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吗?”
陆一鸣和裴星认识草药的种类有限,但为了糊弄过去,前者让后者去采了些刚才温泉旁的不知名植株,捣成碎末,抹在伤口。
表面工夫还是要做一下,但真正治疗的还是小苗。
等他们的烤鱼和叫花鸡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了,那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陆一鸣上前查看情况,发现毒解了,伤口的血也不流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醒。
“这人没事吧?”
“累到睡熟了。”
“......心真大。”
做好事不留名?
不,这不是陆一鸣的作风。
他直接将人背回家中,在地窖中铺了一层稻草,让人躺在上面,地窖的口子开着,方便人正常呼吸。
不知这人何时会醒来,陆一鸣暂时不去管他。
两人回来时没见着陆父陆母,他这会儿刚在屋内换上干净的衣裳,烧完热水出来,便迎面撞上从院外回来的陆母。
桌上的纸条她看到了。
原本想着这两人为何鬼鬼祟祟去温泉,见人一回来,裴星便拿着两套衣服在院内搓洗,陆母瞬间懂了,她对着从灶房出来的陆一鸣,笑得意味深长。
陆一鸣:刚发生了什么事?
他提着桶走近蹲着搓衣服的人,问道:“怎么了?”
对方也一脸茫然,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想不通便不去想了,陆一鸣示意他将手移开:“拼点热水吧,冷水伤手。”
裴星的手因为刺骨的冷水冻得通红,陆一鸣看不过,烧了一锅水,给人暖上。
他在一旁无事,想起之前封存的柿饼,这会儿应该可以吃了。
将坛子搬到院里,取下密封坛子口的纱布,撇开覆盖在表面的柿子皮,裹着白霜的柿子暴露在空气中,看着这白里透红的柿饼,陆一鸣还算满意。
一道飘落的秀发扫过他的脸颊,垂在他胸前。
裴星晾玩衣裳从一旁凑近,越过他的左肩,垂涎地盯着柿饼,惊叹:“夫君,柿子真的结霜了!需将这些白色洗净之后再吃吗?”
“不用,这层白霜不过是柿子内部糖分外溢的凝结物,不是什么脏东西,吃了没事。”
五河村没人会做柿饼,镇上的柿饼大多是从邻镇或者更远的地方运来售卖的,秋日里裴星路过零食铺子时,时常见着这些应季的果干,但从没买过。
“夫君做的都好吃!”
瞧见某只小馋猫都快流口水了,陆一鸣捡起一个吊柿,轻轻向两边撕开,拉丝的果肉饱满红糯,他将流心柿饼凑到对方嘴边:“尝尝。”
裴星想伸手接过,结果夫君错开手指,亲自拿着。
他藏在发间的耳朵悄然变红,只是微顿,便低下头去尝那晶莹红嫩的果肉,慌张间唇瓣还碰到对方温热的指尖。
“好吃吗?”
“特别好吃!”比他吃过的熟柿子还要好甜!
陆一鸣将另一半柿饼再次对半分,塞入自己的口中,果肉香软,外层有嚼劲,总体而言清甜不腻,还算不错。
手上这点儿果干根本不够他吃,他见边上人细嚼慢咽,舍不得多吃的模样,伸手再取两个,将其中一个递给裴星。
“没关系,可以再吃一个,但不能多食,柿寒,多食对身体无益。”
小爪子接过柿饼,拽在手心,乖巧地点头。
一阵寒风袭过,吹乱对方鬓前的一缕青丝,他伸手替人别到耳后:“去屋里吧,这儿冷。”
两人还未起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院内温馨的气氛。
来人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陆顺家吗?官差,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陆一鸣:夫郎还小,哎。
裴星戳手指害羞:夫君指的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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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官府抓逃犯?
陆一鸣和裴星对视一眼, 第一反应想到的自然是屋里躺着的人,但仔细想想时间对不上。
他飞快地分析当下的局势,从山上下来他们特意避开人群, 就算是有人见着了报官, 派衙役从镇上到五河村,也不该这么快。
凡是都有万一,所以要做最坏的打算。
定下心,陆一鸣轻轻捏住裴星的掌心, 小声吩咐:“你去将地窖的盖子封上, 然后和娘待在房内,我不唤你你别出来。”
裴星的担忧溢于言表, 但他知道这种时候, 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拖累最好。
“夫君万事小心。”
待人消失在屋内, 他整理一番衣物后,打开院门。
敲门人抬起的手掌悬置在空中,即将落下,一看便是等得不耐烦,想再次催促。
一见面就是这番场景, 陆一鸣不动声色地喊道:“官爷。”
来的官差不多,五六人,他们身后有好几辆运米车, 已经放了大半谷物, 大概是刚从祠堂谷仓那收完散谷来他们家。
照理来说, 秋收之后的收税是里正挨家挨户上门通知后,村民按税收标准,在固定日子去祠堂里的粮仓上交即可。
但村里有八户人家是特例, 近几年税法规定,每户家中良田数超过户籍人口总数的,单独纳税。
一是防止农户浪费耕地资源,二是另类剥削,增加税收额。
不巧,今年陆一鸣家确实有几亩地没有耕种,收的少,但从军优待已经没了。
这人皱着眉头不悦地看着他,似是不满这番拖沓,他拿出户籍册,对照着说:“你小子是陆顺的儿子?”
“小子正是。”
不卑不吭的语气在顾焕面前恰到好处,但在这早生不喜的人面前只会徒增恶感,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和你客套:“收粮,陆顺家七亩良田,三亩旱田,应征三十四斗粮。”
良田五税一,旱田十税一。
这是近几年的田税标准,由于长年战事,国库缺少粮草储备,便从百姓手里增加税收,比原先多收一成。
今年两国已停战,加之近三年的自然灾害,照理来说会下达减税政策,但如今一看这粮税可没下降。
他们家的水稻每亩产量二石不到,总共也就五石米和一石小麦。
陆一鸣暗自心算,一石十斗,这得交他们今年稻谷收成的五分之三多。
按照一斗六公斤,一个成人每天半斤来算,他们一家四口人,去糠后的大米和面粉,远远不够一年的量。
租出去的田收成还没他们家的涨势好,交的田租并非是稻谷,而是折算成钱给他们,不多。
至于农户想偷报自家的收成?
那是不现实的,朝廷早在秋收之前就到各地勘察过,估量今年每亩田地的产量,按照平均水平收税,陆一鸣家连每亩二石的标准都未到。
“今年的税收还是同去年一样?”
那人拿着本子在上面记录着什么,听陆一鸣问起,抬起头:“怎么,你小子有意见?”
“怎么会呢,大人,家里的小子第一次遇见税收之事,有些糊涂,还望大人见谅。”陆父说着递过几个铜板,压在这官差的手下。
那人看了一眼陆顺,没有推辞,收下了。
陆父先前去田间翻土,听闻有衙役往他家去,生怕自己硬脾气的儿子同军官起冲突,扛着锄头直奔家门。
来得还算及时。
“今年不知我们要上交多少斗粮,我这就让我家小子去搬出来。”
里正事先通知过,陆父其实心里有数,只不过再次确认一遍罢了。
“田税三十四斗。”
“好的,大人,您上座,喝点茶水,润润嗓,我们这就去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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