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斯他不也一样?!”
林池笑着摇了摇头。
“不一样,你们当然不一样。”
“墨兰斯是我见过,最像一名星海大帝的人。”
只有林池知道他曾经被亲生父亲流放十余年,只有林池知道他总是在一堆黑到不行的方案力尽量挑一个平民会不那么惨一点的……只有林池知道墨兰斯本质上有多么地向往光明与善良。
只是他曾经一直身陷囹圄,只能依靠自己仅有的想象力去拼凑可笑的善良,去笨拙地模仿光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那么迫切地渴望抓住林池,就像抓住掌心存不住的流光。
但是这些话,也只有说给林池自己听了。
那些都是只有他懂的“曾经”。
林池笑着收回了思绪,凉薄地望着傲慢癫狂的少年。
“你要是死了,没有人会伤心难过。而你做出来的事情一旦被公开,世界都必然普天同庆。”
“他不一样,他死了,我会难过。”
“他会被星海里的无数人所铭记,他会有十里长街的自发哀悼,他会有情真意切的赞颂诗篇……他什么都会有,而你,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区别。”
少年被林池气到了极致。
他说不出话,想要砸东西,才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了。
林池的瞳仁里写满了温柔,吐出来的字眼却一个比一个恐怖。
“不要说墨兰斯了,你甚至比不上我身后的这三个前土匪。”
“他们至少知道,能不杀人就不应该杀人,还会保护队伍里的同伴。”
“敬途星域三千亿人啊,你就这么放联盟的间谍进来,帮助他们直接将防御矩阵付之一炬。”
少年努力替自己辩解:“我……我不知道会……”
林池:“墨兰斯也不知道我具体做了什么,可他在发现我不会造成危害以后,就选择了搁置争议,找机会商量安全有效的解决办法。”
“而你呢?”
“一个人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明知道自己无知,还要竭力去展现自己的无知。”
林池:“你太傲慢了,或者说你们太傲慢了。”
“贵族精英们可以封锁镇压平民一天两天,但总有一天怀揣理想信念没有被压迫到麻木不仁的平民们会自发地聚集起来,汇成涓滴细流,积聚成沧海。”
“他们每一个人或许都是最微不足道的水花,但所有的小水花团结在一起,就是万丈狂澜。”
其中一名大土匪头子忽然间发现旁边的女A同伴拿出了终端,他不解地小声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女A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回答到:“我拿终端记下来,下次思想政治课的时候就可以拿来用了。”
另外两名大土匪头子:有道理!!!
于是围在林池身边的三只土匪纷纷拿出了终端,开始记学习笔记。
“……”
少年大概是快被林池跟这群学习气氛组的土匪们给气死了,他把手边的所有能拿到的东西都砸了出去:“乌合之众!统统都是乌合之众!”
林池不紧不慢地反驳他:“这个世界有乌合之众,就会有众志成城。”
土匪们:“嗷嗷嗷!记下来记下来!要考的要考的!”
场面一度非常诡异。
林池随便反驳了精神状态极差的少年几句,他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已经基本没救了。
或者说,他已经不是林池所能挽救改变的了。
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人能够挽救改变他,但是那个人又有什么理由来耗费巨大的心力来拯救一个很可能导致了千百亿无辜民众死亡的罪魁祸首呢?
以德报怨,以何报德?
白日里的天空骤然爆开了苍白的烟火。
林池听见这个声音,眼底一点一点地浮现了真实的笑意。
他等待的信号终于到了。
整颗枫红星都开始陷入血红的泥淖,每一座精美的供大小贵族使用的别墅庄园里都有沉默的奴仆,他们从围裙后扫帚里拿出武器,走向了仇恨的源头。
远处传来从不间断的武器爆.炸声。
少年的脸色顿时煞白,他定定地看向林池,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
然而林池丝毫不为所动,他身边刚刚还捧着终端记笔记的几个大土匪头子顿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们惊恐地看向王座上终于完全精神失常的少年。
大厅落地窗外血红的枫叶飘落进来,安静地落在地面上,就跟林池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你输了。”
其实林池的脸色也很苍白,他看起来有一些脆弱。
但是他根本不在意。
修长有力的手掌摊开,一片飘得最远的落叶伶仃地匍匐进了他的掌心,落叶的温度与林池的温度几乎一般无二。
少年徒劳的大喊大叫:“我会杀了他们的!那群乌合之众一定会死的!”
林池只是给了三只土匪们一个“善后”的眼神,在那一刻,他或许确实冷酷得像个无情的恶魔。
他慢悠悠地走出了大厅。
大厅外的红潮阵阵,漫山遍野的枫红美不胜收,他不应该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跟精力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绝大部分事情都在林池的预料之中,除了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墨兰斯。
身后传来了一声武器轰击人体的闷响,连尖叫跟挣扎都没有。
那三只土匪确实是很专业的土匪。
墨兰斯还没有完全恢复原貌,白金色的长发低垂着,五官里还有几分少年的青涩,眼眸纯澈,莫名地有些过度的温柔。
他说:“我来带你回家。”
说着,他直接将自己厚重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林池的肩膀上,仔仔细细地将他裹起来。
林池笑眯眯的:“好啊。”
还有三只不知所措的大土匪头子傻傻地从白鹭馆里出来,他们还想要跟在林池的身后,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瑟缩。
整颗枫红星都落入了血染的噩梦。
但这片噩梦或许只是黎明前的至暗。
墨兰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三只鹌鹑似的土匪,土匪们立刻敏锐地察觉了空气里过高的死亡气息。
他们停住了脚步,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又不敢动作。
他们做错了什么?
墨兰斯垂眸握住了林池的手,林池的手一片冰凉,从手腕到掌心再到指根最后到指尖,他的温度甚至比室温更低。
于是,墨兰斯轻轻地在林池耳边抱怨了一句:“你好冷。”
像一只懒散地硬要蜷缩进晚归主人怀里,不高兴被冻得轻喵一声却不挪窝的大猫咪。
林池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自然而然地绽开。
他骤然贴近墨兰斯,突然袭击地吻了他的薄唇。
一触即离。
“嗯,你热。”
好多话卡在喉咙里的墨兰斯忽然间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作为一名帝王,他是应该质问林池的。
质问他到底在帝国内部安插了多少棋子,质问他到底掌控了多少武装力量,甚至质问他到底是不是在……欺骗他的感情来谋利。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问。
墨兰斯沉默地望着林池,往他手里塞了一块芯片。
林池的脸色苍白,唇色更是近乎看不太出来了。
他接过芯片一看,就发现这是一块帝国土地财产证明芯片,它的编号是:2—1—1314。
林池微微挑眉:“帝国跟第三环链边境的宜居自然行星?”
墨兰斯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说法,又似乎是在思考一些别的东西。
但他最后只是伸手拥抱住林池,将他紧紧地纳进自己温热的怀抱里:“嗯,林,我们结婚十一周年了。”
林池没想到墨兰斯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墨兰斯,看起来像是要洞穿他的灵魂。
墨兰斯搂着林池,一字一句郑重道:“我不会再忘记你了,我也不会再伤害你了,你不要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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