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你的龟!(59)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完全基于对方已有的认知。
以此类推,他能看到花卉的碎碎念,也是因为对方本来就能够“听见”植物的话。
傅明渊被震住了,喃喃道:“这可真是……”他找不到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奇妙感受,整件事都超出了他的世界观,或可称为奇迹。
纪凡也没说话。他正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解释能力的来源——初次听见植物开口说话,似乎是升级了“农田”的第二天,但具体为什么会这样,就连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喂——”天竺葵懒洋洋地拖长调子,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别发呆啦。快过来!”
“欸?”纪凡回过神,认命地走过去,“今天又怎么了?”
“气压很低,”天竺葵顶端的花朵颤了颤,似是在观察傍晚的天色,“晚上或许要下雨哦。老许又把我忘在外面了。我、我才不喜欢淋雨呢,湿身play什么的太讨厌了!”
纪凡:“……”明明你只是一盆花而已啊,为什么懂得那么多?
天竺葵催促:“快把人家搬进去啦!”停顿片刻,他警惕起来,“难道你还想坐地起价?先说好,我是正经花,绝对不卖身的……啊!”
还没等他啰嗦完,纪凡已经干净利落地抱起花盆,走了两步,稳稳搁在办公室门边的一个拐角处。
“这样行了吧?”
天竺葵叶片随风一摆,羞涩而缠绵地摸了一把纪凡的手:“你可真是个好人。”
纪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盆花!在办公室放了几天而已,竟然还学会耍流氓了?
第42章 第一次约会
撒开一言不合耍流氓的天竺葵,纪凡满脸黑线,退开一步。
“皮肤好滑呀~”天竺葵晃来晃去,神色十分荡漾,还有点说不出的猥琐,和他漂亮的外表完全不符。
而另一边,傅明渊听完这句话,微妙地陷入了沉默。
纪凡:“……别听他乱讲。”
天竺葵羞答答地反驳:“没有乱讲呀,明明摸起来就……”
纪凡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脸色微红,顺着楼梯风风火火跑下了楼。
过了好一会儿,傅明渊才重新组织好语言:“你……”
纪凡脸色爆红:“别问!”
傅明渊:“……”他顿了顿,语气有些难以言喻,“我只是想说,你这钥匙是干嘛的?”
纪凡:“……”沉默良久,他才道,“……咳,我跟朋友借了辆车。”
傅明渊诧异:“你还会开车?!”
说话间,两人已经转到了教学楼后方的车棚——自行车棚。
温暖的余晖撒进室内,黄铜钥匙圈套在纪凡的无名指上,偶尔闪出一道金色反光。傅明渊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一时间不肯再发言了。
走到车棚最深处,纪凡找到了徐海帆那辆灰色的自行车。由于不常用,车身喷漆还和全新的一样,只不过车轮瘪瘪的,已经没气了。
车棚外面摆放着自助式充气泵。纪凡蹲下研究了一会儿,拔掉气门芯,拖过水蛇一样长而软的充气管道接了上去。
伴随着噗噗噗的充气声,轮胎慢慢地鼓了起来。
“咳,等一会儿就好。”纪凡道,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傅明渊忍不住好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H市不大,出城应该会搭乘公交,近一点的话步行就可以了,特意挑了自行车,那应该……
纪凡终于又笑了起来,神色带了点少年人特有的狡黠:“秘密。”
又过了一会儿,纪凡捏捏车胎,觉得手下硬邦邦的,便松开充气口。
“出发吧。”他满意地拍拍手。
不知怎的,看到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傅明渊也体会到了一点久违的期待心情。
H市大体上是一座半岛,一面靠山,三面抱海,地势很有些崎岖不平。
纪凡熟练穿梭在小巷间,上坡时还好,下坡时迎面而来自由的风,吹得他外套向后扬起,露出下方被浅色T恤包裹着的劲瘦腰肢。
强风拂面。垂眸望向对方一起一落的宽大校服,傅明渊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也能感知到这温暖湿润的海风。
早春气候温和,点点新绿镶嵌在小巷两侧的篱笆上,不时还露出些探头探脑的白色小野花。
纪凡顺着狭窄的坡道一路向南,丝毫没有停顿,拐过街角的刹那,视线骤然变得开阔起来。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片环形海湾,细软白沙环抱着深蓝的海。
海阔云低,棉花糖似的云朵被夕阳渲染出绚丽的玫瑰色,一朵又一朵,低低悬停在海浪上方。
空气腥咸湿润,波浪顺着风轻轻荡开,海面上金光粼粼,如同停泊着一只只轻颤振翅的蝴蝶。不时有海鸟飞掠而过,俯身亲吻身下的波光。
傅明渊心脏猛地一顿,旋即擂鼓似的剧烈跳动起来。
——是因为这风景,还是因为陪他赏景的人?
他说不清楚,只觉得整个人像是中了什么毒素,脑中源源不断地分泌出多巴胺,神经元欢快闪烁,在脑海深处炸开一团团绚烂的烟花。
“这就是……你想带我看的吗?”傅明渊温声道,语气几乎称得上柔情蜜意了。
“嗯?”纪凡又拐了个弯,“嘎吱”一声刹住了自行车。他挠挠脑袋,有点困惑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看什么?”
傅明渊:“……”他怎么忘了,对于一个在海滨城市长大的人而言,这样的海景恐怕再寻常不过了。
纪凡将自行车停在路边仔细锁好,拍了拍座垫,有些得意:“不过,我们已经到啦!”
傅明渊一抬眼,只见眼前杵着一栋三角顶的白色建筑物,招牌上写了几个大字“H市海洋馆”。
“这家海洋馆隶属市动物园,但是园区是独立的,”纪凡一边介绍,一边轻车熟路地翻出年票,“走吧?”
这海洋馆有什么特别吗?傅明渊心里有些淡淡的疑惑,轻轻“嗯”了一声。
刷过闸口,听着“欢迎光临”电子音,纪凡忍不住想笑:“欸,你说,你这算逃票吗?”
傅明渊:“……”
“没事啊,”纪凡安慰他,眨眨眼,“下次带你来补票。”
这会儿已经临近闭馆,又是工作日,水族馆里往来的游客并不算多。
空荡荡的大厅里,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是小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
一个大概只有三四岁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回头咯咯笑起来:“妈妈快一点。海豚!海豚!”
她的妈妈于是快步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在肉肉的小脸上香了一口,柔声哄道:“好,妈妈带你去看海豚。”
纪凡和她们擦肩而过,瞥了一眼那小女孩深深的酒窝,沿着反方向走远了。
“不喜欢海豚吗?”
纪凡抿唇,摇了摇头:“那个是单独收费的豚鲸表演。”
傅明渊有些意外:“你反对动物表演?”
“海豚和虎鲸被抓走参加表演的时候通常还很小,但在海洋馆,他们很少能健康活到成年。”纪凡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他们被关起来驯养的样子……很可怜。”
事实上,豚鲸类动物的短寿,并非只是因为饲养环境恶劣,越是高智商的社会性动物,就越难以忍受失去自由的痛苦。
抓走一头幼鲸,会令整个族群陷入漫长的悲伤。
虎鲸属于群居的母系氏族,家庭关系非常亲密,他们会主动分享食物,甚至不求回报地供养受伤残疾的幼崽。
一头新生儿的诞生,会给整个家族带来难以言喻的快乐。长辈会花费很多时间耐心地陪幼崽玩耍,每一头活泼的小鲸鱼,都是妈妈外婆的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