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个恋爱脑(125)
“你说我是美?”
“当然了。”
赵疏桐摇头。
这里哪里来的傻大胆。
裴栖转向还没有走完的百姓大声道, “甘陇县的百姓们,你们好,我是你们县令大人的夫郎, 在京城的时候大家都喊我红薯娘娘。”
裴栖说起自己是红薯娘娘的时候,还有些害羞。
他不喜欢这个外号的,没想到今天要用这个名号“救夫”。
“我和夫君是领了皇上的命令来帮助你们的,不能让甘陇县的每个百姓半个月吃上一次肉,我和夫君就不回京城。”
“好!”
有人带头叫了一声好,旁边的人都跟着起哄起来。
就连站在远处的楚王都忍不住鼓掌叫了次好。
“裴慎家这个小哥儿有意思,坑自己夫君都这么明目张胆,本王看赵疏桐这辈子除了告老还乡是没指望回京城了。”楚王幸灾乐祸地道。
他就算是个武将,还是个王爷,也知道普通农家半个月吃一个肉不容易。
肉价贵,百姓怕耗费粮食养殖家禽家畜的少。
西北又是有名的穷地方,也就比整年冰天雪地的东北那边,还有瘴气弥漫的南疆好上那么一点,和江南中原是不能比的。
蔡先生却有不同意见,“王爷,红薯的产量高,等到将来百姓不会饿肚子,舍得饲养家畜的时候,吃肉也会比现在容易,蔡某倒是认为,说不得过上四五年赵县令就要升迁了。”
楚王的笑容僵在脸上,蔡先生说的话从来没有落空过。
没准真有普通百姓用粮食养殖家畜的一天。
裴栖一开始替赵疏桐许诺的时候还十分来劲,他相信他的夫君有这样的能力,等到有百姓求他保佑土地丰收,让他们不再饿肚子的时候,裴栖懵了。
他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这些百姓是怎么知道的。
裴栖求救的目光看向赵疏桐。
今天他不是来“救夫”的,是来送菜,让夫君救他的,裴栖囧囧的。
赵疏桐接收到裴栖的求助,心想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来圆,果真是至理名言。
瞧裴小栖不就被人推到了神仙的地位上,还下不来了吗。
“天助自助者,求神拜佛就想不饿肚子,那是妄想。靠人不如靠己,自暴自弃的人,就算是最慈悲的神佛也会抛弃他。大家都是靠自己的双手,从土地中获取食物的人,我相信你们比谁都明白脚踏实地的意思。不愿努力活着的人,连老天爷都救不了。”赵疏桐大声地道。
一旁的小少年听着这个新上任县令的话,攥紧了拳头。
“夫君你说的真好。”赵疏桐这是在给他台阶下,裴栖非常捧场。
“大家都要靠自己努力,求人保佑是不可取的,我只是个普通人,不会神仙法术,京城的百姓叫我红薯娘娘,是因为红薯的出现,让他们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后代,不会再因为饿肚子死去。只有你们肯干,肯定能做到的。”
赵疏桐将裴栖拉到身后,对今日打算来抢粮食的百姓道,“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本官不希望他再次发生。本官回县城后,会和钦差大臣商讨这次赈灾事宜,到时候会派人敲锣打鼓地去通知你们,大家都散了吧。”
在赵疏桐和裴栖的劝说下,这些人慢慢地走光了。
大概是因为这两人一个是发现红薯的人,一个人红薯娘娘,大部分人都相信这个新来的县令或许是个好人也不一定。
抢粮回去的百姓,见到妻子父母失望的脸,满怀信心地给他们讲了新县令的事情,虽然红薯娘娘不能用仙法庇佑他们,但他们还有机会靠自己过上好日子,妻子父母脸上依旧麻木,但心中未尝没有泛过一丝涟漪。
也许他们这次真的碰到了好官了呢。
那个和赵疏桐顶过嘴的小少年见人都走光了,想要去附近的山林看看能不能捡过野果子坚果之类的东西,带回家去给弟弟。家中已经断粮一天了,再找不到吃的,弟弟就受不住了。
他还没有走远,一个自称是县令管家的人拦住了他。
“这位小公子,县令大人有话想要和你说,请你和我们走一趟。”赵贵道。
“县令大人刚刚不是说了既往不咎,你们是想私下抓走我去治罪。”小少年赵秋声倔强地道。
“小公子误会了,县令大人见小公子气度不凡,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帮帮小公子。”
赵秋声抿嘴,不知道这人的话可不可信。
“县令大人送夫郎回县衙了,之后会去和钦差大臣商量赈灾的事情,小公子和我们回县衙等一下大人如何。”赵贵道。
赵秋声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跟赵贵走了。
他其实也有些想知道,这个奇怪的县令找他做什么。
*
赵疏桐留下两位钦差带来的各自部门的协助官员,让他们主持粮食入仓库的事情。
将裴栖送到县衙时,黄县丞的夫郎正在等他们。
赵疏桐居住在县衙的后院,黄夫郎前两天遣人帮他们打扫过一次,料想裴栖对县衙不熟悉,今天是专门过来帮衬裴栖的。
赵疏桐放心地将裴栖交给了黄夫郎,然后就去找两位尚书商量尽快安排赈灾的事情。
有了今天这一出抢粮食的事情,李尚书和林尚书也不耽搁。
根据黄县丞还有楚王一个叫顾白的手下递来的资料,他们很快就对甘陇县的实际情况有了了解。
此次甘陇县遭遇灾难的主要是种植了玉米的农民。但县上和城镇上的大部分人都是这场暴动的受害者,除了县衙死了一个县城十二个衙役,遭遇抢劫的富户不在少数。好一点的还留着性命,悲惨的直接家财性命两空。
楚王杀掉了首恶和一些臭名昭著的抢劫犯,替部分人家追回了财物。
但是参与哄抢的百姓太多,乡下镇上都有,逐一求证太难,有些人甚至不认识抢他们家的人是谁,为了甘陇县的安稳,楚王在这方面并没有下太大的力度。
于是罪恶就在所谓的首恶“替罪狼”的死亡中无奈地被掩盖了,只有施害者和受伤害者的家属或许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
楚王在暂时监管甘陇县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从附近的县衙求来了一小批红薯。他让四个乡的乡长和四个镇的镇长,按照自己管的那片地方人口数,给百姓发了一份饿不死的口粮,派自己的亲卫一天十二个时辰时刻不离地跟在这些乡长镇长身后,监督他们把粮食发到需要的人手中。
但凡是这些镇长出一个差错,楚王就把人撸了换另外能好好干活的上。
也就只有楚王这样兵权在握的人,才能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但是效果真的意外的好。
考虑到遭遇最大损失的是乡下种地的百姓,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又要开始春耕,再加上许多百姓去年都种了一季的红薯,家中或多或少还有些余粮,县衙再给一部分基本上就够他们支撑到明年第一季红薯收获。
赈灾标准为,乡下百姓一个成年人给一百二十斤粮食补助,未成丁的孩童每人六十斤。县城百姓一个成年人八十斤粮食,小孩四十斤,同时鼓励粮店开张,以市场价的价格卖给百姓粮食。
剩余的粮食,优先赈济家庭真的揭不开锅的百姓。
赵疏桐打算由县衙出面收留因为这次暴动中变成孤儿的孩子,给他们一个平安长大的地方。
事情商量完已经月上三天。
赵疏桐从钦差大人的房间出来,有些明白做一个掌权者的不容易,在这样的制度下,掌权者既要保护好人,也要保护坏人。见多了种种的阴暗后,还能不硬起心肠的,是少数。
儒家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先百般磨砺与他,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桐叔,你让我叫过来的那个叫赵秋声的孩子,说他弟弟一个人在家中不放心吵着要回家,你快去看看吧。”赵疏桐一回来就被赵贵给拦住了。
“天这么晚了,那孩子还没有回去吗。我和大人们商议事情忘了时间,他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粥饭这些不好带回去的东西,他都吃了,烧饼和馒头留给在家中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