝剑么,着实有些说不过去,这也太可怜了,蓝漪在心里小声嘟囔。
“宝剑蒙尘,是在等最合适的人。”齐佑天伸出手,一道剑气点中了其中一把剑,它忽地嗡鸣一声,刹那间光华耀目。
这把剑重新活了过来,它绕着齐佑天转了一圈,很有些心痒难耐,直到激得齐佑天的佩剑发怒了连连作响,才恋恋不舍地飞了回去,继续懒洋洋地躺在生锈的同伴中央。
齐佑天冲虔子文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寻找自己的佩剑。
虽说蓝漪早就找到了自己的剑,她仍旧忍不住替虔子文捏了把汗。万一虔师弟还不行,这回就真没法子了吧?
可她的担心分明是多余的,虔子文刚上前一步,已然有好些把剑生出反应,它们齐齐作响,剑光冲天直入云霄,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冲虔子文飞来。
蓝衣不由睁大了眼睛。原来不是虔师弟没有练剑的资质,而是先前那些剑自惭形愧,都配不上他。
在那么多剑冢,唯独一把赤红剑鞘的剑最霸道。
它打得身边的同伴灰头土脸重新落到剑堆里,而后迫不及待地飞到虔子文身边,又是绕着他兜圈子又是嗡嗡作响,,就差摇摇尾巴说选我选我。
虔子文眯细了眼睛,目光特意绕过它。
可惜这把剑太彪悍,虔子文目光所过之处,众剑齐齐退缩。就连好端端一座山峰都站不稳了,噼里啪啦矮了一截。
孽缘,真是孽缘。虔子文暗自感慨,他最终伸出手来,无可奈何地握住了那把剑。
齐佑天瞥了一眼,他也认不出这把剑的来历。
回到洞府之后,晏歌给出了答案:“这是罗浮祖师亲自铸造的一把剑,名叫千刃,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是第一个得到它承认的人。”
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没什么奇怪的。
虔子文在剑冢里绕了三个时辰,兜兜转转好一圈,还是选了这把他曾经的佩剑,可谓是毫无惊喜可言。
眼看晏歌一抬手,就要轰他们走人,虔子文立时上前一步,“师父,我觉得自己修为够了,我想试着练心筑基。”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晏歌真有点惊讶。满打满算,虔子文入门不过刚刚三个月,他都能筑基了?
这等修行速度,对天生奇才如齐佑天来说,算是慢了些。对炉鼎资质的虔子文而言,就是超乎寻常了。
晏歌估计,一来是虔子文悟性上佳,二来么,就是血魂落在他神魂中的那缕魔气起了些作用。它带来了多大苦楚先不谈,至少那缕魔气打通了虔子文浑身的经脉,让他修炼起来比其余人省不少力。
弟子要筑基,当然是好事。晏歌叮嘱了几句,只说万事小心但也别怕事,报上太衍门的名号,寻常修士都不敢欺负他一类话,都是老生常谈。
等虔子文出门之后,齐佑天蓦地问:“师父,我不放心小师弟。他独自一人外出练心,万一有个好歹……”
“佑天,他已经十六岁,不小了。”晏歌说,“你小师弟虽然是个炉鼎资质,可他并不柔弱。”
齐佑天嘴唇抿紧了,他向晏歌行礼告退,礼节不差一分一毫,晏歌却知道他有点生气。
“我的徒弟,怎么可能连小小劫难都熬不过去?从始至终,我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晏歌扬了下眉,似是自言自语,又像说给谁听。
第26章
刚出了太衍门,虔子文就感觉出极北之地的寒冷来。
天上没下雪,风却冷飕飕往骨头缝里钻,格外刁钻野蛮。他虽然不怕冷,被风吹得也不太舒服,已然想念起以前的狐裘大衣来,又温暖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