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战神只想养狗(67)
“救人。”宋疏蹙眉,“这于你不过举手之劳,我知道。”
江誊却依旧站着不动,眸色漆黑地望着他,“夫人当真要我救人?”
“我没同你开玩笑。”
“可是夫人不是说,不喜欢我做这些事情吗?为夫万万不敢惹夫人不快。”
旁边的女孩听到这话都要急哭了,直接跪在了宋疏面前哀求,于是宋疏继续扯江誊的袖子,“喜欢的,我喜欢的。”
江誊微微一扬眉,“当真?”
“当真。”
“好。”江誊勾唇,凑过来又亲他一下,“夫人乖,站在这儿等我,千万别动。”
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宋疏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去安慰一旁的小姑娘,还把她怀里的婴儿抱过来哄了哄。
……
“夫人为何又要生我的气,我不是听你的话去救人了么。”江誊直接把人打横抱进怀里,完全不给他躲的机会,“还是说夫人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坏人,觉得失了面子?”
“我如何不是坏人?我就是。”宋疏不敢乱扑腾,稍微挣了挣,便气闷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哦?那么除了明鹤,夫人可还杀过其他的人?”
“我杀过。许多人。”
“撒谎。”江誊瞥他。
“……”宋疏没觉得自己撒谎,虽然他杀的人都不是这个世界的。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根本就不在乎某些人的死活,不杀人只是没必要。当然,也不算是纯粹的恶人,他也会被女孩子的哀求触动恻隐之心,比如刚才。但如果换成一个壮汉跪在脚下,他就未必会搭理了。
至于对江誊说过的话,则含了一些旁人无法揣摩的心思。
江誊曾经光明伟岸,一身侠肝义胆,为武林众人所敬仰。宋疏通常不喜欢这种人,但如果是某个特定的对象,他便会感到欣慰,所以不愿意见到对方为自己低下头颅。
只是若他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一定要做自己的狗……那么光低下头颅是不够的。
手臂微微收紧,宋疏眸光微动,把脸轻轻埋在了江誊的颈窝里。
是你吗?
……我的小狗。
……
江誊能够察觉到宋疏态度的软化,无论是两个情敌越来越针对他,还是抱着人做些稍微过分的事情也不会被拒绝,甚至有一日,翻着诗书的宋疏忽然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字。
虽然这个孩子来得离奇,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希望它不存在,但江誊也是真切地觉得,能和挚爱共同拥有一个孩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只要有它在,宋疏就无法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可以一辈子绑住宋疏。
江誊想起来偶然间听到的某些粗鄙之语――“把你捆起来给我生孩子”之类的,又觉得它带了点情/色的意味。
毕竟是他把夫人的肚子闹大的。
面若冠玉的男子下流地想着。
但变故往往就发生在最美好的时候,无论是江誊还是宋疏都没想到,那日救人的无心之举,竟然就被冲云门窥见了端倪。
记挂着那对姐弟,除夕当日,宋疏让江誊贺殷复寒去给他们送了些药材和年货,毕竟那日对方的父母虽死里逃生,先前却也被歹徒所伤。
结果就是这一会儿功夫,裴远山就带人摸到了宋疏的住处,江誊从村庄出来,遥遥地看见一伙人堵住去路便觉得不妙,尤其在他分辨出其中大多是本门派的高手之后。
“你去找他。”江誊拔剑,冷冷注视前方,对殷复寒道。
殷复寒没有耽搁,在江誊与这些厮杀到一处后立刻飞身离开。
有人想追,被江誊一剑挑翻,从半空甩进了雪地。
“混账东西!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冲云门!”来人是他的师伯,往日对江誊一贯慈祥,此刻则是怒气冲冲,并试图用长辈的姿态威压他。
面前一圈都是他的长辈或者师兄弟,江誊原先是他们引以为豪的弟子,此刻却要如同仇敌一般搏斗,任谁的心中都不好受。尤其几个年纪小的师弟,在拔剑刺向江誊的时候甚至流出了泪,嘶吼道:“师兄!那是魔教妖人!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师兄快快住手!跟我们回冲云门,师父会原谅你的!”
“我们一同在门派的日子都不重要了吗!师兄!我与你相识快十八年了啊!”
“师兄!冲云门一直是你的家啊!”
“……”
是啊,冲云门一直是他的家,他们都是他的家人……但无论如何,此刻都不是阻拦他的理由。
剑气凝聚成一刹,江誊从左至右挥动九幽,浑厚的内力震荡,衣袖同发丝一并在雪地里翻飞,面前十数人倾力抵挡,竟然齐齐向后倒去,被硬生生震开好远。
江誊不再纠缠,施展轻功快速离开,没有多看这些人一眼。
裴远山同宋疏在一个断崖边交手,等江誊赶到现场,雪地里却只剩下了几滩血渍,鲜红而刺目。
头颅仿佛受到了钝物的击打,江誊头晕目眩,青筋暴起,他清楚裴远山的实力,更清楚现在的宋疏完全没有抵挡之力,即便他能活下来……即便他能活下来……
“孩子流掉了,人还剩一口气。”殷复寒手里沾着血,站在房门口,冷冰冰地对他说,“别进去,他不会想见你。”
江誊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凝滞了。
“江大侠啊江大侠,你纵有盖世武功又如何?”对方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振聋发聩,“你能保护他吗?你除了带给他伤害,还做了什么。”
话语锋利如刀,而他竟然……无力反驳。
寒冬凛冽,大雪纷飞,扑面的朔风狠狠割在脸上,江誊却完全觉不出痛意。他站在宋疏房门口,却没有勇气、更没有资格踏进一步,他甚至没有脸跪在他的床前,抚摸他柔软且苍白的面颊……为什么让他承受这些,明明他这样的好。
……他比所有人都要好。
竹节般的手指渐渐收紧,九幽在雪地里闪出刺眼的锋芒,江誊漆黑的眸忽然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寒光,如同失去了焦聚,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发出两声声音,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
“师父,又让那魔头逃了该怎么办?下次恐怕没法躲过大师兄了。”
裴远山受了重伤,冲云门一行人在山崖附近的一条小径歇息,几名弟子正在为他运功疗伤。
“休要再提那孽徒!”裴远山剧烈咳嗽,狠狠一咬牙,“他要跟那妖人去就去吧,我只当从未收养过他!”
弟子连忙上前安慰他,说大师兄只是暂时迷了心智,方才也并未对师伯师叔他们下狠手,劝他不要动怒。
忽然,雪地里发出轻轻的一声,一个白色的人影飘然落在了他们面前。
几人凝神看过去,先是一愣,然后脱口而出,“师兄……”
但是很快他们发现,江誊的神情他们从未见过,那漆黑的、空洞的眼眸,明明一身白衣,却仿佛沾着鲜血。
裴远山暗暗觉得不妙,苍白着脸起身,望向江誊的眸愤怒而复杂,“怎么?你要来替那妖人寻仇么?”
“江誊,你别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的命,是谁亲手把你养大,传授你武功道义,是谁――”
偏僻的小径传出几声鸟鸣,鸦雀振翅,扑簌簌抖落树上的积雪。
身着白袍的弟子眼睁睁地看着雪地上喷洒的滚烫血液,终于惊恐的叫喊出声。
江誊再一次抬起了剑锋。
……
宋疏找到江誊的时候,男人已经浑身欲血,双目猩红,平坦的山道上尸体横陈,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山林之间,天地之间。脚下皑皑白雪早已染成鲜红,那都是他同门师兄弟的尸体。
江誊走火入魔了,他杀光了前来追杀宋疏的全部人,他几乎……屠了冲云门满门。
视线早已被黑暗占据,江誊仰面看了眼日光,然后麻木地望向了白雪尽头。视线的一角,有人身着红衣向他走来,是天地间的一抹绝色,比鲜血还要艳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