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想了想,垂下眼把刚刚推过去的那杯茶又捞了回来:“那还是我先喝吧。”
江衍:……
六福见状连忙又给江衍斟了杯茶:“衍公子刚那场戏真的绝了,把我险些听哭了去!”
沈亦凑过去小声问:“你真的会唱戏?”
“故事剧情而已,我没唱。”江衍侧目看了他一眼,真别说,这小子的扮相还挺好看的,皮肤很白,浓眉大眼,颇有种民国时期娇蛮小少爷的味道。
六福见两人凑近了聊天,立刻掩嘴猥-琐兮兮地笑,然后贴心的给两人拴上门,站在门外道:“沈少爷,你们好好聊,我给你们把这门呢,别担心!”
沈亦有点纳闷,聊天就聊天,锁什么门啊?
不过看对面江衍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也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反正游戏一时半会儿还没载入正式进度,还不如趁着机会休息休息。
然而六福刚锁了门,还没走远,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咣咣咣地砸门:“我哥哥尸骨未寒,你们请个戏子来便罢了,还放任他在家中与人苟且!”
被迫“苟且”的沈亦:???
倒是江衍比较淡定,站起来打开门,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色丧衣的年轻小伙。
他脸圆圆的,个子不高,一脸炸毛的样子。
而他的头顶上也飘着一行身份信息:【段家俞:段望生的堂弟,NPC】
六福连忙拦住段家俞,不停地向沈亦和江衍赔罪:“二位莫要怪罪!这是我家少爷的堂弟,前两天专门从老家赶来奔丧的,他年纪小不懂事……”
段家俞恶狠狠的瞪了沈亦一眼:“不知廉耻!”
又冲江衍哼了一声:“红颜祸水!”
江衍没吭声,推开两人往院子里走。
沈亦也跟着出去,路过段家俞身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道:“我觉得你用‘红颜祸水’这个词不太恰当,这是形容女人的。”
“毕竟我们是个语文类的游戏,还是要专业一点。”
段家俞:???
沈亦这会儿出了偏厅的门,才得以好好观察一下段家的宅院。
淡淡的花香味在湿润的空气中晕开,原来院子里种了两棵生长茂盛的丁香树。
淡紫色的簇状丁香结了满树,许是下雨的缘故,地上落了许多花瓣,被来往的宾客踏过,留下一片片芬芳的泥泞。
眼前的场景很快让沈亦与那首叫《雨巷》的诗联系起来。
所以这个副本的主题是现代诗专题?
“二位快请进!”六福洪亮的吆喝声打断了沈亦的思绪,只见他从门口又迎进来两人。
一男一女,男的穿黑色风衣戴圆顶礼帽,女的穿着一身黑色旗袍,妆倒是画的很浓。
这两人头顶也有简介:
【鲁秋山:段望生好友,玩家】
【于嫣:百乐门歌女,玩家】
两人都是玩家?
那个名叫于嫣的女孩一眼就看到了丁香树下的江衍,激动地捂住嘴:“衍神!卧-槽我什么狗-屎运!”
鲁秋山听她这么说,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十分欣喜的看向江衍。
沈亦有点纳闷,过去跟两人打招呼:“你们为什么看到他这么激动?”
于嫣打量着他:“小哥哥你新人吧?”
沈亦点点头。
“难怪不认识衍神!他可是系统排名第一的玩家,九千多积分了,就快脱离苦海了!”于嫣兴奋地说,“跟衍神一组就等于抱上了大-腿,等着躺赢吧!”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虚空中响起:
叮——
【玩家已到齐,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五,四,三,二,一……】
随着倒计时结束,只听砰的一声,身后的院门突然牢牢关闭。
而原本在院内忙碌的宾客们也瞬间消失。
唱戏哭丧的灵堂安静下来,只有火盆里纸钱燃烧的吱嘎声。
院子里除了他们四位玩家之外,只剩六福和段家俞两人。
几人四目相对,神情紧张,下一瞬——灵堂正中央的漆皮大棺材突然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六福更是颤颤巍巍地躲在段家俞身后,双-腿都止不住的颤抖。
最终还是段家俞鼓足勇气缓缓上前查看。
他紧张地踏入灵堂,停在棺材正前方,待看清棺椁上的情形后,连忙回头冲几人大叫:“你们快来看!”
江衍最先走了过去。
盖着棺材的白色椁布上突然出现了一行血染的大字,血液明显还没有干透:【取丁香之血告慰亡魂。】
叮——
机械女声再次在空中响起——
【关卡任务:取丁香之血告慰亡魂】
【游戏规则:玩家共同完成任务,通关后积分平分。如果过程中有玩家死亡的,该玩家的积分将平分给其他队友。】
匪徒定律。
不过几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在任务上。
鲁秋山皱着眉分析道:“取丁香之血告慰亡魂,亡魂肯定就是段望生的亡魂了,不过丁香之血是什么?丁香树的汁液吗?”
于嫣也道:“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我觉得这个段望生的死肯定另有隐情……”
江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唱戏的发套,露出一头毛寸短发,侧颜刚毅棱角分明:“丁香是谁?”
他直接了当地问六福。
果不其然,六福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哀怨的神色:“几位……跟我来。”
几人跟着六福穿过门厅,来到中院。
院子西北角的方向是书房,书房门口也种着一棵小的丁香树,虽不及门口那两棵高大,却也茂密地开满了花。
进入书房,就连书桌上的花瓶里都插着一支丁香花。
满室的花香盖过了墨汁的味道,让书房的气息变得旖旎起来。
六福指着中间的书桌:“这里就是我家少爷的书房了。少爷生前最爱丁香花,他是个痴情种,总说……总说……”
“总说什么?”沈亦问。
“说他心里一直有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回答他的并不是六福,而是江衍。
江衍站在书桌前,拿起桌案上的一本诗集展示给众人,封皮上赫然写着《戴望舒诗集》几个大字。
诗集第一页正是《雨巷》这首红遍大江南北的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六福连连点头:“没错,少爷是这位戴先生的诗迷,总说他如这位先生一样为那丁香一样的姑娘魂牵梦绕。”
于嫣问:“那他这个所谓的丁香姑娘到底是谁?”
六福两手一摊,脸皱得像只苦瓜:“在下也不知道啊,少爷只念叨丁香丁香,没人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
鲁秋山有些不解:“丁香姑娘是一个人吗?我怎么记得这首朦胧诗表达的是在时局朦胧的情况下,作者对希望的追求?丁香姑娘代表的是希望吧?”
于嫣咂咂嘴,摇头道:“还有一种说法啦,戴望舒是个痴情汉,据说这首诗是为了纪念他的初恋而写的,丁香姑娘是确有其人的……”
“实不相瞒,”六福语调压低,带着丝恐惧,“我家少爷死的蹊跷,前一晚还出去喝酒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断了气!在他的尸体旁边,赫然就放着一支丁香花!”
六福的意思是有人杀了段望生,并留下了丁香花。
这是什么采-花大盗的手法?
于嫣觉得他的这个说法不是很成立:“花说不定就是你们院子的呢?段家这么多丁香花,说不定他睡前随手摘了一支……”
“不可能!”六福颤抖着打断她,“段家种的丁香都是紫色的,那一朵却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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