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微醺,还有人开了酒。
谌冰不知道被谁推到眼底,说恭喜他考试考得好,谌冰喝了小小一杯。
然后就有点儿上脸,没再继续喝。
谌冰酒量不行,从小很少碰,差不多一抿之量。
喝完,感觉有些热。
谌冰起身到了楼梯口,给校服拉链拉到底,半闭着眼睛吹凉风。想想又拿出手机给许蓉发了条短信,说还在跟朋友吃饭,暂时回不来。
估计四五分钟,背后响起脚步声。
萧致撩开帘子出来,问:“你干嘛呢?”
“里面热。”
谌冰顿了几秒又说:“我出来吹风。”
萧致垂眸看了看他:“还上脸了,早知道不该让你喝。”
谌冰指尖碰了下脸,发完消息,重新看到了这几天跟萧致的聊天记录。
他回复很少,差不多是自己在发。
前两天的情绪冲入脑海,谌冰问:“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啊?”
“怎么不回我消息?”
“……”
萧致心不在焉道:“我在忙其他事情没太注意。”
“你还装,”谌冰打断他后看向别的方向,话里轻飘飘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萧致莫名笑了,走到他背后,声音轻轻的:“我在想什么?”
安静了几秒,谌冰才说:“你是不是担心我转头就离开九中了?”
萧致看着他的眼睛,暂时没说话。
气氛沉默,谌冰开始给校服拉链往上拉,但手有些扣不稳,几次了都对不上。
谌冰心说不该喝那杯酒。
但现在说话口齿都不太清晰:“我看到你发的动态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萧致:“?”
谌冰转头看着他:“你小号加的那个初中生,是我。”
萧致站在横梁边,半张脸光影交织,本来眸底情绪清晰,逐渐被一层寒意遮掩。
谌冰知道他可能会不爽,但现在说出实话总算轻松了,接着道歉:“对不起。”
气氛依旧沉默。
萧致目光阴晴不定,稍微抬起了下颌。他从不在社交范围内的朋友圈发有关消息,对他来说,谌冰是放在心底的秘密,即使是他也不可以知道。
半晌,萧致总算从嗓子里送出两个凉凉的字:“是吗。”
接着,他干脆地放了句话:“我先让你多跑50米,3分钟。”
谌冰:“?”
萧致眼角眯得很冷,声音更冷:“你可以马上打车回家。反正今晚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揍你。”
“……”谌冰知道萧致生气了。
在跑和不跑中思考了几秒,谌冰决定暂时先避开锋芒。
谌冰走到楼梯,转头看他。
萧致身影半溶于夜色,手机亮屏,眉眼被光线映亮,明显在计时。
“……”
谌冰小时候因为太皮被他揍过,还挺疼,他加快脚步时突然一阵头晕,接着,脚踏空直接落了下去——
谌冰先还有点儿懵,手臂被木板磕出锐痛才意识到自己摔倒了。
“谌冰??”萧致的声音。
谌冰想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力气,接着就被拉进了怀里。
“谌冰?”
萧致呼吸急促,手指拂过他脸颊,声音都是抖的,“你没摔着吧?”
谌冰没说出话。他第一个反应不是疼,而是丢人。
站起来后右腿没知觉,估计还没疼过来,手臂的擦伤倒是很尖锐。
萧致情绪复杂:“我还想揍你,我他妈揍我自己算了。”
谌冰说:“我没事。”
萧致明显觉得这事糟心透了,听不进话:“都怪我。”
“说什么呢?”
谌冰其实动手还疼,但用力拽他衣服直抵着栏杆的硬处,“砰!”地一声响,顿时让两个人都清醒了。
谌冰一字一句重复:“我没事。”
像是打开了什么口子,下一秒,他被萧致用力抱进怀里。
少年那浓墨重彩、自尊心极强的感情,在此时尽数失败,萧致声音发抖:“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特别喜欢你。”
萧致低着头,没看他:“我好早以前就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
他自言自语,只是一个藏着心事的少年,说着他不那么光明、没有希望的感情:“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又不需要你……我自己过得很好,我能照顾好我和萧若……我不需要你……”
“……”
谌冰用力抓着他校服的指骨收紧,又泄气地松开:“萧致,你好好的。”
少年身体温度很烫,靠近自己,好像要把他灼烧了似的。谌冰能感觉到他的喜欢,很喜欢,要被这种感情淹没。
谌冰想到重生前,高考出成绩那天,他是抱着什么心情带礼物来校门外看自己,却不敢见自己一面?
谌冰没想好怎么回应他的感情,抓紧衣服用力推开:“萧致,先带我去医院。”
先找点事情做,分散精力。
萧致头埋得很低,回过神儿拉好他,往楼下走。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谌冰的眼睛。
谌冰等着,等着牵自己的手变得很冷,他心情复杂的情绪依然没有出口。
上车,萧致开始没事人似的检查他手臂的伤口。
离别的一年半让他有了很多变化,已经能够若无其事将心事藏匿。
谌冰想聊刚才的事,但碍着司机在前面,只能隐晦地说:“其实没什么。”
萧致:“嗯?”
“我说,”谌冰平视前方,“真的没什么,不管我知道还是不知道。知道了,我也不会因此就觉得你怎么样了。”
他用了一堆隐晦的“这个那个”“怎么样”,来安慰或者劝说。
萧致总算听明白了。
他翻折谌冰的校服袖口,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差不多吧,今晚你不还摔楼梯了吗,都丢人,就当扯平了。”
“……”
谌冰没话说了。
萧致继续折袖口,狭窄的空间似乎不方便动作,他下手很轻,目光放在谌冰的伤口,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
“……”
谌冰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拍拍他的头。
说,你再嘴硬。
第25章 “你是不是没长那东西?”
深夜医院没几个人,医生给谌冰手臂的伤口清理完再给小腿缝了针,就让他自己去床铺上待着了。
他小腿的伤医生建议先留院观察,但情况又不是特别严重,所以随手一指:“住院也省省了,床位安排不下来,你去那边走道上的床铺躺一晚上吧。”
过道上的床铺,地面摆着痰盂,头边还有人来来回回地走,谌冰看了两眼站着没动。
萧致笑了:“赶紧过去,你站着废腿。”
谌冰只能单着腿慢吞吞地挪,刚坐下,他前铺一个大叔正掰着腿剪脚趾甲,嘎嘣脆响,指甲蹦得满地都是。
“……”
谌冰眉间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有洁癖的小少爷嫌脏。
萧致很懂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他一笑谌冰就烦得很,坐下脱鞋上床,凉声道:“你不还要揍我吗?”
萧致找了张塑料凳坐下:“我哪儿舍得揍你?”
不过他想了想,又说:“拿小号来加我倒是想得出来。夺笋啊,山上的笋都他妈被你夺光了吧?”
谌冰还烦着,也笑了:“你不学习,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萧致挑了挑眉,偏头看邻床,意有所指道:“这大叔还有灰指甲。”
操。
谌冰脸顿时变了,感觉快掀开被子逃离医院。不过他变色时,萧致明显憋着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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