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烟花持续了多久,他们的纠缠便持续了多久,甚至于,当对岸观看的人潮都渐渐散去,他们仍旧彼此拥抱,不愿分离。墙角、窗台、书桌上、大床中……黎锦作为承受方,向来牢记点到即止,可今夜烟花绚烂,月色倾城,指间的钻戒刻着相爱的铭文,叫他禁不住将所有牵挂全部抛弃,纵情恣意,唯这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整座港岛仍在沉睡。
黎锦伸手去枕边摸手机,可昨晚连衣服都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哪能找到手机。他只好爬起来瞧瞧有什么能指示时间的东西,这一动,腰杆屁股连着疼,叫他轰隆一声躺了回去,疼了个龇牙咧嘴。
还把李奕衡吵醒了。
李奕衡昨夜可谓餍足,这一觉无梦香甜,直到此刻。听到旁边黎锦有动静,他眯着眼看了看,然后伸长手臂,将人捞进怀里。
“还早,”他亲了亲黎锦的发顶,“再睡会儿。”
“我今天要赶飞机回去,你忘了?”黎锦推他推不开,声音都被压得走了调,“昨晚悄悄跟你走了,没跟亦辰说,他找不到我要着急了。”
“那也不急这会儿。”李奕衡还是不松手,只是声音里若有若无,带了点委屈,“这一回去,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见。”
一句话,叫黎锦也跟着心有戚戚起来。
忙,太忙了,每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不要睡觉,每时每刻把事情安排满都还觉得干不过来。要有哪天晚上十点回到家,都觉得破了天荒,值得开香槟庆祝。
哪还顾得上见面。
黎锦抿了抿唇,从他的臂弯里一点点钻上去,钻到李奕衡面前,轻轻笑了一笑:“不会的,以后我记得常常联系你,多抽出时间陪你好不好?”
哄小孩似的。
可惜,李奕衡很吃这套,当即缴械投降,道:“好。”
黎锦温温柔柔地笑了,下一秒,一巴掌拍在他肋骨上:“那还不赶紧把我手机拿来!几点了?”
清晨六点,距离九点的飞机还有三个小时。黎锦的手机黑屏一片,已经没电了。他用李奕衡电话给齐亦辰拨号,对方也很绝,关机。
黎锦只好联系其余随行人员,彼此约定机场见后,他挂断电话,腰酸腿疼地进卫生间洗澡。洗着洗着,李奕衡也走了进来。卫生间开着浴霸,灯光明晃晃一览无余,他啧啧欣赏李奕衡的腹肌蜂腰,冷不防那人走到跟前,把他推着往墙壁上倒,禁锢在自己与墙角之间。
“看什么?”水流哗啦啦响,李奕衡笑得高深莫测,不怀好意。
黎锦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不对,他腰还疼着呢,就伸手去捏李奕衡侧腰:“看你身材好呗。”
“羡慕?”李奕衡笑着向他逼近。
“羡慕什么?”黎锦吹了声口哨,“你身材再好都是爷的人了,爷还用得着羡慕?”
李奕衡被他逗笑了,不再玩他,把他拽到花洒下面冲水,问:“那里疼吗?”
黎锦点点头,伸手去抓浴球,李奕衡先他一步抓到手中,挤了浴液揉出泡沫,均匀涂在他身上。
“伤着了?”他问。
黎锦刚要摇头,忽然肩膀一顿,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李奕衡被他笑得发毛,手里的浴球不自觉停了。
黎锦顺势接过来,又挤了点浴液,揉开了,把白色的泡沫抹到李先生帅死人的胸肌上:“你给我老实交代,”他的动作相当缓慢,时轻时重,像在练习凌迟,“昨晚的焰火表演怎么回事?”
李奕衡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一脸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你蒙我呢?在维多利亚港放烟火,这是能瞒得住的?况且真瞒住了,主办方就不怕演出完毕大家走了,没人看烟花他白放?就算他真瞒住了也不怕没人看,那烟火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吧……”黎锦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李奕衡,“主办方预算很足嘛。”
李奕衡见瞒不下去,索性承认道:“你喜欢吗?”
“我喜欢……”黎锦把“个屁”俩字咽下去,咳了一声,道,“你当我是罗曼蒂克的小女生么?”
李奕衡抓住他的手,沾了一点胸口的泡沫,在黎锦脸上轻轻刮了一下:“我想,哪怕你不同意,好歹逗你乐一乐。”
“神经。”黎锦扁着嘴,转身结果一捧水拍在脸上,表情藏在手掌里,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
两人用过早餐一起搭车去机场。虽然彼此已经有婚约在身,但两个男人的感情隐瞒总好过公开,所以李奕衡叫司机直接把车开到贵宾停车场去,黎锦先行下车,他随后再离开。李奕衡起落都有私人飞机,黎锦却只能老老实实托运行李,进飞机经济舱。他到的时候,齐亦辰一行人早就在登机口等候许久,见他来了,齐亦辰笑得十分有内涵。
“昨晚嗨皮去了?”
“多嘴。”
工作人员们笑作一团,于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齐亦辰扫到黎锦无名指上突然出现的戒指时,笑声顿了一顿。
候机时黎锦借了助理的手机刷娱乐新闻,离开近一周,内地风平浪静,看来今年十分难得,连媒体同志都知道安安心心过个好年。起飞前他关机关得干脆利落,脑子里把回去要做的工作都过了一遍,然后盖上毛毯,安心睡觉。
谁想到飞机一落地,麻烦就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时近中午,飞机平稳降落在K城机场。
身边响起一片手机开机声,黎锦自昏沉中朦胧苏醒,转头望着旁边的齐亦辰。这家伙昨晚又喝个酩酊,烂醉后睡得比他还沉,身边乘客忙碌着拿行李穿外衣的嘈杂声响都惊不醒他。黎锦推了推他的胳膊,那人砸吧砸吧嘴,睁开眼,问:“到哪儿了?”
黎锦扁扁嘴,刚要说话,坐在后座的助理忽然递过手机来。
“黎哥,贝哥打来的电话。”助理道,“出事了。”
出事了,简简单单三个字叫黎锦的心霎时提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接过手机,电话那边,贝浮名的声音虽然平缓,却令人焦灼。
“黎锦,你怎么不开机?”贝浮名道,“今天上午九点,萧苏苏因为吸毒被抓了。”
最开始,警方只是接到线报,冲入某小区捣毁一个聚众吸毒窝点。
可当警察赶到现场,强行突破进住宅户时却发现,对方竟然是著名地产大亨的儿子。此刻,这位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正烂泥似的瘫软在沙发里,眼睛都睁不开,他胸口前大腿间,甚至两条臂弯里,都水蛇似的缠着无数半裸的女人。屋子里烟酒味混杂,先头进入的警察被呛得咳嗽不止。而屋子正中的欧式茶几上,各种吸毒器具还没来得及藏匿起来,全都大大方方摆在那里,任君享用。
警察不费吹灰之力就捣毁一个藏毒吸毒窝点,且由于涉案人员都属于公众人物,竟还在开年就创了个开门红。媒体在警察突入后十分钟便蜂拥而至,将小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地产公子被带出单元楼时还没从吸毒的极致快感里摆脱出来,整个人仍旧浑身无力,连好好走路都做不到,只能依赖两名警察的搀扶。为尊重隐私考虑,警察脱下自己的警服盖在他的头上,因此媒体并没有拍到他的样子,但紧随其后出来的诸位女性吸毒者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们大部分是三线或不入流的小模特小演员,工作接不到收入没保证,又沾染上这个东西,只好牺牲色相抱地产公子的大腿。被带出来时,她们虽然勉强穿好了衣服,但个个神情萎败,面容憔悴。大部分媒体连她们的面都没见过,草草拍了几张就重新调整镜头对准地产公子,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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