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哥儿,还是个庄稼汉哥儿。五郎是真不乐意来,可他姨娘是求着老爷送他来的,算了算了,他能来,就是给那哥儿一个面子。
之后没话了,因为人多了起来。
草坪上放着罗汉床、竹榻,还有编织的草席上铺着垫子,有分开的有紧挨着的。
顾大人招呼男丁,说:“……是我安排的,他们小年轻坐一处好说话玩到一起。”
那边接待女眷夫人的黎周周也说:“各位夫人坐罗汉床竹榻,一会是有游戏,咱们光看着小年轻玩就成了。”
这自然好,夫人们上了年岁端庄惯了,加上来黎府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席地而坐不方便,罗汉床竹榻都好,跟着榻一样高,中间摆一张矮几,上头是茶水点心水果,晒着太阳吹风闲话挺好的。
这会嘛,自然是大老爷们一处坐,女眷夫人们一处坐。
“准备了一只小羊,昨个腌制好的,一会烤起来了,吃了,让孩子们送来一些。”黎周周说。
之后便聊起了闲话,黎周周和几家夫人聊天认识。那边顾兆也是,摸了个大概,不管是官场还是这里,都是名利场,有钱的乡绅钻前头是巴结捧他,没钱没地位的看着略老实就在后头站着也不说话不巴结。
挺好的。
要真是老实性子还要强行上来巴结人,那肯定是双方都不舒服了。顾兆偶尔是客气一下,做到一个不落下就好了。
近湖边的草席垫子上,今日来的少女少男们都坐在一起,说话聊天寒暄,你是哪家的,还起了投壶游戏,只是苏佳渝不会玩这会,几次没投中,有人笑了下,苏佳渝脸更涨红了,说:“我不会这个,我不玩了你们玩吧。”
霖哥儿气,看向那个笑话渝阿哥的,这人每次渝阿哥做个什么都要轻笑,还装的是捧着,真以为旁人看不出吗。
友好还是恶意,谁都不是傻子。
琳娘拿了箭矢一把丢了,也没了玩兴,说:“投壶有什么好玩的,老往一个瓶口投没意思,咱们放风筝去,比谁放的高。”
“那要起个彩头才好玩。”有位夫人带来的小姐合掌赞同。
琳娘也觉得好,说:“成啊,咱们赌钱吗?”
刚笑话渝哥儿的就是林府的五郎,这会来了劲儿,这群小娘子们玩赌钱,这可不是撞在他手里了吗,就说:“成啊成啊,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又和现在一般不作数。”
“谁哭鼻子了?”琳娘质问。
五郎:“刚玩的好好地谁败兴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琳娘可气了,“你也算好男?嗤。”
“你这人怎么玩不起,你哪家的?”
“你管我哪家的?怎么还要问到我家不成了?”琳娘不回。
但这火气上来,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霖哥儿出来说:“琳娘阿姐别气了。”又和对面男郎说:“阿姐是陈大人家的。”
这下五郎灰溜溜没了脾气。
“不如我出个彩头,谁赢了,我有一匹两浙买的锦绣,送给谁。”霖哥儿说。
这下在场的女郎们都来了兴致。
琳娘不愿扫大家兴致,便说:“可以。不过要是有人输了,得写个服字。”看的却是林家庶出五郎。
……
黎周周原本还担心那边年轻男女放不开,肯定拘束玩不到一起,结果没想到远处湖边大家伙不玩投壶了,放起了风筝,并且是喊声加油声嘹亮,热热闹闹的都传到了他们这边。
“玩起来了?我怎么听着还有几分火气?”顾兆吃着枇杷好奇了。
黎周周说:“火气?别吵起来了。”
“孟见云你别杵我跟前,过去看看。”小顾大人来了八卦兴致,派苦大仇深的小孟去打探八卦,回来报告。
没一会孟见云打听完回来,没什么表情叙述了八卦。
“我说来着,果然是吵架能带动情绪。”顾大人派小孟,“再探再报。”
孟见云:……
昭州男女大防风气不重,但陌生的男女因为长辈安排攒一起——大家都知道这场宴会目的是什么,刚到见面肯定扭捏矜持一下,能很快打的热火情绪高涨,显然就是必有问题。
“这五郎是哪家的?反正别的不提,拉动大家情绪活动场子倒是记一功。”顾兆道。
相公这是拿话臊这个五郎呢。黎周周想。
那肯定的,顾兆就差明说:一个傻逼拉仇恨在身,活跃全场,挺好了。
湖边放风筝。
苏佳渝也玩,但是他放了两三次也没飞起来,幸好那个什么林五郎没在他跟前,跑到琳娘和霖哥儿那儿去比试了,他找了没人地继续试试。
“你一人放不起来,要是不嫌我,我帮你举着。”侯佟说。
苏佳渝吓了一跳,一看,是个穿着素色干干净净袍子的男人,便点头说好。两人就放起了风筝,过可风筝迟迟不上天,苏佳渝是羞窘的有了薄汗,说:“要不然不放了,老让你举着。”
“我不累,你想再试试吗?没准下次就放上去了。”
“要是没上去呢?好像没风。”
“你不想玩那就不玩了。”侯佟说。
苏佳渝左右了下,看向男人,说:“其实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我就是个庄稼哥儿,也不会投壶,就是做些小买卖生意。”
“我也不是富贵人家,也不是读书人,就是识一些字,会点手艺。”
“你学什么手艺的?”
……
那一头,放风筝战况激烈,霖哥儿的风筝被那个五郎故意拿风筝线压了下,结果掉了好多。琳娘气得不成,这个小人,她的风筝早掉了。
“你们加油呀!”琳娘给几位小姐妹说。
“我跟你们说,霖哥儿带回来的锦绣可好看了。”
这下子没掉的小姐妹们是出了大力了,有些人家的男儿郎也跟着在旁学着喊得加油,只是加给了女郎们。
霖哥儿风筝又起来了,慢慢的越飞越高。
“战况如何了?”顾大人翘首以盼。
孟见云说:“霖哥儿、赵女郎获胜了。”
顾大人舒服了,这局他买赢了,只可惜没有人坐庄。那头湖边,琳娘让下人拿了笔墨来,让林五郎写服字,说:“该不会不会写字吧?”
“谁说我不会识字,我刚才不过是让着你们罢了,才不稀罕和你们比试什么放风筝,真是无趣。”林五郎梗着脖子说道。
琳娘气结,“你输了便输了,写个服字就好,还嚷嚷找补什么?”
“对啊,什么不稀罕和我们比,比之前你怎么不说?”赵家女也回怼。
“是啊,刚还故意耍手段,想害霖哥儿,幸好霖哥儿厉害。”
“人家霖哥儿都没说,要你们说。”林五郎回击。
可不管如何,最终还是写了服字,只是写的时候也不情不愿,嘴里嘀嘀咕咕什么都是让你们的,不然你们以为一个女郎一个哥儿能赢的了男人。
琳娘是拿了服字也一肚子的窝火,被这男人搅得赢都不痛快,可她脸上不显,还要高高兴兴的对着那破烂字哈哈大笑两声,说:“挺好,输了便输了,霖哥儿你拿着回去挂墙上,虽然这字臭的不成,但也是咱们赢来的。”
“我不要了。”霖哥儿拒绝,不想挂这字,又说:“赵家妹妹等一会,我去拿锦绣来。”
赵女郎乖巧点头说好啊好啊的。林家庶出写的一个服字有什么好看的,自然是锦绣更好了。
于是这服字最后也没人要,都嫌。
林五郎面上挂不住借了去方便便溜走了,只是堵在了霖哥儿取东西回来的路上。林五郎知道他出身不好,自然是配不上陈大人家的,再者那琳娘年纪一大把了,脾气还烈的不成,当众给他难看,当谁不知道似得,说什么陈家女,不过是个外孙女罢了。
今个儿也结下了梁子。
娶那个庄稼汉哥儿,还不如娶霖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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