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靠坐在储物柜旁出神的唐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抱怨地说:“师傅,下次您出声前,能不能稍微给点提示,都快被您吓出心脏病了。”
“怎么给提示?难不成我说话之前,先唱首歌?”
“可别,夜半歌声,那更吓人了。”唐棠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季翎岚好笑地说:“瞧你那点出息。说说吧,怎么这个点了,还没下班?”
“这不是好几天都没跟师傅说话,想您了嘛。”
“少来,说实话,是不是‘3·27’案,又有什么波折了?”
“真不是!上次我们见面,您不是说要去做的事非常危险嘛,我有点担心,就每天过来看看,看您是不是来过。今天见储物柜里少了七/氟/烷,那是您说要用来防身的,我就想着您肯定是遇到麻烦了,就有点不放心。”
季翎岚闻言心里暖暖的,叹了口气,道:“唉,今天还真遇到了点事……”
听完季翎岚的叙述,唐棠一时间难以回神,和他最初听到这件事一样,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言语的能力。
“师傅,您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易子而食?”
季翎岚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恐怕是真的。”
“那也太残忍了,这虎毒还不食子呢,怎么会?”唐棠还是难以接受,这世间真真切切的存在着这样残忍的事实。
“人为了活着,会暴露自私的天性,这个村子不止没了孩子,还没了女人。”
“这也太……”唐棠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季翎岚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平复着纷乱的心情。
唐棠自然明白季翎岚为什么纠结,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师傅,大道理平时都是你跟我说,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该怎么安慰你,毕竟那个时代的社会制度与现代完全不同,我们也不能用同样的眼光来看待。但我觉得那个三皇子说的没错,‘事急从权’,你们的处境不就是‘你死我活’嘛,况且站在正义一面的是你们,而他们都是恶贯满盈的罪犯。当然,我知道这不适用于现代社会。”
季翎岚苦笑着说:“这些大道理我都懂,我之所以心情烦乱,不是因为觉得他们做的不对,是以前树立的三观和现在所处社会制度相冲突,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唐棠犹豫了犹豫,说:“师傅,我觉得您是因为本能地排斥那个世界,所以才会那么久还不能适应,您平时的适应力可不是这样的。”
季翎岚闻言一怔,张了张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季翎岚沉默,唐棠忍不住出声叫道:“师傅,师傅?”
季翎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你个臭小子,平时看起来又蠢又笨,没想到居然看得比我透彻。是啊,这段时间我虽然一直在那个世界生活,却并没有将自己当做那个世界的人,思考问题、对待事物,总是站在‘我只是过客’的角度去想、去做。我完全忘记了,现代社会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那个世界的‘季翎岚’。”
“师傅,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季翎岚这么说,唐棠心里不是滋味。
“傻小子,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你点醒了我。”季翎岚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该有所改变了。”
唐棠紧张地问:“师傅,那您以后还回来吗?我是说解剖室,您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当然会回来,那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有限,就算副作用小,我也不想一有病就喝药汤子,太难喝了。哦,对了,你帮我在储备一些解毒剂,尤其是砷的,在那个世界也叫砒霜,常用的毒药。”
“成,师傅,您要什么都成,我想办法再多弄个储物柜,最好是能冷藏的,各种解毒剂,我都买来放里面。”唐棠对季翎岚的依赖,丝毫不亚于傅南陵,只是两人的感情方向不同,唐棠尊敬季翎岚,是对长辈的依赖。
“傻小子,你就不怕被我败到破产啊。”
唐棠笑嘻嘻地说:“不怕,您现在不是和皇子在一起嘛,那可是皇家的人,随便赏赐一点金银首饰,都能买一家小药房,我还指着抱师傅大腿,闷声发大财呢。”
季翎岚被唐棠逗笑,心里的烦躁也渐渐消散,说:“就算赏赐,也不会有太大的价值,毕竟那些东西都没了最重要的年代感。行了,不说这些,我先回去了,如果失踪太久,他们会担心的。”
“好,师傅,你多保重,一定注意安全,把心软的毛病稍微改一改。”唐棠忍不住叮嘱着。
“知道了,啰嗦。”
季翎岚出了解剖室,刚走进院子,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阿岚,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察觉到傅南陵语气里的不安,季翎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担心。”
傅南陵松开季翎岚,蒙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恳求道:“阿岚,以后若是我再惹你生气,你如何罚我都成,能否不要一个人离开?”
此时的傅南陵让季翎岚想到唐棠,刚才唐棠也问了类似的问题。他点点头,道:“好,以后若是我们闹矛盾,就当面解开,不冷战。”
“不冷战?对,就是不冷战。”傅南陵高兴地笑弯了眼角。
季翎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走近傅南陵编织的爱的陷阱。他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徐大人和高大哥他们回来了吗?”
傅南陵也不纠缠,回答道:“尚未,不过想来应是快了。”
“那阿陵可曾审问过曹刚?”
“阿岚不在,我没心思……”傅南陵眼巴巴地看着季翎岚。
季翎岚见状不禁一阵好笑,道:“以前我们不认识时,你是如何做事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怎能对比?”
季翎岚听得一阵哭笑不得,道:“你这话若被皇上听到,我定不会有好下场。”
“阿岚,没人能伤你,就算是父皇也不成。”
看着傅南陵眼底的认真,季翎岚心里一震,完全没想到傅南陵对他的依赖,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季翎岚看向院门的方向,只见徐怀文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高斯。
“徐大人,高大哥,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没有漏网之鱼。”徐怀文眼底难掩兴奋,走到傅南陵身边,躬身说道:“殿下,请移步,容下官将当年之事详细说于殿下听。”
傅南陵看了一眼季翎岚,道:“便到客房一叙吧。”
刘曦和高斯对视一眼,身子一跃便上了房顶。其余四人便一起进了客房,因为没有椅子,傅南陵索性坐到了床上,季翎岚站在他身边,高斯守在门口,而徐怀文则站在了对面。
徐怀文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叩首,说道:“下官宏县县令徐怀文,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傅南陵也正了神色,与季翎岚见惯了的软萌完全不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如果不是同一张脸,季翎岚不会认为这是同一个人。
“徐大人平身吧。”
徐怀文稍稍直起身,却没有站起身,道:“殿下,下官罪孽深重,请殿下容下官跪着回话。”
“准。徐大人有何话,现下可以说了。”
徐怀文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昭明十六年,宏县大旱,颗粒无收,百姓苦无粮食充饥,下官连续数日上书朝廷,终于等来朝廷下派赈灾钱粮的消息,下官尽量安抚受灾民众,劝说各粮行、富商捐钱捐粮,甚至自己出钱购买,分发给百姓,以解燃眉之急。可这是个无底洞啊,下官等了一月有余,依旧没见到赈灾粮下发。眼看着家中钱粮皆无,就连饮水都成了难题,城中百姓更是有饿死之人出现,下官便知等不了了,便赶去宁城布政司,询问赈灾粮的下落。可下官去了三次,每次守门的差役都将下官拦在衙门外,不说布政使大人,就说布政司的人,除了门口守门的差役,下官任谁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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