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鱼欢宗长大,有一次要外出……外出侍奉内门弟子……”他难堪极了,“结果内门弟子被孟枕良杀了,我们这些炉鼎就被关在这里。”
程安平:“我是不干净的人,脏污您的耳朵了。”
一生几十年,从被卖到被掳走,竟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长到这么大,不知道自己可以做选择。
谢韫想起自己之前居然还觉得对方软弱:“……不,你没有不干净,是我不好。”
他直视程安平。
谢韫这个人,连认错的语气都是理直气壮,坦荡至极的:“你堂堂正正,义薄云天。是我眼拙,看低了你。”
程安平眼睛微亮,语气都雀跃起来,他平生不曾被人这样承认过:“我是想,如果孟门主不介意,我可以在这里做个打杂的……”
“不行,”应白夜坐在椅子上,他虽然是对程安平说话,眼睛却一刻不离谢韫:“你留在这儿就是等死,早跑早好,今晚说不定还有场恶战。孟门主留下谢宇飞实在是高明,到时候还有个帮手,免得我太认真。”
程安平懵懂地抬起头。
应白夜手肘架在刀上,能从眉眼的弧度看出他在笑:“你难道以为,整个飞银城只有孟枕良和那个姓魏的练了鱼欢宗功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估计要互扒马甲了。
突然发现我每本文,攻受掉马都好快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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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12章 应道友,或者谢少主?
从六大世家的态度来看,大概都从炉鼎身上分了一杯羹,否则一开始也不会试图维护孟枕良和回春门的名声。
应白夜:“谢少主知道谢家与此事相关吗?”
谢韫:“看态度就知道一定参与了,具体不清楚。我常年在积云山练剑,基本不管谢家的事。”
“不过要是说修炼魔修功法,基本不会。谢家这些人看不到自己是什么货色,却很能看不上别人。”
谢宇飞对魔修的态度和大部分正道修士相同,看不起的只是底层魔修。
原著中谢宇飞修炼的魔修功法,是天下第一魔尊留下的奇功,那位魔尊十五元婴,百余年的功夫跨越出窍、分神、合体三个大境界,二十年前渡劫成功,成为大乘修士,威震正魔佛三道。
这样一卷功法,谢宇飞不仅看得上,还如获至宝。
“这少主做得不太合格,”应白夜随口评价,“别的不说,那个穿靛青色文士衫的修士体内灵力浑浊,不怎么干净。”
“我合格得很,”谢韫撑着下颌:“你说的那人是柳家家主柳儒。他前段时间从元婴中期晋升到了元婴后期。柳儒此人道心游移,被困在元婴中期数百年之久,一朝突破和厚积薄发也没什么关系,大概是借了双修之法的光。”
元婴修士寿五百岁,飞银城有一大半的元婴修士寿元过半,依然没有寻找到突破的方向。
应白夜勾起红穗子,一点点绕在手指上,他身量高,手指也长,红绳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飞银城内够资格参与炉鼎一事的修士,刚才应该都到场了。你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功法有误,想来他们为了自己的姓名,也会尽快把你弄走,逼问正确功法或者补救措施。”
程安平:“可是他们为什么当时不抓我呢?”
谢韫踩在椅子上:“修炼魔功基本就可以被认定为魔修,他们连自己用炉鼎的事都不敢承认,何况是修炼魔功。”
应白夜:“何况爆出自己修炼鱼欢宗功法,无异于昭告天下自己快死了,恐怕不等自己死亡,先被仇家手刃了。”
谢韫:“金丝雀给的错误功法可以逆转吗?”
程安平仔细回想:“不可以。那功法有点神奇,死前灵力充沛,最终爆体而亡。”
谢韫:“这样一来,那些人必然要用你泄愤,你要是落入他们手中,生不如死都是轻的,只怕要叫你后悔投胎做人。”
程安平有些灰心,他在回春门的这段时间,是他一生到此最开心的时光,他甚至对回春门产生一点依赖。
不过他在这里显然会增加孟门主的负担,将阿垣和门主都至于危险境地。
程安平很快打点起精神:“我今日便出城……”
“不,今天就在这里,”应白夜慢慢道,“短时间内,飞银城是安全的。只要他们不想暴露,就只能压制势力以此遮掩身份,而且巡夜队也不可能睁着眼睛不管。”
谢韫:“但不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敌暗我明,他们若是碰个头将整个飞银城封起来,你插翅难逃。即便是我,也无法在数百个元婴修士手下护住你。”
程安平手心渗出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给两个救命恩人添了多少麻烦:“生骨丹很有效,我现在打坐调息明日就能御剑!等出了飞银城,我就去找个凡人的村镇,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应白夜:“记得跑远点,越远越好。你修为低,日后行善积德,好歹过一辈子。”
程安平点头:“我就想着,也收留收留跟我一样的可怜人,养上十几个孩子,看他们长大成人。”
谢韫直起身,将手里的剑收入储物袋,“行了,我刚服了冷玉丹,要去调息一会儿,这位……道友,劳烦给我带路吧。”
应白夜配合表演:“谢少主请随我来。”
应白夜转身出门,推开隔壁的房间:“请。”
谢韫:“真没眼色。”
他随手合上门,在内室坐下调息。
冷玉丹已经在体内化开,精纯充沛的灵力滋养经脉,余下部分则促进伤口愈合。
谢韫昨日一战耗尽体内灵力,重新积蓄灵力时,存储的灵力明显比之前更多。
剑修的强悍是一场一场生死堆积出来的,积累到一定程度,量变引起质变,修为就能突破。
两个时辰后
天色逐渐暗下去,谢韫运行完最后一个周天,收功下榻。
他在镜子前解开衣服,因为冷玉丹的效果,他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基本愈合,不会妨碍动作。
谢韫穿好衣服,推门出来。
应白夜抱着刀站在程安平的房外,红穗子落在怀里,人靠在墙上,垂着头闭目养神。
他戴着回春门特有的半张面具,下半张脸掩在银质的面具下,眉眼格外鲜明起来。
谢韫放慢脚步。
应白夜昨夜受了伤,今天居然还敢在飞银城六大世家面前露脸,更当着谢宇飞的面出刀。
虽然面对谢宇飞时刻意换了刀,但是修士虚弱时很难气息圆融,灵力外泄说不定会暴露身份。
应白夜是魔修,身上却看不出什么魔气,难道是收敛得太好?
应白夜睁开眼睛:“谢少主,好看吗?”
谢韫端详一会儿:“好看,若是让我一睹真容那就更好了。”
应白夜轻轻捏起面具,假装扯了一下,在谢韫凑过来的时候松开手:“这可不行。我娘说了,谁看了我的脸,就要娶我。”
谢韫站直身体:“免了,我一心向道。”
他伸个懒腰:“我要回去了,你继续站岗吧。”
谢韫正要离开,谢宇飞和孟白雀从内堂走出来,往门面正堂去,两个人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谢韫。
谢宇飞下意识收拢眉心,又很快松开。
这几个时辰里,孟白雀和他相谈甚欢,毕竟是女修,面对更强大的男修,总是会露出一些小女儿家的娇羞来。
这一点让谢宇飞松了口气,心中虽然疑虑盘桓,但稍微安定下来。
谢韫似乎养好了伤,但依然接触魔修,甚至今日还对一个炉鼎出手相帮,说不定就是借着炉鼎,甚至修炼鱼欢宗的功法恢复修为。
孟白雀收敛笑容正色地一推手:“谢少主。”
谢韫:“我调息好了,这就告辞回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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