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之撕下身上被震得失去效力的两张符纸。一张化形符,一张龟息符。
他捂着胸口站起来,恶狠狠擦掉唇边的血。“呸。老子只是个小小杂役,碍着你什么事啦!”
这张龟息符极其珍贵,能抵挡一次元婴修士的攻击,并让人天衣无缝地装死。
饶是如此,祝知之仍然浑身剧痛,几乎被懊丧和憋屈吞噬。
他一共就三张化形符,就这么废了一张。
这还不是最让他心疼的。最关键的是……
这唯一一张龟息符,可是他用来保命的底牌啊!
现在别说偷着东西了,他连晏何惜长的什么样都没见着,就把最大的底牌给废了!
***
晏何惜喜怒不定,处死陈长老并不令阴冥宗上上下下吃惊,仿佛没有激起半点儿风浪。
只有少数知情人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一时间风声鹤唳。
典礼将至,邪修各门派陆续到来,恭贺交酬声为阴森压抑的阴冥宗添了几分新鲜气。
与喧嚣的前殿相对,一处院子寂静无声,几可闻针落。
半晌,李长老叹了口气,“梦茹啊,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先去主持大典了。”他小心翼翼地离开。
陈梦茹幽幽道:“含香,你觉得我应该冒险吗?”
她身后的含香垂首站着,紧张回答:“不论师姐作何打算,含香都愿为您所用。”
“不过……您与宗主一同长大,他定然是顾念旧情的,不会伤害您的。”她试图劝说陈梦茹不要涉险。“李长老本就牵涉此事,自然担心宗主杀他,所以想拉您下水。”
其实她也知道,在阴冥宗,旧情之类的不过是笑话。
更何况哪儿来的旧情?晏何惜没崛起的时候,陈梦茹可没少仗势欺人。
可她真的不想帮陈梦茹背叛宗主,那可是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梦茹垂眸看向水镜,水镜清晰映出一张美丽妖娆的脸。她喃喃道:“是吗?好像也是。我以前欺负过他,他上位后也没报复过。父亲想暗算他,他也只是处死父亲,没有迁怒于我。”
含香连连点头,胡乱想着,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放屁!”陈梦茹忽然冷笑一声,打破水镜,“什么顾念旧情?不如说是从头至尾没把我放在眼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变得狠辣,“我要为父亲报仇!”
她勾勾手指头,耳语:“你这般做……”
含香听着她的吩咐,打了个寒战。
***
祝知之就纳了闷了。
他现在只是个在净莲池伺候的杂役,虽说是高级杂役,但也该毫不起眼,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才对。
——没错,阴冥宗宗主沐浴的地方叫净莲池。祝知之第十次吐槽:就算晏何惜是莲,也是黑心莲,净什么净啊。
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此时此刻,他这个小小杂役正被一个女人纠缠。
还是个样貌不错的女人,看穿着明明是个核心弟子。
祝知之涨红着脸,一副自卑懦弱的样子,“师姐,您究竟有什么事?我还要为净莲池洒扫摆设。”
含香妩媚一笑,觉得这个杂役已经被自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她柔声道:“我见你身材高大健壮,一定很有力气吧?”
此时又矮又胖的祝知之:“……”大姐,您觉得我是傻子吗?
真是横生波折。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问:“师姐有何吩咐?”
含香指了指他身后,“我的风筝被卡在树梢上了,你能帮我取下来吗?”
祝知之点点头,转身。
“哎,你把食盒放在这里吧,我帮你提着。”含香径自接过他手里的食盒。
眼见着祝知之往那棵树走去,含香立刻打开盒盖,又摸出一个玉瓶。
正要将药倒进去,眼前一暗,“师姐,您的风筝。”
“……”含香僵硬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含香放回盖子,讪笑道:“原来宗主吃的灵果是这样的,真是灵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祝知之木然看向她手里的瓶子。
第18章
这是净莲池旁边的一片林子,此时大部分人手都在前殿伺候大典,周围寂静无人。
含香手指一紧,目露凶光。
这药是从合欢宗的人手中搞到的。不仅能桎梏功力,让人□□焚身,还能……让与之交合的人吸取他的功力。
陈梦茹一向胆大,不仅准备按照李长老的指示暗算晏何惜,更为自己筹谋许多。
没想到一开始就被这杂役发现了,要不要杀人灭口?
没想到祝知之憨然一笑,“这玉瓶真是精致。师姐这是……要送我吗?”
他讷讷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也没帮您什么大忙。”
含香暗暗松了口气。“是,这是答谢你的。”
她递过去,故意手一抖,无色无味的液体尽数撒在他衣服上。
嗅到的效果也是一样的,只是会起效慢些。
她事先做过许多了解。这杂役要一直在里面伺候。
这就成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含香随手帮他拍了拍衣服,便立即告辞。
祝知之看着她的背影,心说这姑娘还挺有急智。
低头看看衣服,液体已经晕开,又迅速隐去痕迹。
这东西他可不陌生啊。
正寻思怎么解决,一个管事的声音忽然从林外喊进来,“胡海,你小子偷什么懒呢!宗主要沐浴,还不去准备!”
现在?结婴典还没完事吧,晏何惜不好好留在前殿享受朝拜,回来洗个屁澡啊。
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掏出一粒解药吃下,转身,不动声色道:“管事师兄莫急,小的这就去。”
在管事的不断催促下,祝知之一路小跑着进去。身边人往来忙活,有人取出灵石放入池边刻的阵法凹陷处,让池水升温;有人将各色药材清洗后投入水中。祝知之跟着他们忙里忙外,等池水飘出水汽后,用水晶盘乘好了灵果和糕点,摆在池边。
他趁机看向池底,发现池水分明清澈,却好似深不见底,根本看不清东西在哪儿。
看来得下去摸才行。
额……想想还挺猥琐的。
“本是佳人,奈何从贼啊。”他自娱自乐地在心里惋惜自己。
继而又颇为坦荡地想:反正晏何惜也不是什么好人。黑吃黑嘛,不寒碜。
“宗主来了!”管事急匆匆道。周围人低着头往外退,一个个连呼吸声都嫌大。
“胡海,愣着干嘛,你去门口守着。”管事指挥他。
“是。”祝知之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在门口站定。
别看这活计好似很重要,其实不是个好差事,毕竟不是谁都有胆子离宗主这么近的。胡海这人机灵又胆大,是以常常守在这里。
当然,要不是祝知之换了他的身份,此时这活儿就得换个人干了。
真正的胡海,已经在前天夜里跟人斗狠被毁尸灭迹了,让他捡了个便宜。
看来上天还是很眷顾我的,随便捡的身份都这么好用。祝知之在心里安慰自己,平缓着略显紧张的心跳。
片刻后,门开了。
迎面传来一种阴冷感,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
祝知之很想抬头看看他的样子,又不敢造次,一直低着头,只瞥见一角黑色的衣摆。
进门处是一架宽大的屏风,隔绝了门口望向池水的视线。
直到晏何惜脱了衣服走进池里,明明近在咫尺,祝知之愣是没看见这人长什么样儿。都搞心痒了,心说有机会狠狠看他一眼。
怎么没有水声?这人也忒安静了。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然打了激灵。
糟了,这一紧张,差点儿忘了身上的药了。
……这房间这么大,味道散得开,晏何惜又这么厉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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