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宇轻笑了一声:“你这不是没死吗?”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然而步天寒听了他的话后,整个人透着的悲伤更重了。
“但是你快死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无助的小孩,绞尽脑汁想要把他留下,却发现自己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他突然有点后悔,想着是不是他平日里对顾西宇的占有欲过于浓烈,或者他心里的不安不小心让他给发现了。如果要得到一个让他如此心安的回答需要面临这样的结果,他宁可永远都不要知道什么答案。
“我不想要答案,我只想要你和我在一起。”他低着头,咬牙说道。
怀里人的生息越来越薄弱,似乎已经快要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感觉到这个人很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着急:“我要怎么找到你?我要如何才能去见你?!”
“生老病死,只要像平时那样经历完这个流程,应该就能见到了吧。”顾西宇说得云淡风轻。
『检测到执行者寄宿体的生命气息即将达到极限,灵魂状态不稳定,中枢系统已开启执行者紧急脱离世界程序。』
『脱离程序准备就绪,现在开始执行者的回归传送。』
步天寒怀里抱着的顾西宇突然抬手勾了一下他的脖子,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往他嘴角亲了一下。
这是他和顾西宇在一起那么久,第一次见到他主动对自己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漂亮的眼睛里还滑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惹得他一时间愣住没反应过来。
而后他又在他耳边轻轻留下一句话,勾在他后脖子的手才突然失去所有的力气沉沉掉落。
步天寒没有抬头去看他身上最后的灵力消散的勇气,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把人紧紧抱住,就那样一动不动了很久。
“生老病死……”他嘴里重复呢喃着这四个字,眼角余光忽然间瞥见了顾西宇插|在身旁的那柄剑。
“……死。”
云雾缭绕的高山上,金白色的流光已然散去。一群仙鹤扑扇着翅膀飞入云层中,没多久又从里面出来,往更远的方向悠悠飞去。
想要找顾西宇问清楚外面发生的事的陆城姗姗来迟,落在山头上时,只见到抱着紧闭眼睛,断了气息的道君的步天寒。而本该属于那位道君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身躯,从他身上流出的血浸没在他暗红色的衣袍上,一时分不清究竟晕染了多少。
最为骇人的是他右眼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鲜红,变成与道君衣袍之色相仿的白,还有鲜血从右眼处滑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拉出长而狰狞的血痕。
大部分人提起步天寒的魔煞,第一反应都认为它是与他元神又或是丹田处的魔丹融合在一起。实际上魔煞所藏的地方就在他右边的那颗眼睛里,除了顾西宇之外,也就只有他可以自行销毁。
见此景,陆城吓了一大跳,凑近之后才发现步天寒还活着,只是气息微弱,看起来命不久矣。
明明场景看起来像是两相残杀的样子,但顾西宇身上却不见任何伤,且还以如此亲昵的姿态依偎在步天寒的怀里,这属实让他有些搞不明白。
陆城看得唇色发白,心脏却又阵阵酸疼。
一个是他敬爱的师尊,一个是他用心疼爱过的师弟,又怎舍得见他们以这种方式离开?回想起当初在仙峰上的美好日子,虽然只有他们师徒三人,但他以为这份平和与快乐会长久继续下去。
现实却又是如此残酷。
陆城嘴唇动了动,又不知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甚至有点害怕惊动此刻的步天寒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但没想到这人人畏惧的大魔头,忽然开口对他说:“谢谢你,陆师兄。”
他的声音好像混着鲜血,听起来有些沙哑含糊。陆城听得一怔,虽是什么也没说,却红了眼眶。
步天寒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这个世界自他出生没多久就对他充满了恶意,身边从来就没有过亲近的人。陆城和他遇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他入门只不过是为了顾西宇,但不可否认他在和陆城当同门的那段时期,还是被照顾得挺好的。
至少现在回头想一想,这个世界也不完全那么糟糕。
步天寒唇角很浅地往上弯了弯,眼中的光彩随着他流逝的最后一道生息消散,顾西宇临走前那声轻语仿佛还在耳边打转,深深刻在他元魂里。
他说:“太凌君是合格的无情道修士,但顾西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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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道是有情道呀
#好的这个世界完结啦!接下来就是回到现实世界的收尾呦呵!然后就可以完结啦!#
#谢谢小天使们的关心,等这篇文结束我会利用准备新坑的时期调整好作息的,请你们不要担心诶嘿~#
第111章 回归原世界(上)
“编号3771囚犯精神状态已恢复正常,能量稳定压制中。”
四周充斥着奇怪的嘀嘀声,声音频率十分规律,像是从某种仪器发出的。但比起医院里那种心电监护仪充满生命力的尖锐声,这个地方传来的却是机械般的冷漠无情,单纯是个没感情的数据播报仪。
倚靠在角落而坐的男人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四四方方且熟悉的空间里。除了前方有个牢狱般能见到外面走动的人与景物的闸门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光滑森冷的墙面,与还微微亮着白光的地板是相同的材质与颜色。
任谁看了, 第一眼都能认出是个监狱。
闸门外靠左的地方有一台方型东西,应该是负责监控牢狱内各项数据以及开关的控制台。
站在控制台面前的是个披了件白大褂,鼻梁上还挂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人。听见牢狱里传来了动静,他也只是抬眸朝他看了眼,然后就继续忙碌着手上的事。
不知道对方调整了什么,他觉得牢狱里的空气好像顿时变得稍微有些不同,倒是让他舒服不少。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被人关在这里?
……他又是谁?
脑中的思绪就跟地板上的微光一样白,空得让他心里瞬间感到非常不安。所有事物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未知的一切使他万分恐惧,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一阵不紧不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朝他牢门的方向靠近,听起来像是皮靴踩在光滑坚硬的地板上所发出的脆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
控制台前的斯文男人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侧身朝着走廊的另一边——他看不见的地方,态度严肃地敬了个礼:“顾上将。”
紧接着,穿了一身深蓝绣着银边军服的男人便步入他视线之中。男人身材很是高挑,银白色的腰带勾出他紧致的腰身,那双被几缕黑色碎发隐隐遮掩的眼睛漫不经心地透过牢门的缝隙,看向他。
他的眼睛很特别,其中一只是很漂亮的墨蓝色,另一只却是死气沉沉的灰白。
他掸了掸手里的帽子,又戴到头上后才微微扬起下巴对他说:“闻星寒,又犯病了啊。”略显慵懒的语气,将他话语的尾音拖长了些许。
对方穿得一丝不苟,领子高高地将脖子包围,就连眼睛里的浅笑都显得如此清冷禁|欲。
闻星寒,原来他叫这个名字。可是,为什么他会不记得了?这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见到他,他的心脏竟会觉得如此难受?
闻星寒错愕地从地板上站起,虽是囚犯,手脚上倒没被挂上任何镣铐。如瀑般的墨发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落到他身后,将他身上囚服样的服装映衬得更加白。
比起他的怔然,对方习以为常地扫视他一眼后就侧目看向边上的控制台:“这一次的恢复时间比前一次又短了几分钟,挺不……”
话音未落,蓝衣上将的手腕忽然被牢狱里的人伸出来紧紧攥住。
闻星寒双眼里泛着些许红色的血丝:“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牢狱外的人轻蹙了一下眉头,虽是面向着他,却对身旁的白大褂男人冷声问:“你确定3771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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