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这两个金丹修士是如何抓住的鲛人,可他们很清楚,一旦错过这个机会,想要再对付这只吃人魂魄的鲛人怕是要到猴年马月。人群的声音像是越来越汹涌的海浪,口号越喊越响亮:“诛杀海妖!诛杀海妖!!诛杀海妖!!!”
“闭嘴!”
一把通体漆黑的剑飞了出来,直直的插入村长面前的沙地上,剑在洛青曜的手里的时候一手可握住全身,飞到这些人面前,却像是一面墙那么庞大。
漆黑的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似有千万冤魂缠绕其中,有些比较敏感的村民都吓得直接失禁,状态好一些的也是恍恍惚惚不能动弹。
得是得了清静,可这副吓破胆的样子也不好问问题,谢燃灯无奈的看了洛青曜一眼,只用灵力牵引了几个还能维持状态的人过来。
这么多张嘴,凑在一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也是够烦人的,因此这谢燃灯从中选出了几个有代表性的人物。
两个壮年男人,分别是村长父子两,两个老人,一男一女,一个是村长,还有一个是之前和他们说话的妇人,剩下两个是孩子,一个看起来七八岁,一个大概在十一二岁左右,都是打理得整洁,面相和善,眼神清澈的小孩。
谢燃灯凝结了冰做的手杖,尖端抵在村长额头,留下冰凉湿润的感觉:“没轮到你们,都给我保持安静。”
他问两个孩子:“你们知道,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谢燃灯点了一张符咒,符咒无风自燃:“问什么就答什么,要是说谎的话,会口舌生疮。造下业障。”
真言咒能够让人只说真话,但是这个针真话,是基于他本人的认知。比如说,大人指鹿为马,小孩发自内心的觉得马儿是鹿,黑就是白,但别人问起来的时候,他的言论就会产生很大的误导性。不同的细节,缘由如何,都会决定这些事情给人的感官。
两个孩子的母亲就站在人群中,听到这个声音,大声的提醒自己的孩子:“要对仙长说真话,不要撒谎!”
“第一个问题,你们最早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他指了指鲛人美艳的脸,小渔村这么小的地方,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传的满村都是,来了两个这么容貌出众的客人,两个孩子都会有记忆。
两个小孩子相互补充的回答了谢燃灯的问题:“两年前!”“不对,是三年前!”年纪大点的孩子说:“三年前他们住进来,两年前就说这鱼会吃小孩。”
大点的孩子大着胆子问:“村长他们都说你们是救死扶伤的,这条鱼这么坏,吃了小花和二妞的爹爹,你为什么不把他杀掉!”
谢燃灯没理会他,打了个响指,这大孩子就发不出声音来。紧接着他又问了两个老人,最后才开始问村长父子两。几方言论一对比,鲛人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村长说的一些,也算不上错。
外面来的人总是会受到欺负的,为了能够在小渔村生活,和鲛人一起的修士,用了一些小法术,让村子里的人把他当成是本就在这边生活的人。从大地方来的修士容貌气度非凡,所以在那个女人眼里,这修士就是他们村子里最优秀能干的小伙。
只是时间轴上,村长撒了谎。比如说一开始鲛人并没有吃人,哪怕他怀了孕,他吃的也是海里的东西,和村民们吃差不多的食物。是村长贪图鲛人的价值,动了歪心思,害死了鲛人的夫君,还让鲛人受了伤,把后者逼得当场发疯,才结下了现在的仇怨。
“鲛人来的时间不对,说法也不一样,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村长顶着压力说:“道长,鲛人是妖,我们是人,立场天然就不一样。我们住在海边,吃海里的鱼,贝壳,螃蟹……鲛人对我们来说,也就是长得有些稀奇的鱼,人吃鱼,天经地义!你也是人,能够理解我们的立场吧。我毕竟是一村之长,总要为自己的村民着想。”
他成功说服了自己,真言符的反噬作用,对村长也没什么用,很显然,村长就是这么想的。
谢燃灯看上去像是那种普度众生的菩萨,可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温度:“不,我不能理解。”
他是和这个村落、鲛人,都没有任何关系的第三者,立场就是脱离于世俗,跳出局外的第三方。真要说关系,鲛人的夫君和他的兄长是同门,前者还是他兄长的师兄,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而且对于修士来说,妖修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存在,他不是那种排除异己的极端修士,在他眼里,妖修和人没多少区别。
真要讲逻辑的话:“他是鲛人,吃的就是人类的魂魄,你们招惹了他,惹了鲛人怨恨和报复,也是自己的因果。”
他看着村长朴素外衣下的装饰,里面隐隐透着光的衣物,应该是鲛人织的龙绡,对方身上带的那些装饰物,珍珠圆润明亮。这里面最漂亮的一颗珍珠,带有的是鲛人身上的气息。
村长为了对付鲛人,对外的时候,带着整个村子扭曲事实,送无辜修士入鲛人腹,为了村子的村民富裕幸福,这个村子也没少祸害其他无辜。
他松开了鲛人身上的束缚:“你同他们的恩怨,我们不会出手,只是这个村子的孩子,并没有多大罪过。”
村子里的人,一起蒙骗外人,小孩也在大人教导下撒了谎,他们当然也有罪,但是这份罪,欠的更多的是外者,而不是鲛人。稚子无辜,这些小孩罪不至死。
况且:“就算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不怕沾染因果,至少要为腹中孩子行善积德。”
鲛人的手掌轻轻的搭在腹部,神情温柔中带着苦涩:“我吃了这么些人,也够了。”
其实这种人,并没有多美味,只是他满腔怨恨,才要吃了这些人的魂魄。
鲛人一双妙目眸光流转,视线在众人身上游走:“当初直接动手的人,已经为我夫君陪葬,我可以离开村子。回到归墟,但有一个条件,你们把村长一家交给我。”
村长的身上,带了针对他的法器,虽然不能真正的伤到他,却也让他对村长无可奈何。他也不是不能够利用自己的能力让其他人来帮这个忙,可到底是不甘心。
现在有人站出来为他主持公道,他就愿意后退一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当初村长,以利诱之,让全村动手,现在他拿性命要挟,也要这个人尝一尝他曾经遭受过的滋味。
谢燃灯视线转向村民:“你们觉得呢?”
村民们窃窃私语起来:“我觉得可以。”“我也觉得行。”只有和村长有些血缘关系的人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可是也被更大的声音压了下去。
村长涨红脸:“你们以为这个鲛人说话会算话,把我交出去之后,村子里照样不会得安宁。”
鲛人说:“我愿意以我的孩子发誓,只要把当初的罪魁祸首交出来,我立马就回归墟,再也不会回来。”
村民都知道,这鲛人很爱他自己的夫君。若不是有孩子,他早就和全村的人同归于尽了。有孩子的人想了想,还是觉得对方这个誓言可以信任。
村民们的声音大了起来:“只要你做得到,我们可以交出村长。”
“当初我们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没有鲛人的东西,辛苦是辛苦了一点,可是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不用像现在这样老是担惊受怕。”
“就是啊,我们交了那么多钱给那些修士,全部都打了水漂。”
“村长你说的,你愿意为我们付出一切,村子里都死了这么多人,也应该轮到你一家吧。”
“就是啊”“!”
这一次,纵然村长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在这些冷酷无情的面孔中,脸色越发惨白。事情的最后,还是按照鲛人的意愿结束。谢燃灯也好,洛青曜也好,只是作为一个独立开的执法者,看着他们双方了解恩怨,不让鲛人杀害无辜,也不让村长逃脱,祸害他人。
事情解决的并不让人开心,哪怕是报了仇,那些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但至少了解了恩怨,不会再有生命消失。
鲛人离开的时候,扎入大海里又浮了上来,给了谢燃灯一个包裹:“从今以后我就会回到归墟,同两位应该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都留给你们吧,你们应该能够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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