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黎原抡酒瓶子时,压根没想过这一层,完全是一时气急想砸就砸了。
没开成瓢,不是不想,只是因为手腕太细手劲小。
“原因我也说了,那是正当防卫,谁让那混蛋……”
黎原想起烧烤摊处的糟心遭遇,眸子绽出厉光,很不淑女地骂了句脏话,“后悔没卸他一条胳膊!”
女孩长得清丽秀气,细胳膊细腿,不管表情多凶狠都是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怪……可爱的。
警察大哥忍俊不禁,没再端起严肃的凶脸吓唬人,语重心长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哪里是小混混二流子的对手,这些话说说可以,下次遇到骚扰千万别硬刚,赶紧寻求帮助才是。晚上出去,也最好和朋友结伴,一个人不安全,尤其你这样……”
后面的话他没说,不管是夸是贬,谈论别人的长相始终不好,随即往门外瞟了一眼,转开话题。
“你看,那醉鬼得咱们三个民警才能制住。你敢拿个脆酒瓶就冲上去,胆子真是大。”
通过这番法治教育加心理辅导,黎原自然明白警察大哥的好意。
当时他敢动手,也是仗着周围人多,倘若换作无人的小巷遇到酒鬼,他早就拔腿溜了。
“嗯,我知道了。”黎原乖顺地点点头,像个听训后认错的乖学生。
眼看谈心活动获得阶段性效果,警察大哥起身说道:“那你先休息一会,等另一方酒醒后把调解书签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说话间,他扫了一眼靠墙的行李箱,“……需不需要联系你的家人来接你?”
凭借直觉,他觉得女孩的情况不简单,大晚上带着行李在外面游荡,会不会是和父母闹矛盾离家出走了?
不愧是警察,观察力很敏锐,就是没猜对。
黎原摇摇头,嗓音冷漠,“不用了,我在这里没有家人。”
听听这话,再看看这副桀骜又倔强的模样,可不就是个妥妥的叛逆少女么。
警察大哥当即将内心的七成猜测提高到九成九,决定一会就让小周调出女孩的户籍情况,务必联系到她的家人。
走出调解室,刚才吵闹的醉酒男人已经睡死过去,呼噜声震天响。
警察大哥已经习惯,淡淡瞥了一眼,径直走向大厅前台。
他身体倚着前台台子,朝工位上的小年轻民警探头说:“小周,你调系统查查那姑娘家人的联系方式,我猜她可能是和父母吵架跑出来的,可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瞎转悠。”
闻言,叫小周的民警掀起发沉的眼皮,眯眼看两秒自家队长刚正不阿的长方脸,再幽幽收回,随即将证件递还给侧前方的男人,“核实好了。”
警察大哥这才发现面前有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身内敛又不失凌冽的气质,显得疏离不近人情。
“这位是?”他问。
小周推推眼镜框,“喏,就是你刚才说的离家出走的姑娘的……家人。”
诧异之中,警察大哥不由地再次打量男人,不暇思索,脱口而出:“你是她的叔叔?”
盛檩一张寡脸旋即僵住,眼底聚出暗光,眸色泛冷。
警察大哥立即知晓自己猜错了,甚至可能说错了话,把询问的眼神转向小周,小周耸耸肩。
就在两人交流眼神之时,仿佛风铃入耳,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从警察大哥后方传来。
语气不含一丝起伏,仅作陈述:“他是我老公。”
警察大哥:“!”
黎原双手插在卫衣兜里,施施然走来,对上盛檩紧拢的眉宇下深邃的黑眸。
里面是他看不懂的流转情绪,黎原轻哼一声撇开脸,“不过快离婚了。”
这次倒有了点赌气似的娇蛮矜傲。
警察大哥又是一怔,目前情况有点复杂转不过脑子。
小周撑起下巴饶有兴致地瞅着这一幕,目光逡巡在几人身上。
虽然连续值了三个夜班,但能看到自家队长吃瘪傻眼,值了。
由于料想中的亲子矛盾突然变成夫妻矛盾,警察大哥需要一点时间来转换脑中的案例数据。
他们飞柳街派出所调解成功的夫妻矛盾可不少,于是他上前,打算将两人邀到调解室去。
不过一旁的律师没给他这个机会,一张名片拦住他:“警官你好,我是黎媛小姐的代理律师。”
律师业务能力超群,态度强硬套路深,警察大哥再没有靠近两人的机会,更不要说做什么完全没必要的婚恋调解。
由于代理律师出现,便不需要黎原本人签定调解书,不多时,他被获准离开派出所。
霓虹闪烁夜色幽幽,摔歪了行李箱滚轮拖行在地上,磕磕巴巴很吵人,黎原丝毫不受影响,拉着行李箱走过了好几条街。
直到穿过一条稀稀拉拉的人行横道,站在行人稀少昏黄黄的路灯下,他实在忍无可忍,冲着身后跟了一路的人瞪眼怒声:
“你跟着我干什么?!”
韫色朦胧的灯光,柔和了男人一贯冷峻的面庞轮廓,至从抵达便没有说过半句话的人,没马上回应,正在尝试找回尘封的语言能力。
凉薄的嘴唇紧抿,突然,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自己也想不到的话。
“我……散步。”
?
一阵夜风袭来,黎原旁边的行李箱比他反应还大,弱不禁风哐当一下倒在地上,应该是惊吓过度。
老男人壳子里该不会也换人了吧?
更诡异的是,盛檩望着黎原呆愣愣说不出话的憨傻模样,半晌后,竟然很轻很轻地勾了勾唇。
……老男人笑了?
芜湖。
第15章 女装的第十五天
笑意稍纵即逝,惊鸿掠影,比烟花还短暂。
黎原眨巴眼睛,强烈怀疑是自己眼花。
老男人时刻板着一张脸,自带冰锥寒气,面对自家妻子离家出走、打人进警局等一系列离谱事件,没发脾气没教训黎原就算了,竟然会笑?
冷笑吧。
黎原下意识缩了缩脖颈,飕飕夜风从宽松的卫衣后领灌入脊背,覆上一层凉意。
不能怂!
“神经病!”黎原没什么气势地嘟囔了句,弯腰拎起倒地的行李箱继续往前走,脚步稍稍有点急。
滚轮嗑哒嗑哒,在寂静的夜晚极有存在感。
没过五分钟,“嗑哒”声陡然停住,原来是行李箱的滚轮被一块不平整翘起的地砖拤住了,黎原试着拽了两下,拤得死紧,怎么都拽不起来。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劳累,行李箱早已满身伤痕,似乎是个大累赘,但黎原感念它在烧烤摊“混战”中勇于充当大板砖的作用,不忍心将其抛下。
只是受伤,还能抢救。
黎原蹲下身检查,而此时某人沉稳从容的步履声变得愈发清晰。
不由地竖起耳朵,眉头跟着微动。
紧接着,来人带起的夜风拂过面颊,盛檩驻足站立在他的身边。
余光可见西装裤包裹的笔直挺括的长腿,皮鞋锃亮,在月色下甚至可以反光。
啧。
黎原不屑地扭开脸。
盛檩这边并不出声询问,倾身检查一番,再用巧劲将行李箱转动两下,那不听话的滚轮随即乖乖退出缝隙。
整个动作不足五秒,显得与之拉扯老半天的黎原很愚蠢。
黎原扯扯嘴角,伸手就要把怂唧唧的行李箱拽过来,嘴硬得很,“多管闲事。”
不过盛檩快了一步,已是顺势将拉杆收起,并拎住旁边的拉手,淡声说:“吵人。”
兀自往前走,没有目的。
好在这条道路足够悠长,可以走上很久。
黎原手边空空,灼热的视线宛如射线一般在前面那人的背后狠狠戳了几下,才双手插入衣兜,慢悠悠在后面散步。
清风习习,唯有交错的脚步声,赋予夜晚别样的韵律。
黎原走着走着,眼神逐渐放空,思绪开始漫溢……
其实他内心一直有个巨大的疑问:今晚盛檩的态度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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