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俞这下反而淡定了。
能走到闻老爷子现如今那个位置,最后花财力物力在这种事情上是非常能理解的。
只能说非常凑巧了。
林俞这一年多该给闻老爷子的问候从来没有缺席过,而闻老爷子对他态度一如从前,只是不会再谈论起关于他哥的事情。
他哥早在闻家出了柜,林俞可不想在他哥没回来之前,给某些有心人添加话题。
林俞跟着许馆长进到里边。
人不少,来来往往,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林俞挺习惯这样的场合,毕竟也应付过不少。
简单的剪彩仪式过后,很快重头戏就来了。
十米远的展示台上有用红布遮起来的好些物件,主持这场活动的年轻男人吊足了在场人士的胃口。林俞倒是因为提前知道,所以不觉得新鲜。
他侧对着展示台,正跟面前一合作过的人闲聊。
耳边听着主持方说:“今天能来到现场的人,想必都是业内和有志趣的人士,咱们也不卖关子啊,马上就给大家揭晓我们今天放在最后,也是咱们馆内目前最有价值的藏品。”
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时候,正好看见边上有人走到主持人的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然后主持人很快回归,示意现场安静。
然后才开口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刚刚我们得知,一直不愿意露面的捐赠方有代表临时来到了建京,半个小时前刚刚落地。”
下面开始有细碎的嘈杂声响起。
而林俞则突然想起,捐赠方不是闻家吗?
像是某种预感,他眼皮一跳。
然后顺着边上突然响起的吵闹的声源处看过去,怔愣着,看着从展示台侧边出来,上了台阶的那道影子。
他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把林俞砸了个晕头转向。
林俞想到许馆长进门前问他那句,你知道今天压轴的是什么吗?
林俞死盯着出现的人,心想,狗屁!
今天压轴的人是他妈闻舟尧。
是他心心念念好久,一出现就差不多能要了他命的人。
第79章
半个小时后, 文物馆侧后门停着的那辆车里,林俞怔怔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人。半天回不了神,跟撒癔症似的。
闻舟尧大衣披身, 看得好笑,问他:“这么久了还没看够?”
林俞摇摇头, 然后又点点头,反正是没有说话。
一年多了快要将近两年的时间了, 林俞有太多的话想说, 但是直到这一刻面对面见着了, 反而没了话语。
他打量闻舟尧, 现下隔得近, 所以才察觉他脸色有丝不正常的青白。虽然闻舟尧极力掩饰了, 从出现到单独和他待在一起这一刻都看不出什么不对,此刻也只是放松着靠在身后, 但林俞太了解他。
“哥。”林俞出声, 看着他的脸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给个消息?”
“惊喜不够吗?”闻舟尧还是淡笑着。
林俞点点头,“惊喜啊,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车窗外刮起了大风,有吹起的碎石枯枝撞到玻璃窗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林俞往外面看过去,认出背对着车窗的男人, 并不陌生,是木准,闻舟尧的贴身警卫。
林俞也有将近两年没有见过他, 再见就觉这人比以往更沉默。
好比此刻,这文物馆后门口,他尽职尽责守在外边, 像一把随时准备拉开保险的枪,浑身上下都是一种紧绷待命的姿态。
车内的温度处在一种令人非常舒适的状态,和外面的天色隔绝开来。
太多之前忽略的细枝末节此刻一点点聚拢。
林俞是聪明人。
林俞的视线还看着外边,开口说:“哥,从见面到现在你怎么都不肯抱我?”
闻舟尧似乎被他这句微微带着委屈和埋怨的话问住了,先是怔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无奈笑起来,朝他伸出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过来吧,哥抱抱,”他说。
林俞果然靠上去,但在接近闻舟尧胸前那一刻,他猝不及防伸手拉开了闻舟尧的里衣。
然后就被里面层层叠叠的绷带骇住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林俞都没发觉自己的手在轻微颤抖,越来越厉害,险些稳不住。最后还是顶上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传来,然后闻舟尧伸手包裹住他的手。
他说:“就知道瞒不住你。”
“你还想瞒我?”林俞甩开他手,抬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瞪他,厉声问:“怎么回事?”
闻舟尧轻啧了声,一把把人拉回来。
林俞眼看着就要撞到他胸前,一只手猛地撑在闻舟尧身后的椅背上,低吼:“你疯了?!”
闻舟尧把他撑着的手拿下来,把人抱了个满怀。
“就想抱着你。”他喟叹一般,下巴在林俞的肩膀上蹭了蹭,开口说:“忍了好久了,就怕被你发现才没敢。”
说着还轻笑了声。
林俞进退两难,不知道他伤得多重不敢用力。
想说两句狠话忍不下心,就觉得喉咙堵得特别厉害。
他最终也只是蹲在闻舟尧脚前,伸手环上去,哑声喊了一声哥。
“哭了?”闻舟尧一只手环过林俞的腰把人往上拉了一点,再往下弯腰,另一只手直接搂着人屁股把人抱上来。林俞被吓了一跳,堪堪扒住闻舟尧的肩膀。
等林俞跪坐在闻舟尧两腿间的座位上,才听见他说:“别这么紧张,都好得差不多了。”
林俞这才稍稍放松。
“没哭。”林俞说。
闻舟尧也不非让他承认,只是捏林俞的下巴,看着他皱眉说:“瘦这么多。”
“太想你。”林俞低声。
靠得这么近,想念就卷土而来。
林俞嘴里碎念着想你想你,就忍不住拿自己鼻尖去蹭人脸。
那种跟小狗一样的动作显示出情不自禁的亲昵和止不住地想要靠近,他哪还有运筹帷幄的林老板的样子,更不像那个拿着刻刀尽是大家风范的俞师傅。
他就是林俞,那个重活了一回,在一个人身边长大。
大了大了,见了他哥就没个样的林俞。
闻舟尧也是心疼,纵着他,扯身上的大衣把人裹进来贴近了,由着他腻。
一个放松了靠着,一个就没完没了蹭。
蹭够了就把头往人脖颈边一埋,闷声:“到底怎么伤的?”
“都过去了,听了你自己又难受。”
这是不打算告诉他。
他们没有在文物馆门口待多久,闻舟尧今天顶着闻家的身份来的,有不少人想要认识结交。见着有人从门口出来,闻舟尧就带着他离开了。
林俞没打算直接让他回家里。
不说他现在身上有伤,回去说不定就是一阵兵荒马乱,平白不好休养。
结果他还没安排,木准直接把车开进了市郊的一栋别墅。
林俞看着周遭一看就常有人打理的环境,问闻舟尧:“提前安排的?”
闻舟尧嗯了声,开口说:“很临时,不过已经找人打扫过了,这两天先暂时住在这边后面再计划。”
别墅小两层,装修复古繁复,二楼还留有大量文献书籍,长时间没人居住也没给人一种荒凉空旷感。
他们到后不到半小时,就有人频繁进出往里面搬东西。
都是一些必须品。
林俞指挥着人放地方,远远见着他哥和木准在院子里说事情。
这个地方离盛长街比较远,来回车程得半小时左右,选在这么远的地方,林俞不知道是不是他哥故意的,林俞也没探究。
反正这两天他也没计划走。
过了会儿闻舟尧进来了,林俞端了杯烧好的开水走上去,同时摊开掌心那几粒白色的药说:“刚刚来的那个医生说过了,每隔四个小时吃一次,半小时量一次体温。”
闻舟尧挑眉扫他一眼,默不吭声拿药吞了。
旁边的木准看着林俞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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