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请睁眼(167)
“陛下。”准确通过黏在自己身上的死亡凝视定位男人的所在,沈裴回眸,虚虚朝萧弋的方向欠了欠身。
原本也没有什么真要对方侍寝的意思,走出隔间的萧弋不动声色地睨了沈裴一眼,果然发现对方的穿着比往常更加严实。
——纵然现在已经是天气转凉的初秋时节,可在侍寝这件事上,如果没有主子吩咐,下面的人往往都会选些更“清凉”的打扮。
愈发确定对方有事瞒着自己,萧弋面上不显,只是抬手,慢吞吞地拉开了沈裴薄薄披风的系带。
“啪嗒。”
价值千金的布料软绵绵跌落堆在地上,黑发青年放缓呼吸,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许是觉得对方如此反常的表现十分有趣,压迫感十足的男人微微挑眉:“怕?”
“没有,”自以为隐蔽地悄悄吸了口气,黑发青年强撑淡定,“臣妾只是很冷。”
“可朕总觉得你在害怕,”无声地用眼神催促对方跟上自己的脚步,萧弋相当随性地往龙床上一坐,“怕什么?说来听听。”
怕你接受不了小爷裙子底下比你还大。
疯狂在心中吐槽缓解自己可能掉马的紧张,沈裴整整裙摆,特意选了个离对方有些距离的位置坐好:“陛下多虑了。”
对猫捉老鼠的游戏向来很有心得,嘴角轻勾的萧弋也不说话,只是倚着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作为在整个宸朝内能让小儿止哭的知名暴君,当萧弋陷入偏执的时候,周身便自带一股独属于精神病人的疯狂。
就连没有实体、一直跟着宿主戏称对方为红眼睛兔子的0049,都没忍住在识海里哆嗦了一下。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萧弋觉得沈裴即将承受不住压力向自己坦白的时候,对方却忽地起身,极主动地向前凑了凑。
眼见那沿着自己寝衣一点点向上的细白指尖已经逐渐攀至领口,回过神来的萧弋用力抓住对方手腕:“你做什么?”
“伺候陛下宽衣,”顺着男人的力道微微仰头,沈裴满眼无辜,“不是陛下叫我来侍寝的吗?”
故意用空着的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黑发青年语调认真:“还是说,陛下想臣妾先……”
一回忆起那些白花花交叠在一起的皮肉就生理性作呕,萧弋忍住胃中翻涌,无意识地甩开了沈裴的手。
暗暗失望却也松了口气的沈裴:【看吧,我就说他不行。】
因得以主角视角展开的原著并没有详细描述反派的过往,所以无论是他还是攻略者,都很难知道年少时期的萧弋到底经历了什么。
万万没想到这深宫里唯一能让他安眠的皇后也学会了这些令人作呕的爬床勾当,完全忘了是自己把人叫来的萧弋面沉如水,但又无法像往常一样,狠心将对方赐死或打进冷宫平息心底的暴怒。
彻底失了试探沈裴身份的心思,他干脆翻身上床,用力把人箍在自己怀中:“闭眼,睡觉。”
“若再敢乱动,仔细朕要了你的小命。”
招人侍寝却把自己气得够呛,沈裴听着身后男人故作凶狠的威胁,只觉得这世间大概没有比萧弋更倒霉的皇帝。
稳坐那把冷冰冰的龙椅又如何?吃不饱睡不香,连最快活的事也没法儿做。
在他遗憾错过的那段时光里,身为最不得先帝宠爱的皇子,萧弋又到底经历过什么?
翻来覆去地想在原著剧情中找到些许关于萧弋过往的蛛丝马迹,直到寝殿内的烛火渐渐燃尽,心里装着事的沈裴也没能睡着。
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发麻的小腿换了个姿势,转过身的沈裴抬了抬下巴,清楚地借着月光看到了男人眼下的青黑。
尽管有他天天变着花儿地拖着对方吃饭睡觉,但萧弋的身体状况,仍旧算不得多么健康。
初秋已至,约莫半个月后,京都以北便会发生大规模的地动,在攻略者的刻意操纵下,先帝的皇陵都会被这场“天灾”震碎。
偏生新帝与先皇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君父坟毁,萧弋不仅没有派人修缮,甚至还直接在朝堂上鼓掌大笑。
如此行径,在极重视规矩礼法的古代,自然会引起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至此,名义上算是萧弋堂哥、同样拥有皇室血脉的攻略者萧霍,彻底为推翻反派暴君的统治埋下了一根致命的导|火索。
越相处便越无法相信对朝中大事了若指掌的萧弋会轻易落个“逼宫退位、血尽而亡”的结局,想起对方连续几天未睡的“壮举”,沈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没有自己这个意外重生的药枕出现,“活着”对萧弋来说,或许只是一种折磨。
你会是自杀吗?
无声在心底发出疑问,沈裴瞧着男人英俊却瘦瘁的五官,终是没忍住更凑近对方。
柔而缓地在那削薄的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吻,他将自己埋进萧弋怀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深宫的夜静且寂寥,不知过了多久,本该熟睡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哪怕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怀中人酣甜无害的睡颜,萧弋表情复杂,指腹不自觉抚上对方微微嘟起的唇——
好奇怪。
沈裴的吻,居然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萧弋:他还是想爬床,但朕居然没有推开。
裴裴:装睡可耻。
日常比心,抱抱。
第140章
心里惦记着半个月以后的那场地震, 沈裴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恍惚间感觉到一点冷意的青年睁眼,没等0049出声就醒了过来。
秋雨滴答, 昨晚还乖乖睡在他身边的男人已经醒了, 此刻正坐在床边,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需回头也能从那不再规律的呼吸声中分辨出沈裴的状态, 萧弋侧了侧身, 习惯性地在自己腿上轻拍:“来。”
生性怕冷的沈浪浪抿抿唇瓣, 表示并不想离开自己的被窝。
但许是男人那被黑红寝衣衬得异常苍白的皮肤实在乍眼, 担心对方感冒发烧的青年, 终究还是慢吞吞地裹着焐热的锦被蹭了过去。
自觉在萧弋腿上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坐好, 黑发青年迅速展开被子又合拢,直把对方整个人都包了进去。
完全没想到沈裴会为了一点点温暖做出如此出乎意料的大胆举动,萧弋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了一下, 脊背抵上床柱, 却依旧没能躲开对方。
被体温和药香侵染的锦被带着恰到好处的舒适暖意,饶是他之前再怎么紧绷,此刻也不由得开始放松。
再三确定对方并没有把自己推下床的意思, 黑发青年打了个哆嗦贴近男人胸口:“你身上好冷。”
——困意未消, 他甚至连陛下都忘了说。
可就是这样自然到有些逾矩的抱怨, 反而让萧弋觉得, 自己和沈裴的关系,比以往每个早晨都更加亲近。
“夏天的时候你倒是很喜欢朕, ”稍微调整姿势将对方抱得更稳, 萧弋伸手顺顺怀中人披散的发,“怎么,天气一冷就变卦了?”
“臣妾只是担心陛下龙体受损, ”绝口不提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犹豫,沈裴熟练地闭眼转移话题,“要是您生病了,宫里的太医都得愁白了头发。”
明知对方这话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哄自己开心而说,萧弋面上不置可否,手中的动作却更轻柔了些。
连日失眠带来的疲惫绝非一晚的浅睡可以补足,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犯疼,他虽沉着脸不愿说话,但也没了往日那种随时会炸的暴躁。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往常这个时候,太极宫里往往已经见了血光。
只是如今抱着怀里又香又软又会哄人的“药枕”,男人便像只懒懒打盹的老虎,全然没了挑剔找茬的心情。
尚还惦记着昨晚那个藏于夜色的吻,他隔着被子轻轻在沈裴腰间拍了一下,又趁着对方仰头的瞬间,低头吻住了那双引动自己无数好奇的唇。
诧异到瞬间睁圆双眼的沈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