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建筑大楼看到步重出现的时候,男人冰冷的神情、漠然的眸光……
你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身体却快于理智地抢先一步,手心触碰到步重的手背。
男人微怔,仰头。
叶尧不太自在地挪开目光,像是那只手的行为完全出自它自己,跟叶尧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嘴里嘀咕着催促道:“快走了,我好饿。”
来自人体的温度细腻柔软,像潺潺河流在初雪消融的溪中蜿蜒行走,一点一点拂去冬末的寒冷。
步重怔忪过后,眼中的笑意从湖底汪起。
他反手轻握住那纤瘦的指尖:“放心,一定让你吃饱……”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叶尧耳根微红,他撇开视线,轻轻呼出一口气,假装不经意地点头:“嗯。”
手沁出细密的汗水,可奇怪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放开,就这么维持着别别扭扭的姿势,上了停在大门外等待的车。
叶尧看着窗外的景物渐渐后退。
“那个……”
他揉了揉脸颊,觉得有必要为今天的事情做一个总结:“我能这么轻松的出来,你是不是替我挡了挺多事儿的?”
步重不语,含着笑意,静静望他。
叶尧缩了缩被他握着的指尖,不太好意思地道:“虽说你之前答应不过问我药的来源,但我觉得如果因为我的缘故给你带来麻烦的话……
他试探着问:“要不然我把药上交给国家?”
这药的药效虽然神奇,但其实揉开了掰开了,当中的成分真不算什么,不过是上辈子有一些游走在边界的普通人,为了防止半妖伤人研究出的一种能够暂时平息他们戾气的丸子罢了,仙门中人都用不着。
治标不治本,拿出去,也够不着把他带回去解剖研究的程度。
步重笑了声,摇头道:“不用。”
叶尧不信:“真不用?”
不是在逞强吧?
“放心。”步重望着面前男生仿佛藏着阳光的溜圆眼睛,低笑安慰道,“天恒本来就在进行这方面的项目,你如果愿意的话,给你挂名,到时候放出来,以实验室的名义发布成果。”
这样一来,就杜绝了有心人对他个人的窥探和很有可能随之而来的暗中动作。
叶尧抿唇,低声道:“……谢谢。”
他无法否认,其实从一开始到刚才,他对这个男人都抱着些微的警惕,或许渐渐地隐藏在了心底,但从来没有消失。
为什么对他好?为什么明知道他身上有问题,却从来不追问?为什么了解了他有那么好的药之后,一个大集团的老板仍旧没有表露出要从他手里拿到任何利益的意思?
可是直到这一刻,这些情绪忽然如同被清风吹过的炊烟一样,有了要消散的趋势。
是啊,为什么?
如果只是伪装,在上面有人介入的情况下,顺利成章把自己推出去不是更好?
——在眼看着他同那个姓杨的男人关系很好的形势下。
以他的能力,别说叶家,就连方解石也保不了自己……还需要阴谋诡论?
叶尧的眼中带上了茫然。
他忍不住开口:“你……”
“你爹叫你接电话啦!再不接电话炸你茅厕啦!……”
极其魔性的铃声炸耳地响起。
叶尧浑身一震,花了足足三秒的时间才想起来,这是岑文那个货在出国之前捣鼓了半天腕表,特地为他自己设定的专属铃声,美其名曰个人特色,要让叶尧在他出国的这段时间千万忘不了他这个小妖精。
这么一打岔,叶尧忘了自己刚才要问的话,手忙脚乱地赶紧接起电话。
对面,男人垂下眼眸,眸底恍惚闪过一丝惋惜。
“喂?”
“你要死是吗!”那头劈头盖脸一阵痛骂,“说好的接机呢?老子在机场足足等了你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你个混账东西不孝儿子,不接我就算了还特么的关机!亏我怕你出了什么事又怕在路上跟你错过,生生在这里死等,你就这样回报你白发苍苍的老父亲,丢我一人在异国他乡的空旷机场?简直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叶尧倒抽一口冷气。
岑文!?
这接机的路上发生的事情太突然太意外,他竟然完全把人给忘了!
还有那个被他丢在原地的出租车大叔,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在等着。
……罪过罪过。
这回彻底渣过头了。
“那个……”叶尧小心翼翼讨好,“刚才我电话没信号……总之出了点事。”
这片山庄信号屏蔽器的功能杠杠的,他也没办法。
“我现在就过来!马上就过来!你等着,我一定给你一个充分的理由来解释我为什么放你鸽子。”
岑文冷笑:“怎么的,你难道要告诉我你在哪个野男人的床上爬不起来,所以迟到了?”
叶尧情不自禁往步重那边瞥了一眼:“……”
岑文冷嘲热讽:“除了这个理由,其他的我概不接受!”
话音刚落,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又充满磁性:“怎么,朋友的电话?”
步重温和道,微带歉意:“是我不好,耽搁了你这么多时间……累不累?我替你去接人。”
岑文叉腰骂街的磅礴气势顿时噎在胸口,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
停顿两秒,他放声尖叫语无伦次:“叶小尧!你特么的……野、野男人!?……爸爸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呵,轮得到你管。
第四十一章
“你个破!窑!”
老远的,鸡飞狗跳的叫声就传过来,引来周围不少人的注目。
岑文穿着不知道从哪个海滩度假归来的夸张花裤衩风格,胸前的墨镜飘飘荡荡,眼看着直冲叶尧面前,假装刹不住脚步、实则是要给他进行凶神恶煞的“身体教育”。
叶尧习惯了他这副作派,站在原地躲也没躲,嘴角噙着笑意看他张开臂膀,就要大鹏展翅乌云盖顶
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臂,把他结结实实挡住了。
“对不起,这位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希望您能注意形象和安全。”闫旭彬彬有礼。
岑文:“???这谁?”
西装笔挺闫旭好似压根没听见他的提问,微笑服务:“您的行李交给我,我替您放到车上。”
岑文:“……”
他眼珠在眼眶里咕噜噜转了两圈,恍然大悟:“你就是我家小叶子电话里……那个野男人!”
叶尧一口口水呛得死去活来。
闫旭公事公办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惊慌神色,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这位先生,话不能乱说!”
“呸,还敢跟我装蒜!”岑文撸袖子,满脸挂着自家种了二十年的好白菜一不小心就被人拱了的愤怒,“破窑你什么眼神?这么多年女朋友不找,一转头找了个野男人回来甚至为他放我鸽子,居然是这种皮笑肉不笑、整天挂着副棺材脸的货!”
岑爸爸一眼看穿闫助理的本质,顿时为自家的崽感到不值。
“你瞅瞅这眼睛,双目无神。”
“这鼻子,又塌又肉。”
“这嘴唇,又薄又冷。”
“一看就薄情冷心虚伪客套,到时候骗光你的人和心,带上你的财,转头把你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角落里——我告诉你!爹今天把话落这儿了,我要是预料的不对,你把我头摘下来当球踢!”
他哼哧哼哧喘着气,对面好歹也算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的闫助理莫名躺枪,被劈头盖脸一顿损,无辜得脸都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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