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越昭身形缓缓下滑,坐在了地上,只见他右腿血流不止,显然刚才被凶手给刺伤了,白着脸有气无力道:“我是追不上了,一堆老弱病残,别凶手没抓到,把自己给搭了进去,等局里派人过来吧。”
他赶上楼的时候刚好撞见凶手行凶,幸亏黎娟没事,不然线索又断了。
隋月声背后中了一刀,冷汗打湿了头发,显然是痛极,偏也不喊疼。孟舟山只能把他抱紧了一点,不明白隋月声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过来了?”
隋月声抿了抿苍白的唇,垂下眼眸:“我被你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结果起床一看,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就出来找你了……”
孟舟山微微皱眉:“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更危险?”
他原本憋了一肚子话,但想起少年刚才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又忽然什么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静默一瞬,闭了闭眼,紧紧握住隋月声冰凉失去温度的手,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隋月声窝在他怀里,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仰头看向他:“叔叔,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严越昭闻言不着痕迹看了眼隋月声,眉头紧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巷子里赶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隋月声扑过去挡在孟舟山身前,对方……
对方的腿好像能走路?
但他好歹还算了解孟舟山的性格,知道地方把隋月声看得比较特殊,没有贸贸然开口询问,而是选择把疑虑压回心底。
没过多久,警局和医院的人都赶了过来。孟舟山直接把隋月声抱上了救护车,而严越昭则是被担架抬上去的,嚎得那叫一个惨。
黎娟虎口脱险,尚未回过神来,就被带回了警局的审讯室。手上沉甸甸的,锁着一副冰凉的镣铐,头顶灯光苍白刺目,让人从头冷到了脚。
一名警察带着手套走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黎娟的指甲,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颗小小的心形碎钻:“黎娟,你曾经说过你没有去过案发现场,但警方在死者陈平川家中找到了这颗属于你指甲上的碎钻,鉴证科正在做痕迹比对,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承认的话……”
“我承认。”
黎娟抬起头,忽然出声:“我承认……”
她蓬头垢面,眼神死板呆滞,心如死灰,已经看不出半分从前的俏丽模样,好似三十几岁的女人。但事实上资料显示她今年才二十五。
黎娟在笑,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我早知道会被查出来,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不过也值了,三条命在底下垫着呢。”
警察开始做笔录:“你杀死陈平川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黎娟低头擦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忆往事:“我是从农村过来打工的,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经常被人欺负排挤。陈平川对我好,我就信了他,傻傻给他白当了几年的小三,还把所有存款拿去给他做生意。”
“直到后来他被公司辞退,我才发现他竟然有老婆……我气疯了,我这才发现他骗了我这么多年。我真的不甘心什么都没有,我找上门,逼他离婚,结果他不肯,还推了我一把……”
黎娟死死掐住掌心,面色狰狞了一瞬,她捂着自己的腹部,红着眼睛颤声道:“三个月的孩子,就那么没了,我身体不好,医生说我很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再当妈妈了,你说我怎么甘心?!你说我怎么甘心?!”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她眼眶掉落,砸在桌子上。黎娟额头青筋暴起,不难看出她对陈平川恨得咬牙切齿:“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警察有些唏嘘:“所以你就杀了陈平川?”
“杀了陈平川?不,不是我杀的。”
黎娟忽然笑了笑,眼中泪痕犹在,表情诡异:“是王素英杀的。”
警察反问:“难道不是你挟持陈康,逼她杀的吗?”
黎娟闻言一顿,大概没想到警察连这个都知道。她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慢慢比划了一下,笑的得意:“我不过把刀架在他儿子的脖子上,让她二选一。是她自己选了她儿子的,谁让陈平川那么缺德呢,连自己老婆都恨他。”
“我让王素英捅一刀,可她捅了十刀才停,她比我更恨陈平川……”
黎娟语气轻飘飘的,诡异森寒。
警察翻了一页纸:“那王素英呢?你怎么杀了她的?”
黎娟捂住自己的腹部,想起那天晚上王素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样子。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所有事都是陈平川做的,跟我儿子没关系,跟我儿子没关系,你要杀就杀我吧,放了我儿子吧!”
王素英看见宝贝儿子被挟持,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但她哭得越伤心,黎娟就笑得越开怀。
黎娟用刀抵住陈康的脖颈,指着地上的一捆绳子恶狠狠道:“不许出声,把别人引来我立刻杀了你儿子!把绳子捡起来,吊到电扇上去!”
陈康惊慌害怕:“妈,救我,我不想死,我害怕……”
王素英急得不行:“你说过只要陈平川死了就放过我儿子的!”
黎娟踢了踢脚边的绳子,笑得疯癫而又恶毒:“我是这么说过,你把绳子系到电扇上,再把陈平川吊在上面,我就放了你儿子,怎么样?”
王素英见陈康脸都吓白了,只得连滚带爬的照做。然而当她把绳子系好,正准备回去搬陈平川尸体的时候,后脑却忽然传来一股大力,被黎娟按进了绳结里。
寒气袭人的夜里,电扇被人按到了最大,扇叶飞速旋转,绳结瞬间收紧。王素英尚未来得及反应,脖颈处便陡然传来一阵窒息的力道,开始无力在半空中挣扎着。
儿子看见妈妈可怖的死状,一口气上不来,浑身抽搐不止,心脏病发猝死了。
思绪缓缓归笼。
黎娟轻轻拨弄着手腕上冰凉的镣铐,语气低沉:“我住进那栋楼之前,听说陈平川家附近发生了好几起凶杀案,而凶手每次杀完人,都会在墙上画一个衔尾蛇图案……”
“所以我用陈平川的血,在墙上也画了一个衔尾蛇图案,没想到还是被你们识破了……”
她语罢疲累闭上双眼,终于为这起“模仿杀人”案画下了一个句点。
彼时孟舟山正在医院里照顾隋月声。所幸凶手那刀刺得并不深,伤口缝合之后,等待愈合就行了。
时至深夜,孟舟山却全无睡意。他守在隋月声的病床旁,用刀慢慢削着苹果,然后切了一小块递到隋月声嘴边:“饿不饿?”
隋月声轻轻摇头,按住他的手:“叔叔,你手上有伤,别动了。”
孟舟山本能想扶一扶眼镜,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眼镜已经碎了。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眼中深藏的自责暴露无遗。
孟舟山看着病床上瘦弱的少年,实在想不明白对方怎么有勇气挡在自己身前。他在被子底下握住少年失去温度的手,缓缓收紧,低声问道:“伤口还疼不疼?”
他眼中的疼惜是那么明显,除了自己,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隋月声见状怔了怔,静默一瞬,正准备说些什么,只听隔壁病床忽然响起了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疼……”
一只手从隔壁帘子那里伸了过来,示意孟舟山把那个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严越昭躺在床上呜呼哀哉:“疼死老子了……孟舟山……你也不说照顾照顾我……我怎么说也是你姐夫……”
孟舟山没理他,起身拉好帘子:“你跟我姐已经离婚了。”
第118章 偷吻
隋月声的伤口并不算深, 缝完针静养几天就没事了。严越昭则更严重些,他右腿险些被凶手用匕首刺穿, 起码有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孟舟山显然不可能同时照顾两个病人,尤其严越昭难伺候得紧,一下嫌饭不好吃,一下嫌水烫了。就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医院病房来了一名“新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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