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美攻又不想负责怎么办(9)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食物,青岚在桌边坐着,也不知道是几点来的,楞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怎么不叫醒我。”骆寻翻身下床。
青岚把碗摆好:“时间还早,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你。不过要快点了,审判就要开始了。”
骆寻走到门后的院子里洗漱完毕,坐到桌边,刚吃两口饭,门外就响起了稠密的脚步声。
两人循着声音抬头,见门口走进来两个非兽人,看起来已经上了岁数,背有点弯了。骆寻觉得这两个人的脸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骆寻,审判快要开始了,跟我们走吧。”其中一个非兽人面无表情地开口。
骆寻快速趴了两口肉,顺手拿上一个果子:“好,麻烦了,请带路吧。”
青岚也快速吃完,跟在骆寻身边,问道:“叔叔,请问族长醒来了吗?”
非兽人答:“已经醒来了。他一会也会过来,但他身体还很虚弱,族长夫人会代为主持审判仪式。”
“我还一直为族长担忧呢,醒来就好。”青岚松了口气,随即心里又忐忑起来。想多问点信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怕产生反效果。
一旁吃着果子的骆寻莞尔:“别担心啦。我才是要被审判的人,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他闲适自得的态度让青岚稍稍安心,皱如高山的眉头也平了一些。
几人往部落的中心进发。族人看到骆寻他们,团团把他包围起来,前后左右密不透风,生怕他跑了似的。如此,越往前走跟在后面的人越多,到后来,浩浩荡荡跟了至少几十上百人。
审判日是部落的大事,没有要紧的事情,基本上每个人都会参加。要进行审判的情况本身也少,如果不是犯了无法原谅的错误,产生了无法弥补的后果,小的恩怨一般内部就解决了,不会闹得很大。过去,一直是一些犯错的兽人被审判,像骆寻这种非兽人被审判的情况非常少见。
因为人多,青岚不便和骆寻说话。人群中不时有辱骂的声音,说得非常难听,青岚听着听着感觉心里烧起了一把邪火,越到部落中心这把火烧得越旺,快把他烤熟了。他紧紧咬着嘴唇,竭力压制着心底的怒意,不停告诉自己必须忍住。
骆寻忍得更辛苦吧。昨天云杉说了那么几句话骆寻就和他杠上了,今日这么多人集体的辱骂,他肯定更难受。青岚低着头瞥了一下右边的骆寻,惊讶地发现骆寻竟然没事人一样,表情丝毫没有改变,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青岚挠挠头,心中疑窦丛生。事实上,骆寻醒来的这两天,他时时刻刻都有这种感觉。骆寻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总是低头,现在仪态完全改变了,总是笑着,让人如沐春风,虽然额头上有伤口,但整个人容光焕发。这样的骆寻让青岚陌生,他完全不明白骆寻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曾经那么喜欢雷霆,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可昨天晚上他说已经不挂心雷霆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昨天和云杉争执,今天又好似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一样。青岚费解,如果说雷霆他都不喜欢了,那对现在的骆寻而言,什么才是他关心的呢?
冒出这个想法的青岚心里一凉。如果骆寻对一切都不在乎,什么会成为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想着想着,部落的中心已经到了。
部落中心摆着一座高高的石像,狮头龙爪甲腹蛇尾,兽口大张着极具气势——这是兽神的化身。以石像为圆心,外面密密麻麻围了两三层的人,见骆寻一行人来了,人群让开了一条通道。
“快走吧。”骆寻目不转睛地盯着兽神石像看都忘了走路,青岚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顶他。
骆寻回过神,点点头,往中心走去。青岚自然而然地跟上,不料走几步就被拦住了:“审判是针对骆寻一个人的,你在外面等着吧。”
青岚的心又高悬起来。
正往前走的骆寻仿佛感觉到了他的不安,突然回过头来露齿一笑,像是安慰,像是笃定。
青岚迟疑了一下,也对他点点头,当做回应。
他目送骆寻往中间走。随着放长的目光,他又看到坐在兽神石像下方的中心的族长,歪着身体不似以前那般正襟危坐,看得出来精神不太好。旁边是族长夫人,不时侧头和族长说着话、和身边的人交换着意见。两旁分列着八个兽人,两个非兽人,都是部落里德高望重的长老。青岚仔仔细细看过去——里面的人,没有里奥爷爷。
一颗心霎时坠入冰窟。
以前的几次审判,里奥爷爷都有参与,为什么这次不在?出了什么意外吗?还是说里奥爷爷已经和族长谈过,但是族长不肯宽限骆寻?
如果是这样的话,骆寻该怎么办?青岚望着前方前面丝毫没有畏缩的骆寻,几乎不敢想下去。
昨天有多乐观,现在就有多绝望。如果骆寻被流放出部落,他怎么和父母交代?骆寻前天还差点杀死小兽人,罪状又多一条,本来就已凶多吉少,现在更是希望渺茫。
青岚心急如焚,四下张望希望能捕捉到里奥的身影,可没有,就是没有!
要不要现在去里奥家找他?
不,来不及了。一来一去,这边的审判早就结束。这也许是骆寻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不能不陪在他身边。
“时间到了,审判开始。”族长夫人看了眼天色,站了起来,“前几天部落里发生了严重的偷袭事件,几个鹰族突破了我们的层层守卫闯入了部落,幸好族长及时发现。当时天色已晚,两方恶斗,都有受伤。打斗引来了更多的族人,鹰族渐渐不支,往外围逃离。我们人数众多,几个鹰族彼时都已身受重伤,结果还是给他们逃掉了。”
“有叛徒!”人群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没错。”族长夫人很快接过了话,“我们的祖辈花了多少心血才找到这里,建立起一片安乐的家园。这些年来,也有其他大大小小的种族对我们虎视眈眈,但没有一次是这次这样,如此稀少的几个鹰族,竟然深入到我们部落内部,重伤族人,还平安逃离。我们这一战,输得冤枉,也输得让人痛心。”
族长夫人的目光从骆寻身上飘过:“有敌人并不可怕,只要部落齐心协力,共同捍卫自己的家园,没有敌人是我们战胜不了的。可怕的是,我们的族人,竟然勾结别的部落,来残害自己的手足。”他面对兽神石像,高举双手,“我们每年都像兽神祈愿,祈祷来年顺利,我们也起誓为部落奉献我们的热血与忠诚。如果有背叛部落的人,我们必须将他驱逐出部落,永世不得踏入部落半步。否则,兽神一旦发怒,我们将失去所有一切。”
“驱逐叛徒!叛徒不得好死!”
“驱逐骆寻!”
“骆寻滚开部落!”
周边震动天地的呼喊声让青岚又不安又烦躁,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看一圈,里奥爷爷连个影子都没有。
喊声持续良久,等族人的情绪差不多平息下来,族长夫人才挥了挥手:“我们先来与当时的守卫者核实情况,作为守卫部落安全的第一道防线,他们有极大的失职。”
两个兽人站了出来。
“我原本是站晚上那一岗的,结果下午打猎的时候不怎么为什么,特别不顺利,以往温顺的铮子兽变得暴躁,我试了几次都没有得手。更奇怪的是,那群铮子兽竟然发怒了,不受控制地来围攻我,缠了我好久,几次都差点受伤,好不容易才脱身。等我晚上回到部落,还没来得及到岗就听说鹰族来袭了,等我到屏障边缘,鹰族已经离开了。”其中一个兽人先开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语气里充满了不解与懊悔。
另外一个更高一点的兽人接过话匣子:“我站他前面那岗,离换岗还有一会儿的时候,有个非兽人来找我,说我怀孕的伴侣腹痛不止。我吓了一大跳,想着马上该换岗了,不差这一点点时间,何况我和伴侣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我接到消息马上火急火燎到了家,顺路找了医师回去给伴侣看病。万幸的是,医师说伴侣只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大碍。尽管喝了药,伴侣还是很不安,我一直陪在他身边,那天晚上早早就睡了。直到接到鹰族来袭的消息,我才知道自己坏了事。我违背了守卫的法则,不应该在没有见到下一个换岗人的情况下私自离岗。族长,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甘受惩罚。”
人群又开始躁动。
“你为了伴侣和孩子,又有什么错!”
“不是你的责任!”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骆寻,要惩罚也是该惩罚他!”
“对,都是骆寻这个叛徒!”
青岚感觉众人的怒火快要把自己点燃,他张大嘴巴,想要多吸入一些空气,然而胸口还是闷痛不止,像硬生生压着一块大石。
众人的呼声越来越烈,有几个激动的兽人往前逼近,场面变得不受控制。
族长夫人适时打了个手势,一字一顿道:“你们二人既然被选为守卫者就该知道,想收获这份荣耀就必须承担艰巨的责任。守卫者不同于其他人,有那么多小兽人和非兽人,都需要你们来守护。如果每一个守卫者都给自己找理由,不严格按规定办事,那部落的安全谁来保障?你们又把部落放在什么位置?先大家后小家,没有部落,你们自己的家庭也无法保全。这次鹰族偷袭事件,直接原因就是你俩的失职。按照规定,失职的守卫者要被取消守卫者资格,也无法再享受部落给的优待。不过——”
族长夫人长叹一口气:“这事情大有蹊跷。为什么森林中的铮子兽会突然发怒?它们的性格温顺,可一旦发怒,比其他猎物都要难缠。据我所知,铮子兽只有在交|配期才具有极大的攻击性,而今年它们的发情期早已经过了。至于非兽人伴侣突然腹痛,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把所有的这些事联系起来,不难想象,这估计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在无人站岗的短暂的时间里,鹰族能从断崖攻上来,这不是偶然,是蓄意。这样缜密的圈套,放在任何一个族人身上,怕是没有人能够预知,没人能脱身。”
族长夫人扭头,微微欠身,朝旁边坐的几个长者道:“各位长老,你们怎么看?”
十位长者交头接耳,片刻过后,一个老兽人开口:“这两个守卫者有错,但事出有因,他们也不是故意失职。可以从轻处理,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但错了就是错了,还是要给他们俩一些惩罚。”
其他几位长者纷纷应和地点头。
族长夫人弯下腰,凑近族长耳边低语,三言两语过后,站直身体:“刚刚族长和我说,就依十位长老的意思,略施惩戒。这次不取消你们的守卫者资格,你们愿意继续为部落站岗,保护大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