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罢也没问纳兰春,找了个家丁问路,直接去了姬凡所在的厢房。门口的护卫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吩咐,并未拦他。
容宣避开众人推门进屋,就见姬凡正坐在桌边自顾自斟茶,他随手拖了张矮凳坐在旁边,饶有兴趣问道:“生气了?”
姬凡瞥了他一眼:“既知我会生气,又为何要与旁人勾肩搭背?”
容宣总不好说自己是想起原著中众人的结局,心有唏嘘一时感慨,斟酌片刻才问道:“我听说东临侯在圣上面前阻碍你回燕之事?”
“意料之中。”
姬凡垂眸抿了一口茶水,勾唇轻笑一声道:“一人阻,便杀一人,万人阻,便杀万人,杀到最后,便无人敢拦了。”
他情绪虽无起伏,可黑化度却悄无声息上涨了3%,可见心中仍是带着阴沉。将近七年的蛰伏隐忍,没有谁能够轻飘飘放下。
容宣见状心中忽然微微刺了一瞬,那是一种很细微的感觉,不算疼,却又挥之不去。他竭力忽略那种感觉,伸手把姬凡拉到自己怀里坐着,像从前耳鬓厮磨一般,将他抱得很紧很紧,叹了口气道:“你总该记住,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日后无论做什么,都有我帮你。”
姬凡心中应当是极恨的。燕国此时倘若征兵进犯,无异于将他当做弃子,置他安危于不顾。而周国却又毁弃盟约,对他回燕之路多加阻拦,实在是进退皆难。
【叮,请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经降为49%】
姬凡听见容宣的话,不知怎的,心中笼罩数年的孤寂感忽而淡了下去。他抬眼看向容宣,漆黑的目光柔和了一瞬,嘴上却仍是说道:“你最爱撒谎骗人,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容宣亲了他一下:“骗你是乌龟王八蛋,行不行?”
他亲一下便想离开,谁料却忽然被人扣住后脑,被迫深吻了下去。姬凡舌尖灵活柔软至极,他勾弄着容宣的唇齿,百般挑逗,最后气都喘不过来了这才缓缓分开,一条暧昧的银丝也拉断了开来。
姬凡又吻了容宣一下,低声笑道:“你本来就是乌龟王八蛋。”
容宣挑眉:“怎么,你给我戴绿帽子了?”
他们以后如果结婚了,那姬凡就是婚姻过错方,他有权要求赔偿。
姬凡坐直身形,闻言睨了他一眼:“你倒是真敢想。”
容宣也不逗他了,忽然想起昨日之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姬凡,将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一遍:“我记得那乞丐右脸有颗黑痣,男子,二十出头左右。你帮我寻一寻,否则我爹只怕是睡不着觉了。”
谁料姬凡听闻事情经过,淡淡挑了挑眉:“那便不必猜了,靖州灾银一案是东临侯幕后指使,甄元仲当初便是被他派去的人灭了口,逃了一个会武功的家仆。那乞丐既有甄元仲的血信,想必便是那个逃走的仆人了。”
容宣皱眉:“可他为什么要将证据递给我?”
姬凡笑了笑,心想容宣也有犯糊涂的事:“靖州灾银一案,所有涉案官员俱被处斩灭口,只有你爹逃了出来。他一个小小乞丐,自然无力翻案,可留着书信又是个祸患,倒不如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你们,也算尽了对甄家的最后一份心力。”
姬凡语罢又猜测道:“他是甄元仲的家仆,在靖州见过你爹,必然知晓他的秉性为人。这封通缉令应当并无威胁之意,恰恰相反,他在示好。怎么,你想查这件官司?”
容宣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怎么,你也在查?”
姬凡却语出惊人道:“不止是我,赵素也在暗中调查。”
简而言之,算上容宣和姬凡,再加上太子那边的人,现在共有三拨人都在暗中调查靖州灾银一案,想要借此弄死东临侯。
第176章 婚宴
靖州灾银一案容宣在原著中并未提及, 东临侯府的覆灭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后来权势太盛引起了皇帝的忌惮。却没想到原来这件事背后也有他们的手笔。
姬凡见容宣陷入沉思, 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指尖轻勾, 像是情人玩闹:“不过想要将此事坐实,还需找到那批灾银才是。从京城到靖州,一路上共途经大小州县六十七个, 谁也不知是哪一步出了岔子。我派了人去查证, 还没回信, 没想到那个乞丐竟然找到了你身上,只盼着他还没出京城, 否则怕是捉不回来。”
容宣握住他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一下:“这也不难。他既然把东西丢到了我这儿, 肯定会忍不住瞧瞧我的反应, 你派人在我家附近埋伏着便是。”
姬凡被亲得手心一痒, 无意识攥起了指尖,正欲说些什么, 却忽然听见外间一阵吵闹, 原来竟是公主的仪驾到了。
烟年公主乃是皇后嫡出, 太子胞妹,大婚之日的排场自然不同凡响。宫内特赐下了一整副的金盖宝顶凤撵用以送亲,鲜花铺路, 红绸垫底, 直直铺了一路。数百彩衣宫娥提着香炉在前开道, 迎亲的傧相在公主府门前放了数挂彩鞭, 噼里啪啦, 热闹好似过年。
燕凤臣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引路,虽然面庞稚嫩,尚且带着几分少年青涩,瞧起来倒也俊气不凡。只是他老像个猴儿似的,一个劲皱眉回头看向凤撵纱帐里坐着的那位公主,又好奇,又郁闷。
那日比武台上,燕凤臣奉了姬凡的命令前去比武,结果稀里糊涂当选驸马。这几日被捉去宫中学礼仪规矩,可把他折腾惨了,负责教导的嬷嬷有两个都被他打掉了门牙。
娶媳妇真麻烦!
讨厌,他一点也不喜欢娶媳妇!
眼见到了公主府门前,燕凤臣不情不愿地翻身下马,站在了门口等着。太子赵素依照大周婚俗,走上前把公主从凤撵上背了下来。旁人都喜气洋洋,只有她,看起来不大高兴。
赵烟年趴在赵素算不上宽厚的背上,视线内一片通红,什么也看不清。她心里莫名有些难过,攥紧赵素的肩膀,低声叫了一句:“皇兄……”
赵烟年头上带着沉甸甸的金冠,加上婚服繁冗,难免沉重,赵素却一言不发,走得极慢。她本为女子之身,扮作男儿已是辛劳,却没想到连这个痴傻的妹妹也命运不济。
一个痴傻女子,该如何在高门大户中存活……
女子又为何一定要嫁人……
赵素正在努力成为储君,努力成为皇帝。她想,她可以养这个妹妹一辈子的,哪怕对方不嫁人也好。但到底还是羽翼未丰,不能与这个朝代的教条所抗衡。
不用远嫁异国,这已然是赵素所能替赵烟年安排的、最好的结局……
赵素闭了闭眼,只低声说了一句话:“他日后若是欺负你,一定要来告诉皇兄。”
她走到府门前,俯身让赵烟年安安稳稳落了地,然后牵着她的手轻轻塞入一截红绸,又将另外一截红绸递给了燕凤臣。
燕凤臣下意识想接过,赵素却又忽然收了回去,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孤甚疼烟年,平生爱逾性命。今日出嫁,且将半生托付,还望燕少将军爱之惜之。”
燕凤臣闻言目光茫然了一瞬。这话太深,他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大概能明白对方这是想让他好好对待公主,下意识跟着点了点头:“哦……”
他不打女人的,只要新娘子不和他抢点心吃就好。
赵素没再说什么,把红绸递给了他。同两旁围观的来客一起,在后方看着他们步入正堂,跪行天地之礼,再由宫内使者念着皇帝颁下的圣旨,赐了一堆冗长且令人艳羡的封地食邑。
容宣站在人群中,用胳膊轻轻拄了一下姬凡,声音戏谑道:“我瞧燕少将军似乎不大乐意成亲呢,你可把人家坑惨了。”
姬凡睨了他一眼:“可孤瞧着不乐意的人怎么是你?反正洞房未入,你现在去把燕凤臣换下来也来得及。”
他料定了容宣对着公主贼心不死。
容宣笑了笑,故意长叹一口气:“在下是有贼心没贼胆,家里的小媳妇儿生得俊,又爱吃醋使小性子,我可舍不得弃了他去。”
纳兰春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小坛子酒,闻言疑惑出声问道:“媳妇儿?你哪儿来的媳妇,你媳妇不是跟人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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