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今天,柯远与李奕衡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一年前。那天年度风尚人物颁奖,舒慕意气风发站在台上,柯远懒得奉陪,搭电梯去顶楼抽一支烟。电梯在22层停驻,恰好李奕衡走进来,一身西装,比台上的顶级男星都更耀眼。
柯远没想到千躲万躲躲不开他,心虚惊讶之下,不小心打火机掉在地上。李奕衡自然而然弯腰去捡,柯远哪敢劳动他,也跟着蹲下身去。
“不用。”李奕衡的声音听来如此陌生又熟悉,“我已经捡到了。”
柯远尴尬地直起身,平日八面玲珑,对着眼前的人却摆不出表情。倒是李奕衡先笑了笑,将打火机交回他手上,指尖擦过他掌心,叫他肩膀止不住缩了一缩。
“如今他已经走到山顶了,你高兴么?”沉默良久,李奕衡忽然问,
柯远愣了一下,回答:“高兴。”
“高兴就好。”电梯到达,他走了出去。
望着面前的裸男,柯远抚着额头,后背倚在墙上叹气。
怎么那个带男鸭开房的,竟会是他!
其实“开房”两个字,实在不适合用在李奕衡身上。
谁都知道他狡兔三窟,每月三十天不停换住处都不会重样。眼前这豪华总统套房,说不定也只是他在各大酒店的长期包房之一。
至于他带人回酒店……开玩笑,李先生正值壮年又是单身,自然有生理需要。
柯远脑洞大开,李奕衡丝毫不觉。他伸手从旁边架子上扯下条浴巾,松松垮垮围在腰间。湿漉漉的头发没有擦干,晶莹的水珠顺着脖颈锁骨一路下滑,在胸膛上留下一道闪着光的水印,最终没入浴巾遮挡的腿间。
撩人的性感。
柯远“咕咚”吞了口口水,别过眼不敢再看。
李奕衡浑然不觉自己惹人犯罪,光着脚朝外面迈出一步。柯远吓得赶忙后退,撞到门上,发出“咚”的一声。
李奕衡居高临下审视他片刻,转身一边擦头发一边朝客厅走去:“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连根睫毛都懒得再为他抬。
柯远知道自己该脚底抹油马上走人,可身体不知为何,竟硬生生定在原地,连眼睛也不听使唤,只是追随着李奕衡的背影。那人十年来身材毫无走形,宽肩窄臀,要不是生在富贵乡中,只怕每年随便去巴黎走秀都够他衣食无忧。
即便在柯远对舒慕最痴狂的那些日子,也不得不公平公正地赞一句:李先生,帅!
李奕衡叉开腿坐到客厅沙发上,随手把湿毛巾甩到一边。卧室的电视还开着,女主持毫无感情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房间里。
“金牌经纪人柯远死前,与旗下艺人舒慕的绯闻已经闹足一年。舒慕粉丝对二人情事呈两种极端,支持者拍手叫好,反对者甚至曾对柯远寄出死亡威胁。柯远车祸去世后,舒慕伤心过度,工作已全线暂停。但据知情人称,柯远死前因滥用职权、账务造假、挪用公款等多项罪名被所在HM公司罢免所有职务,其所挪用公款数额巨大,一旦HM公司起诉柯远,他将面临三十年以上刑期。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车祸过程,后续消息我台将持续跟进……”
“你为什么还不走?”
柯远如梦初醒,下意识看向李奕衡。那人侧着头,半张脸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问话的语气,实在称不上友善。
柯远在他面前习惯性腿软,身子一颤已经答出口:“我想听完这条新闻……”
李奕衡抬眼,冷冷地看着他:“你认得柯远?”
☆、第四章
柯远已经回过神,暗道这多新鲜啊,我还能不认识自己个?但掂量再三,选了个最安全的方式答道:“以前曾经见过几次,不能算认识。”
无比诡异,李奕衡竟一瞬间从语气到声音都温柔起来:“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柯远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他到我们公司挑新人的时候,我参加过他的海选,他跟我说过几句话。说我……不适合做明星,不过话不多性格又稳重,倒是适合做经纪人。”说完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柯老师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好,看着好像很冷淡,但实际上很温柔。可惜我没能被柯老师选上,否则一定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挑新人是每年都要来几遭的事,倒也不造假,不适合做明星那句,则是柯远刚入行时候,一个前辈曾亲口对他说过的话。
当时柯远还不信,后来真的做了经纪人这行,才知道自己果真是低头做事的命。
这番话说出口,李奕衡许久都没有再接话。他岔开双腿,手肘搭在膝盖,整个人虾子一样躬身坐着,仿佛有许多心情要喷薄出口,却找不到地方宣泄。这样的姿势,柯远与他相识十年,没有见过几次。
朦朦胧胧,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柯远愚钝,他想不通。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柯远以为他已经石化,李奕衡才站起身来:“你吃饭了吗?”
柯远怔住。
李奕衡的嗓子莫名有一点嘶哑,他清了清喉咙,重新问了一遍:“你饿不饿?”
柯远确实饿了,于是老老实实点头。
“那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李奕衡勉强一笑,走进卧室去。
自柯远二十岁投身娱乐圈至今,眼见身材标致的模特无数,哪怕连舒慕都算在内,在穿西装方面都不及李奕衡风度翩翩。大约是几代富贵积累出的倜傥气质,李先生只需着最简单的西装坐在那里,就已经叫人神魂颠倒。
曾经有业内L小姐,青春正好美艳无双,陪富豪吃饭一局叫价二百万,但放话出来,惟独陪李奕衡吃饭分文不取。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L小姐至今未能如愿。
要是她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如今正坐在柯远面前,不知会不会气歪下巴。
可柯远顾不得欣赏对面大好男色,他饿得发慌,餐盘端上来就挥舞刀叉开战,吃得风云变色才拍着肚皮满足下场。下场前依依不舍端过一旁果汁,忽觉额头炙热仿佛被人注视,这才想起坐在对面的李奕衡。
柯远自觉丢人极了,干笑着解释:“小时候家里穷,孩子又多,吃饭的时候不抢着吃就要饿肚子,长大了也……”
说完心虚地看看四周,还好还好,下午三点的西餐厅,人少。
李奕衡点头表示理解,道:“如果不够,可以再叫。”
柯远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够了够了……谢谢你。”
李奕衡没应声,端起桌上红酒品了一口,问道:“你说你曾经见过柯远几次。刚刚只说了一次,还有呢?”
柯远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李先生屈尊降贵请自己吃饭,原来是要趁机套他的话。
只是,自己撒谎一次还成,说得多了,肯定瞒不过李奕衡那双老奸巨猾眼。
于是干脆回答:“那几次都是远远见了一面,我记不清了。”他捏紧手中的玻璃杯,试探着问:“李先生,你跟柯老师很熟?”
李奕衡目光变幻,淡淡道:“我们是朋友。”
柯远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对,谁说上床不是交朋友的一种方式。他轻咳一声,状若无意:“柯老师他……怎么好端端会车祸?”
李奕衡神色如常:“什么叫好端端车祸?”
柯远意识到自己失言,干笑着纠正:“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巧了,他前脚刚被HM公司踢出去,后脚就车祸……”
“嗯……”李奕衡沉吟,“你是说有人阴谋陷害,先往他身上泼脏水,然后又制造车祸假象,杀人灭口,然后心安理得坐享其成?”
有那么一个瞬间,四周似乎变成了南极呼啸着冷风的极昼之夜。
从很久之前柯远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凭他的智商,想在李奕衡面前耍心眼,实在是太难了。
可惜,他常常忘。
于是现在,李奕衡眉梢上挑,手指轻移,悠闲地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悠悠哉抬眼看他。那殷红的酒液在杯中打转,挂在透明杯壁上,晕出一圈圈模糊的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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