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肆!”
秋昀从惊愕中回神,上下打量面前身姿纤细却胸.部平坦的‘新娘’,霎时脸色铁青,犹如吃了黄连一般难看, 额头青筋暴跳, 环在胸前的双手放下,垂在身侧骤然握紧,闭了闭眼, 酝酿了一下情绪,随即气沉丹田——
“马大虎!”
一声怒喝陡然炸响,如雷霆般冲破天际,惊得苏晋元脸色骤变, 顾不得许多,握紧手中的匕首,猛然跃起, 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
秋昀早就提防他会暴起动手,见状也不慌,看准匕首来势,斜身一让, 右手快速握紧对方拿匕首的手腕,稍稍用了一个巧劲, 对方手腕一抖,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便掉落在了地上。
“来了来了, 大少爷您要的笔墨拿来了。”
虎背熊腰的汉子捧着笔墨纸砚如一道旋风冲进来,秋昀眼疾手快地松开吃痛的少年往后一推,推搡间又不着痕迹地把匕首踢到门后,抬起脚踹向一脸憨相的马大虎:“你个办事不足的混账东西,连个男女都分不清,还有什么用?”
马大虎完全不在意腿上那点疼痛,憨憨一笑:“大少爷,啥男女分不清啊?”
“你还有脸问?”秋昀眼底怒焰闪烁,指向垂着眼睫浑身紧绷的‘新娘’:“你好好看看他是男还是女!”
“女的啊。”马大虎扭头看了半响,一脸不解道:“大少爷,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马大虎完全没意识到面前的‘新娘’是个男人。
这也不怪他,眼前一身嫁衣的‘新娘’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个头较之一般姑娘只稍高一点,面容也未彻底长开,加之上了妆容,叫他本就阴柔的容貌难以分辨雌雄。
“……”秋昀‘气’得脸都青了。
他就像是不知该如何对待这种缺心眼的人一般,憋屈了半天,恶狠狠道:“去给本少爷研墨!”
“这……”马大虎犯难地挠了挠头:“大少爷,我不会啊,要不,我去把二姨娘叫来伺候?”
“……出去门口守着!”秋昀闭眼深吸口气,听到关门声这才睁开眼,微抬着下巴,盛气凌人地望向一言不发的少年,理所当然道:“你去给本少爷……”蓦地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你识不识字?”
苏晋元眼皮子动了两下,心弦绷得笔直:“你想做什么?”
“你说本少爷做什么?”秋昀趾高气昂地看着他,满脸的嫌弃:“当然是写休书,难不成还让本少爷真把你收进房里?”
苏晋元错愕地掀开眼皮,对上一双排斥的眼:“你要放我走?”
“怎么?你还想赖上本少爷?”秋昀仿若受到惊吓般后退了几步,一脸抗拒:“我警告你,本少爷可不好你这一口,也不是你能肖想的,你出去后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
自由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苏晋元有些回不过神。
时间仿佛凝固了起来。
秋昀看到他从错愕中回神后,眼底登时又竖起了防备,假装没看见,不耐烦道:“到底识不识字?不会就吭一声,你不会真想赖上本少爷吧?”
“怎么可能!”
苏晋元咬紧后槽牙,能在动手后还全身而退,他求之不得。
当下也顾不得对方到底有什么阴谋,揉了下发疼的手腕,余光扫到门后角落里匕首,心中狐疑了一下,匕首方才是掉到那里去的吗?
他掩下心中疑惑,抬步走到桌子前,铺开纸笔,抬头看向沐浴在烛火下的男人,微微一怔——火光映照下,穿着大红喜服的青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苏晋元怀疑地眨了下眼,再次看去,就见对方傲居地扬着下巴走过来,脸上依旧是让人生厌的表情,果然是眼花了。他垂下眼皮:“自古以来只有夫妻才用写休书,我不过是你抢来……无名无分的人,你要真想放我走,并不需要休书。”
“谁说无名无分的?”提及此事,他咬牙切齿:“你是本少爷的三姨太,不写休书,难道让你顶着本少爷三姨太的名头出去叫人看笑话吗?”
听到这话,苏晋元的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方才那抹浅笑,总觉得好似在哪看过。
他抬眼看着盛气凌人的男人,忽地心生一股违和感,却又不知这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那我要怎么写?”
“……”秋昀哪知道:“你随便写,写完赶紧走人。”
这副恨不得立马与他撇清关系的态度,叫苏晋元心头莫名有些不舒服,执笔的手怎么都下不去。
可一想到差点被抢进来当姨太太的妹妹,压下心头的不适,刷刷几下,一封休书完成,按下手印。
“你看看这样可行?”
秋昀瞥了他一眼,接过休书,入眼便是:今有苏晋元,自愿与余大少爷解除一切关系,立此文约为照。
他一目扫完休书,视线在‘苏晋元’三个字上停顿了几息,随即长舒了口气,也跟着按下手印,把休书丢了过去:“赶紧走,以后别叫本少爷再看到你。”
苏晋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起休书,当即离开了余家大宅,回到家确认没人跟着,收拾了东西,连夜带着妹妹离开了怀城。
这边的秋昀送走了命运中割了余君怀晋江的少年,扭头问一脸茫然的马大虎:“大伯回来没有?”
“没有。”马大虎想不明白大少爷刚把人抢回来,怎么晚上又把人放走,琢磨不透,也就懒得想:“管家说早上大帅带着人出城了,两三天内赶不回来。”
“知道去哪了吗?”
秋昀抬头看向夜空,夜幕暗沉,连颗星子都没有,他敛起目光,背着手若有所思地走进屋子。
余君怀的命运是今晚被苏晋元当作人质劫持,期间并未遇到多大阻碍,就连一向宠爱他的大伯余善仁都没出现,想必就是因为出城而不知侄子遭遇,而其性命,估计也因这次出城丢在了城外。
马大虎摇头:“大帅的行踪一向都是保密的。”
“本少爷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秋昀‘烦躁’地踢了下桌子,满脸郁气地看着马大虎:“你说会不会是我与大伯血脉相连,感应到他有危险?”
马大虎人虽然憨了些,然憨也有憨的好处。
就比如秋昀这番话,换作他人,估计会说是他多想,可马大虎却是深信不疑地点头:“我奶奶去世前,我也是心里发慌不踏实,怪不得大少爷您连最喜欢的洞房都没入,就把三姨太放走了,原来是担心大帅。”
“……”秋昀难得黑了脸:“去给本少爷准备一匹马。”
“大少爷,这么晚了你要马做什么?”
“本少爷心情不好,要出城兜兜风。”
余善仁不能死。
此方世界无一丝灵气,他又刚来,对一切都不了解,须得依仗‘余大少爷’这个身份,且整个余家也仰仗余善仁而活。
怀城南门,秋昀驾马出城,身后跟着追来的马大虎。
俩人一前一后地在黏稠的黑夜下策马狂奔,有目的地朝某个方向而去。
余君怀对余善仁的死不了解,顾自沉浸在失去晋江的痛苦中。
秋昀把他的记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找到一句马大虎在余君怀醒来时说过的一句话:“杨修德这个白眼狼,竟然联合外人暗算大帅,他以为那群土匪是吃素的吗?”
怀城地处东北方,深山老林众多,而占山为王的土匪也不少。
其中名号最为响亮的为槐山山头的林中虎,据说林中虎的大当家与余善仁有私仇,杨修德若想干掉余善仁上.位,林中虎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这般便可在事后将所有责任都推脱到林中虎身上,毕竟有仇嘛。
夜,浓云密布,凉风侵骨,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通往槐山的路上除了秋昀,还有一身形单薄的少年护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女,在黑夜中艰难地行走在灌木丛生的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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