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回来啦!”沈奶奶慈祥的笑着,抬手去摸沈辞舟的脑袋,“奶奶给你包饺子……”
沈辞舟低头让她摸头。
她应该自称妈妈的,可能脑子已经记不清了,连辈分都错乱起来, 可这一声奶奶, 却叫得沈辞舟心底发软。
他扭头看了眼季临戈。
季临戈点头,转身问王大姐办理退院手续去了。
因为“阿源”回来了,今天的沈奶奶午睡时很激动,王大姐哄了很久才把人哄睡着, 沈辞舟退出房间时,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抽烟的寸头。
寸头见他过来,把烟熄灭了,点头道:“我叫云东,以前的事儿对不住了。”
沈辞舟摇头,“是我要谢谢你,这么多年为奶奶垫付费用,方便说一下开销吗?我可以……”
“不用。”云东闷声打断他,“这钱跟你没关系。”
两人一时又无话可说的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云东又开口说:“我给小之……沈迎之打过几次电话,他都说他有苦衷,不能回来看奶奶,其实没有对吧?他就是想当少爷,想和我们这群人断了联系。”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根本不用沈辞舟给出答案,沈辞舟觉得云东和沈迎之的关系应该不只是朋友,不然不会在失望之后,还替沈迎之垫付住院的钱。
这像是往人伤口上撒盐的问题,沈辞舟当然不会问出口,只和云东交代了奶奶以后要去的疗养院的地址,方便云东去探望。
那边王大姐已经在帮忙收拾行李了,沈辞舟准备去帮忙。
云东又叫住他,“唉!沈少爷,你能不能说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沈迎之说沈叔两口子是故意换的孩子,我不信,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沈辞舟脚步一顿,半侧过身说:“不是,是沈迎之的生母因为他有先天疾病,联合医院的护士,对换了孩子。”
云东看起来并不意外,又从烟盒里拿出根烟,摆手道:“啊,我知道了,你走开吧,看你好像不太喜欢烟味……”
沈辞舟转身,装作没看见他红了的眼角。
……
去新的疗养院之前,沈辞舟想把老人带回家小住一段时间,至少在家过完年。
他和季临戈来之前,已经找了家政去以前的沈家小院打扫过了,还请了个保姆过去,这会儿回去正好。
因为沈辞舟长得像沈源,所以奶奶很配合的上了车,但是看到季临戈时,沈奶奶立刻皱起了眉,坐在后排小声和沈辞舟嘀嘀咕咕。
“阿源啊,这是你对象吗?”
沈辞舟没想到老太太脑子不清明,但竟然也是个慧眼如炬的,又想到他现在在她眼里是沈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有些尴尬的点头嗯了一声。
“哎呦不得了,长得真漂亮。”沈奶奶捂嘴笑,“就是骨头架子大了点,不过没关系,好生养。”
沈辞舟:……
他憋着笑,面无表情的拍了拍驾驶席的靠背,“听见了吗?好生养。”
季临戈:“奶奶说的对,咱们得快点,别管结果如何,努力的过程还是要有的。”
他回头笑着看了沈辞舟一眼,“你说对吧?船儿?”
沈辞舟:……
不愧是你,季狐狸精。
季临戈正要发动车子,车窗被人敲了两下,云东在外面问:“你们是不是回镇上?给我顺回去呗?”
这人照顾沈奶奶这么久,沈辞舟当然不会有意见,季临戈落下车窗,探头一闻,摆手让他走开一点。
云东:???
他刚想爆粗口,一对上季临戈那张俊美张扬的脸,不知怎么就生出一种叫爸爸的冲动。
季临戈说:“你吹会儿风,散散烟味再上来,烟味大,他会晕车。”
云东:……
乖乖走开。
回去的路上,云东听沈辞舟和季临戈闲聊,听到疗养院一年的价格后,脸都扭曲了一瞬,他忍不住出声打断道:“如果是这样,你们还不如让老太太住在家里,老太太一直想回家来着。”
“我们不能在S省长住。”沈辞舟解释,“还要……”
他想说还要盯着沈迎之,想起这人和沈迎之的暧昧关系,又改口说:“我还没毕业。”
“毕业你也未必回来吧。”云东无所谓的耸肩,“不用不好意思,你又不是在奶奶和沈叔身边养大的,没什么感情也很正常,能回来赡养老人已经仁至义尽了。”
季临戈挑眉,看了眼云东。
看着混账,原来还挺通情达理的。
“你把老太太放家里,让我妈去照顾他,钱得给点,就那个什么疗养院的一半就成。”云东摸了摸口袋,下意识想掏烟,被季临戈扫了一眼,又讪讪停住手,“我家和沈家是邻居,我妈生我的时候是沈奶奶搭的手,沈奶奶在养老院我妈也总来看她,感情和人品上你都能放心,大不了安个摄像头,反正我妈给别人家当保姆也是一样的。”
他说了一长串,沈辞舟听的认真,最后点头说:“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
到了镇上,云东先下车走了。
巷子口狭窄,车开不进去,季临戈先下车,让沈辞舟把老太太扶到了他背上。
老太太笑呵呵的,摸了摸季临戈的肩膀,还在念叨着真结实,真好。
“奶奶,您这手法怎么像摸猪肉一样。”季临戈忍不住笑,他侧头看向走在身边的沈辞舟,“船儿,今天高兴吗?”
“谈不上高不高兴。”沈辞舟看向笑眯眯的老太太,“季哥你说的对,不来,我会后悔的……”
……
沈家的孙子回来了,左邻右舍的大妈们还围观过一阵,见不是从小在巷子里长大的沈迎之,还有些诧异,相互一打听才知道,是丢了的亲生孩子找回来了。
这两天沈家的小房子里,没少倒腾进去各色家电,看得邻居们都有些眼热,也就是冬天,不然可能要天天在巷子口开茶话会讨论了。
如云东所说,他妈妈云姨是个单身母亲,一人把云东拉扯到长大,性格爽朗热情,做事干净利索,听到小院子有动静,没围着看热闹,而是第一时间冲进来帮忙,拉着沈辞舟上下看着,先红了眼眶。
“叫辞舟是么?”她哽咽着说:“你爸妈看到你,不知道要有多高兴哩,长得也标致,还有出息,比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强太多了!!”
沈辞舟最是不会应付这个年龄的妇女同志,唯一能参考的对象已经送去铁窗泪了,过完年就要吃花生米,他被云姨哭的四肢僵硬,原地站成了一只漂亮花瓶。
还是季临戈在屋里探头问:“阿姨!床单怎么铺?”
于是女人擦着眼泪跑去帮忙,季临戈对沈辞舟眨眨眼,沈辞舟赶紧拱手谢他解围。
为了老人的健康着想,小房子没再装修,但原本家徒四壁的屋子,已经被沈辞舟和季临戈填满了,奶奶虽然生病,但并不闹人,她就躺在沈辞舟买来的躺椅上,在窗户底下烤着暖气晒着太阳,笑眯眯的看着沈辞舟和季临戈忙里忙外,手上还在织着一条围巾。
沈家房子面积很小,但硬是隔出了三室一厅,沈迎之以前的卧室是最大的,向阳的方向,沈辞舟试探着动了房间里的东西,老太太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迷失在错乱的时空里,在这里她的儿子沈源才上高中,但同时她又是沈源的奶奶,这样就好像从没失去过儿子和孙子。
沈辞舟想了想,没扔掉沈迎之的东西,他担心他离开后,奶奶会惦记,于是把那些东西封进了箱子里,然后重新整理大卧室,把它改成了奶奶的房间。
家里的软装全部焕然一新,是暖暖的原木风格,沈辞舟买了很多干花,插在小花瓶里,放在窗台上、鞋柜上、电视庞、冰箱上……
用云姨的话说,像电视剧里的小房子,真漂亮,回家她也要这么弄,结果来帮忙的云东揭短,说那小花瓶在他家活不过三天,被云姨用扫帚追着炫了一顿,季临戈喊着让他们小心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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