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冷笑连连,“说得好听,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让他们过来到底是伺候哀家,还是监视哀家啊?”
沈映故作惊讶地睁大眼,“太后这话是从何说起啊?”停顿了下,又摇摇头叹息道,“既然太后不喜欢他们,那朕就调他们去别的宫里伺候就是了,也好,寿安宫里少些人就少些纷扰,太后清修起来,放能更加平心静气。”
刘太后一怔,蹙眉狐疑地问道:“什么清修?”
沈映望着刘太后笑吟吟地道:“太后不是跟朕说,最近身体疲乏时常感觉力不从心,所以回宫之后要潜心修佛,不再过问朝堂政事,一心为皇考和皇兄的在天之灵祈福吗?”沈映走到平时刘太后在寿安宫里礼佛的小佛堂,指着放着佛像的佛龛道,“太后有所不知,之前冯太妃将您这寿安宫里到处砸了个稀烂,您原来供奉的佛像也被她砸了,不过朕已经命人重新修缮过了,还从国清寺请回了一尊观音像,太后以后就安心在寿安宫里礼佛,朕绝不会让那些凡尘俗务影响太后为两位先帝祈福的。”
刘太后闻言一拍椅子站起来,指着沈映又惊又怒地道:“好啊,你、你竟敢、竟敢幽禁哀家!哀家何时跟你说过那样的话!你这样不敬尊长,就不怕遭报应吗!哀家一定要让沈家的宗亲耆老评评理!”
“沈家的宗亲耆老都已经知道太后要为两位先帝祈福的事了,都称赞太后慈心仁善,情深义重。”沈映负手站在佛堂里,一身绯色龙袍,如升至中天之日,光芒万丈,耀眼夺目,遥遥与刘太后对望,气定神闲地道,“太后,既已回宫,就要珍惜能回宫的机会,这天下已经换了个乾坤了,大势已定,该认命了。你若安分守己,那咱们还能演一演母慈子孝,若太后执意还要兴风作浪,那就休怪朕不念母子情分。”
刘太后抓起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指着沈映怒不可遏地道:“你竟敢这么和哀家说话!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要不是哀家,你以为自己今天能坐得上这张龙椅?你现在竟反过头来要幽禁哀家!你凭什么?你怎么敢?哀家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应的皇帝是个什么样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白眼狼!”
沉默了许久的郭九尘连忙上前扶住盛怒中的太后,朝着沈映道:“皇上,当年敬宗崩逝,是太后力排众议立您为帝,之后又辛苦帮您操劳国事。在行宫里知道您遇刺身亡,太后差点儿哭晕过去,后来又派老臣讨伐杜谦仁要为您报仇雪恨,太后她并无丝毫对不起您的地方,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要不是沈映早就命昌平长公主盯着刘太后在行宫里一举一动,知道刘太后在他诈死后打的什么主意后,可真要信了郭九尘鬼话,被刘太后给打动了。
哭晕过去?明明是一滴眼泪都没流。
报仇雪恨?不过是不甘心杜谦仁夺了她的权力,尝试最后一搏罢了。
不过就是仗着这次谋朝篡位的是杜谦仁而不是她刘太后,所以就有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他了,真够义正辞严的。
沈映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佛堂,盯着郭九尘,笑道:“噢,原来郭大伴也回来了?你不出声,朕一时都没注意到你。”
郭九尘被沈映意味不明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垂下头避开沈映的视线,行礼道:“老臣给皇上请安。”
“朕安。”沈映走到郭九尘面前,撩起龙袍后摆大大方方坐下来,“郭大伴,刚好你也在,朕这里正好有件事要问你。”
郭九尘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讪讪道:“皇上请问。”
沈映双手撑着膝盖,抬起下巴要笑不笑地看着郭九尘问:“据锦衣卫来报,说在你府中的私库里查抄出了黄金二百万余两,白银五千万两,更有其他房产地契、珍宝细软不计其数,这你作何解释啊?”
郭九尘咽了下口水,发出很大的一声“咕噜”声,显然是做贼心虚到了极致。
刘太后听到沈映报出来的数字后也诧异地扫了眼身旁的郭九尘,她单是知道郭九尘是贪了点,可没想到他竟然能贪这么多银子,要知道,朝廷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才两千多万两白银,郭九尘贪的这些钱,都快抵得上朝廷三年的收入了!
郭九尘后背上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下来,叩首道:“皇上明鉴!这些金银都不是老臣的!一定是有人在蓄意构陷老臣!老臣冤枉!”
“蓄意构陷你?谁会拿这么多钱来栽赃你?”沈映嗤笑一声,“你倒是说说。”
郭九尘伏在地上,眼珠儿迅速地转了转,大声道:“回皇上!一定是杜谦仁!是他把这些钱放在了老臣的府中,目的就是诬陷臣是贪官污吏,这样他们才好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来攻击臣!臣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的事,还请皇上明察啊!”
沈映“啧”了声,吓得郭九尘一哆嗦,随后只听沈映拍了下大。腿,爽朗地笑道:“郭大伴说的有道理啊,朕怎么没想到呢?所以是杜谦仁拿银子栽赃嫁祸的你,把你打成一代奸宦,这样他就成了肃清奸佞的忠臣了,有理有理。”
郭九尘微微抬起头,心虚地瞟了眼沈映,见他笑容满面,松了口气,声音虚浮地道:“皇上英明。”
沈映俯下身,看着郭九尘的头顶,慢条斯理地问:“你确定这些银子都不是你的?”
那么多金子银子,他经营了一辈子才积攒下的家财啊,现在就要说没就没了,郭九尘心头都在滴血,心痛得脸部肌肉都在颤抖,“回、回皇上,老臣……确、确定。”
沈映满意地点了点头,拍手道:“那太好了!杜谦仁阴谋造反固然可恶可恨,但是没想到他死到临头倒也算做了件人事,居然给朕送来了这么多钱,有了这些钱,打仗治水赈灾,无论哪件何愁办不成?郭大伴,你可真是帮了朕一件大忙啊!”
“老臣……应、应该做的……”郭九尘趴在地上的身体晃了晃,身子一歪倒在一旁,两眼直往上翻,好像就快气晕过去了。
刘太后也是恨得咬牙切齿,气愤难平,早知道郭九尘有这么多银子在手,他们什么人收买不来?什么事情办不成?还用得着回宫里,被沈映这个小兔崽子现在骑到头上作威作福?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么多银子都已经进了沈映的钱包,刘太后一想到这里,就仿佛那银子是从她口袋里掏出去的,气得胸口传来一阵绞痛,两眼一翻,竟比郭九尘还先晕了过去!
太后晕了,寿安宫里顿时乱作一团,沈映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双手揣进袖子里,好像没事人看热闹一样,闲闲地道:“还不赶紧请御医啊,想必是太后回来的路上累着了,既如此,那太后就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说罢便领着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寿安宫。
刚出寿安宫的宫门,忽然从沈映背后伸过来两只手给他披上了一件披风,沈映骤然感觉后背一暖,扭头往后一看,眉眼便弯起来,停下来问:“你何时来的?”
那人自然是顾悯,顾悯帮沈映系好披风的带子,领口的一圈白狐狸毛衬得沈映越发星眸朗目,唇红齿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顾悯顺势揉了把沈映的脸,含笑道:“一早便来了。”
沈映将顾悯的手拉下来,牵着他一起往前走,“那刚刚怎么不进来找朕?”
“臣若是贸然进去,岂不是打搅了皇上在太后和郭九尘面前大耍威风?”顾悯似有些遗憾地轻叹道,“本来臣过来,是想帮皇上撑场面的,不过看来是臣多虑了,皇上根本不需要帮手,一对二都能丝毫不落下风,还把太后给气晕了,那若是臣再进去,岂不是显得咱们胜之不武?”
沈映仰天哈哈大笑,“你都听到了?哈哈!你是没在里面瞧见太后和郭九尘的脸色,这么多银子,就这么进了朕的腰包,朕看着他们的脸从白气成红,又从红气成黑,最后又由黑变成白,当真是精彩得很!啧啧啧,真没想到朕也有一。夜暴富的时候,这感觉真是妙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