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爱的盛世美颜我都有(中)(28)
百里安正想着,见眼前的黑暗里忽然亮起了一点暖橘色的光,而后一个拎着宫灯的奴才跑到他面前来,颇有些难色的对他道,“六皇子,四皇子派我来接您。”
百里安都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了,从黄昏等到天黑,“皇兄他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将四皇子急召去了,他怕您等的太久,就传信给奴才,让奴才先接您过去。”那奴才道。
百里安听他是有急事,心中那一瞬的不满就散去了。
“皇兄既然在忙,我就不便今日打扰了。”百里安说着,就要撑伞离开。
那奴才却急了,“六皇子,四皇子让奴才一定要把您给接过去。”
都这么说了,百里安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他跟着那拎着宫灯的奴才去了广和宫,见广和宫里正亮着烛火。
四皇子坐在桌前,翻阅什么的模样。
百里安看到他安静的目光,走过去叫了一声,“皇兄。”
四皇子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
宫里点着灯,那烛火一下就映出了百里安殷红的嘴唇。
“让你在御花园久等了。”
“皇兄也是忽然有急事。”百里安就是有不满,也不会对着当事人发出来。这算是基本的让人觉得舒服的礼仪。
四皇子招了招手,百里安走过去,见他在看一本奏折。四皇子手上拿着朱笔,正在批阅的模样。
那奏折下面,有太子批阅的笔迹。
百里安偏过目光去。
“这一回,怎么说都是我的不对。”四皇子一副认错的模样。
就是百里安方才有气,现在也没了,“皇兄别这样说。”
四皇子面上的金面具,也因为染了烛光,而显得没有那么冷硬了。
“你的唇——”四皇子忽然抬起手来。
百里安下意识的偏头躲了一下,而后伸手按着唇瓣,方才玉真咬了他几口,他也没有机会照镜子,不知道破皮了没有。现在被四皇子说出来,他心里就有些紧张起来。
“红的好厉害。”四皇子的目光看着他。
百里安抿了抿唇,他唇红的厉害,衬着他的面容,那红就变成了这勾人皮囊上最点睛的一笔。
百里安敷衍道,“天气干燥,是这样的。”
好在四皇子没有追问,百里安松了一口气。
“皇兄这个时候还在看这些奏折吗?”百里安更在意的是,刚刚看到奏折上明明有太子批注的笔迹。
四皇子道,“太子近来总有些神魂不属,左丞相奏上来的水患折子压了几天。”
百里安一听,就明白过来。水患是何等大事,太子无论因为何种缘由慢待,皇上都会生出些意见来。再加上上一回太子抗婚的事……
四皇子不在意这些,但他知道百里安在意太子,所以故意将此事说给他听。
“那皇兄,你是……”
“父皇令我重新将这些奏折审批一遍。”四皇子道。
百里安心里就更不是滋味起来。他想起在昌宁宫外,太子对他的冷淡态度,不免就生出更多担忧来。
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太子能登上皇位的。
四皇子看着百里安眼中的担忧之色,伸手碰了碰他微蹙的眉宇,“你怎么了?”
百里安抬头见四皇子面上严严实实的金面具,就觉得无力。太子和四皇子,他哪边都不好帮。
太子为皇位筹谋了这么些年,而四皇子这些年,过的何尝如意到哪里去呢?
两人若是都涉足朝政,那之后必有一争。
“没事,皇兄好好看吧。”
四皇子道,“你来了,这些我明天再看也不急。”
百里安和他聊了些有的没的,外面的雨声却始终不见小,伴有雷声,百里安的心里,就更急躁一些。
“这么晚,又下这样大的雨,皇弟就在此留宿吧。”四皇子道。
百里安知道现在摸黑回去不是明智之举,象也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就答应下来,“那就叨扰皇兄了。”
四皇子弯了弯唇,十分温和的一个微笑。
百里安本以为四皇子会安排他到偏殿去休息,没想到两人会睡在一张床上。四皇子宫里的床虽然很大,但两个男子躺在一处,也总是有些怪异的。百里安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但耳畔就是四皇子平缓的呼吸,宫中清幽的香气,也在此刻格外安神,百里安心中慢慢安静下来,而后头一歪,昏睡过去。
似乎睡着了的四皇子睁开眼。
百里安嘴唇上的红色已经褪了一些,但还是红的厉害,四皇子伸出手指按了安,不小心碰到他口中湿热的口涎。
他没有摘下面具,只是低下头,用舌尖舔了舔百里安的嘴唇。
因这宫中香气的安神,百里安应对着骚扰也只是抿了抿嘴唇。
“不要玉真,不要太子——你只要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百里苍城:不要玉真,不要太子——你只要我,好不好?
百里安:你能做下面那个吗?
百里苍城:emmmmmmm,没关系你要玉真要太子也不要紧,我可以霸王硬上弓
百里安:淦!
第207章 金雀翎(207)
百里安整理着袖口, 从广和宫里出来。
昨夜下的雨,在地上留下了浅浅的水洼,空气里都带着湿润的凉意。
宫檐下忽然绕出一个人来,“六皇子。”
百里安见是太子跟前的那个小太监, 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妙之感。
“太子说您起来了, 就让您去东宫里。”小太监袖着手, 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百里安知道这回是推辞不过了, 跟着那个小太监去了。
东宫里, 百里明华难得不在书房里,背着手站在庭院, 百里安进来时,见他正对着一棵树发呆。
“皇兄。”百里安见带他过来的小太监退了下去, 心中更忐忑一些。
百里明华转过身, 见百里安低着头, 一副拘谨模样, 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苦涩来。
“你与四弟, 近来亲近不少。”
百里安低着头, 只感觉到那话中的冷淡。
“亲近一些, 也好,玉真出嫁了, 宫中总要有个陪着你的人。”
百里安知道太子因四皇子, 在朝中有诸多不如意,现在说出这句话来,其中意味就容不得百里安不揣摩了。
“转眼就要入冬了, 也不知你宫里御寒的衣物够不够。”百里明华叹了一口气。
百里安一听,心中就更复杂了。太子对他是真的好,在宫中这么些年,若没有太子的照拂,他恐怕也不能安然至此。
“皇兄是求的太多了,因而患得患失的厉害。”
百里安抬起头来,见太子微阖双目,忍不住叫了一声,“皇兄。”
“昨天送了些衣物被褥去你宫里,见你不在,才四处打听。”太子是解释为何会知道他在广和宫里,“回去吧。”
百里安这时候哪里敢走,他铺垫十多年,才得来的这兄弟情谊,怎能为此功亏一篑。他上前一步,牵住百里明华的袖子,“皇兄,你别赶我走。”
“哪里是我赶你,是你避我如虎。”
百里安知道太子所说是何事,“我只是,只是被皇兄吓到了。”
百里明华没有说话。
百里安继续道,“我仰慕皇兄……但也知道,皇兄对我所做之事,不是兄弟之间应该做的。”
百里明华知道百里安约莫是知道一些什么,但他又怎能压制住自己的心意,“皇弟是不齿我的行迹?”
百里安急急否认。这个时候他哪里敢答一句‘是’。
“那皇弟现在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也是百里明华一直想问的。
百里安对他的感情复杂了去了,仰慕敬佩参半,当然更多的,还是想以后能依仗太子,将柳青芜一起接出宫去。
“我喜欢皇弟,甚于男女之情。”
百里安这一下更难接口了。
偏偏百里明华还要逼问,“皇弟对我,是何种感情?”
“自然,和皇兄一样。”
他话音一落,眼前被他牵住衣袖的百里明华,忽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高挑的凤目认真的注视着他。
百里安哪里敢直视他的目光,仅仅一瞥就移开了目光。
“和我一样,为何要怕我?”
百里安想说,自己求的是下半生的安逸,不是下半身的痛苦。
百里明华心中激越情感更是难以平复,“怕我,是因我强求于你?”
百里安点头。
“若我以后,除非你亲口应允,绝不越雷池半步,你是否愿意答应我?”百里明华一开始想的便是等百里安成年,通晓人事之后,自己在徐徐图之,却不想太冒进了一些,反倒将百里安吓到了四皇子那里去。
百里安反复琢磨了一下百里明华的话,觉得这句话对自己百利无一害,就答应下来。
见百里安这样说,太子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
“皇兄这几日还是专心一下朝政,莫要再被一些繁冗的事绊住了脚步。”百里安道。
百里明华道,“为什么这么说?”
“皇兄是何等严谨的人,若不是心神不稳,怎么会在奏折的批阅上出现问题。”百里安道。
百里明华一下像是从中明白了什么似的,他那一天,是因为想到百里安,头痛难当,才搁置了那一本水患的奏折,而百里安现在提及,不就是关心他么。
百里安是真的不想在哪个节骨眼上出现问题,太子这些年,保全自己的地位实在不易,先前的二皇子,与太子相争数年,才在近几年将他压了下去,现在又多了一个才智高绝的四皇子。而那四皇子,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还是百里安自己牵出来的。
“是皇兄的失误,还害的皇弟担心了。”百里明华方才心中有多冷,此刻就有多暖,“以后,绝不会再出这样的差池。”
百里安得了太子的保证,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太子抗旨前科在前,若再出一些政务上的差池,难免不会被有心人揪着不放。
“今年闽南出了一种绣云蚕,其丝柔滑如水,我命人裁了一些,给皇弟做了几身新衣,皇弟回去可以看看喜不喜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太子声音比从前更要温醇许多。
百里安应了一声,就告退回去了。
闽南的绣云蚕,不消百里明华多说,百里安也能知道那是多么稀罕的玩意儿,上次他假意称病,太子恨不能将整个太医署的珍稀药材都给搬过来。但饶是如此,百里安见到百里明华送到长乐宫来的东西,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那绣云蚕的丝做的衣裳,精美绝伦,又染成了红色,艳丽如血。而衣裳每一处,都有金丝银线做穿引,珍珠玛瑙做坠连,看起来和这门庭冷落的长乐宫格格不入。
柳青芜不喜红色,但因为是太子送来的,她也没说什么。对于柳青芜问他昨夜住在哪里,他也就用太子含糊过去了。
几天之后,惠妃下葬。以皇后之厚礼,结满宫白绫,送入了皇陵里。
百里安知道以皇上的宠爱,做出这些不稀奇,但皇上这一做法,明显让太子地位在朝堂上看来更加岌岌可危。
——太子早逝的生母就是皇后,皇上现在用这一厚礼安葬一个妃嫔,也不知太子心中作何感想。
但这都不是百里安该关心的,因为离他出宫,仅仅还只有半年了。
这一年的冬季分外的短,也许是因为百里安大半时间都窝在长乐宫的缘故,何朝炎冒着大雪来宫里见了他几回,后来听说哪里起了战事,便被磨砺他的父亲派过去了。临走的前一天,何朝炎还赖在宫里,等第二天一早,百里安推门见长乐宫外的白雪上印着远去的脚印,一问,才知道何朝炎那个再会是什么意思。
宫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又到了盛夏。
百里安是天天掰着指头算他出宫的时日,这几天宫里已经传了风声出来,说皇上替他选的府邸在京都里。百里安喜静又喜闹,住在京都里,正合他的心意。
人一开心,脸上的笑就多了,但他一笑,长乐宫外路过的宫女就多了。
百里安也不是什么高洁之士,若有看的顺眼的,站在门口看他,他也会抛个眼波过去。汝烟却担忧的很,每回都要冲出去,恶声恶气的将人都赶走。百里安也不是真的想与这些宫女发生点什么,汝烟这么做,他也正好乐个清静,但偶尔他也会抱怨两声,“汝烟,你怎么越来越凶了?”
“奴婢不凶,六皇子就要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给吞进肚子里去了。”汝烟道。
百里安被她这夸张的说法逗的直笑,他一笑,连见惯了他的汝烟也不免痴怔。
“你看,你都喜欢看我,怎么不许别人来看我?”树上的广玉兰花开了,在这寂寞的宫廷里不知道开了多少年头,落下来,比手掌还要大。
汝烟咬着唇瓣儿,不说话。
百里安越长大,面容就愈发俊秀,要是旁人,到了年岁,脸上的轮廓总会硬朗一些,但百里安却恰恰相反,愈长愈阴柔俊秀。他从前还小的时候,就有宫女来看他,长大了,来看他的宫女更是如狂蜂浪蝶一般。
再加上百里安本就是放浪的性子,在汝烟面前规规矩矩的,等她不在了,就要撩拨那些来看他的宫女。
说是撩拨,也不尽然,只是百里安手中喜欢拿个扇子,等你以为他背着身子,瞧不到你的时候,他就侧过身子来,手中展开的扇子遮着唇,但偏偏那双勾人的眼睛望着你。
就如这逐渐萎败的后宫里,开出的一朵靡丽的花。
“再过三个月,六皇子便成年了。”汝烟道。
百里安也等着,他都等了十多年了,也不差这三个月。
近来因皇上缠绵病榻,朝堂之上愈发风起云涌了。百里安就是无意关注这些,朝中的风声还是会经由那些宫人传到他耳朵里。比如四皇子被皇上召去日日守在病榻前,比如太子手上的谁转投了四皇子的麾下,所有消息,无异都是于太子不利。
百里安起先笃定太子是继位的人选,但在这些风言风语中,也不免动摇起来。
难道……四皇子真的要争这皇位?
……
昌宁宫。
“太子。”门口的太监退后一步,给太子让出一条进去的路。
百里明华几步走进去,昌宁宫里弥漫着当初他母后病重时,怎么也挥散不去的死气。
几个月没有涉足朝政的皇上脸颊已经凹陷进去,比起他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个模样已经更贴近于一个垂垂老者。
四皇子坐在龙榻旁,手上端着一个瓷白的碗,碗里的褐色药汁,还是满的。
“父皇召儿臣来是为何事?”四皇子守在病榻前,太子以一己之力打理朝政,可想而知有多繁忙。
皇上抬眼看面前的太子,冲他招了招手。
百里明华走到近前来。
“近来长平的战事如何了?”皇上道。
百里明华脸上也无太多表情,一副生冷的模样,“回父皇,何将军已经平定了作乱,不日就可回朝。”
“何焱是个将才,想不到他的儿子,比起他也是不逞多让。”皇上垂下眼,面前的四皇子将递到他唇边的药碗收了回来。
百里明华并不多言。
皇上见了一眼四皇子,口气比之太子更多了几分家人之间的温和,“朕不喝了,端出去吧。”
四皇子应了一声,起身将药碗端了出去。
百里明华的目光,急不可查的审视了一下四皇子的神色。
“他回朝的时候,少拨些封赏给他。”皇上对太子的口吻,又冷淡下来,“年轻的将才,封赏太多,怕他心性不稳。”
“是。”
皇上早已习惯太子的疏远。他的长子,自小就优秀的异于常人,但生在皇家,优秀算得了什么。不敢过多的赞誉,怕毁了他。
事实证明,当初他的做法对了,太子越长大,越优秀,沉稳,没有少年人的浮躁之气。比他当年即位时,优秀何止一星半点。
四皇子端着药碗出去,就没有再进来,皇上和太子又说了一会儿话,无非就是些朝野上的事,这些事太子自小就耳濡目染,现在处理起来,也是有条不紊。
问罢朝中的事,皇上掩唇咳嗽两声,他近来不知怎么,总是会咳出血来。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现在勉强苟延残喘,也只是放心不下这身后的江山,放心不下自己这些年轻的孩子。
敦促完太子,皇上让他出去了。
百里明华本来是要离开,不想一出来,居然撞见了等候在外面的四皇子。
他以为四皇子是要进去伺候,不想他竟直直的拦在他的身前。
“皇兄留步。”四皇子抬起眼来,比起太子那冷凝的双目,他的目光要显得柔和许多。
太子在外人面前,并不与他有过多的言谈。但现在四皇子既然拦下他,他也正好听听,他这位四弟,要同他说些什么。
四皇子将他引到偏殿里,从袖中拿出一方金令来。
这金令能调动宫中半数的禁军,太子手上也有一枚。没想到,另一枚居然落到了四皇子手上。
“这是父皇给我的。”四皇子道。
百里明华只当他是宣示自己的宠爱,他生在皇家,对亲情淡薄的很,现在见四皇子如此说,也没有什么动容。
四皇子道,“我知道皇兄想要这个。”
宫中禁军,是为维护皇权,饶是他如今已经是太子,手上也只有其中一枚。
另一枚无论落在谁的手上,对他而言都是个很大的威胁。但如果一旦两枚金令都在他手上,宫中禁军就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到时别说是四皇子,就是二皇子死灰复燃,他也不用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