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他跟孟运杰一哭, 你可能会有麻烦。”老爷子语重心长地提示,满脸写着“快来求我我勉强考虑帮帮你”的消息。
“没事。”孟皎抿了点还带涩意的茶水, “他不会说的, 他应该不会参加的。”
孟初疑神疑鬼, 一方面担心孟皎会羞辱他, 一方面又担心比赛打分不公平公正,他的担心为他自己不参赛找了个绝佳的借口。
既然没有结果,那不如一开始就放弃。
孟振华承认孟皎说得对:“他被他爸爸养的……”
他感叹了一句, 也没再说什么,心里没有多少惋惜。从孟初在医院怯生生地要孟皎当血包开始, 他就同时放弃了这个没什么道德的孙子。
孟振华之前亲情观念淡薄,是因为他的亲人都不太正常, 没必要处出什么感情活活气死自己。
孟皎还坐在茶具那儿和诺曼讨论工作。
孟振华拿气音跟江越年说话:“我的亲人就剩这么一个, 你要追他没有问题, 别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虽然他对江越年还挺放心的, 但谁年轻时不是一个霸道总裁, 见证过其他霸道总裁的强制爱。要是谁敢那么对孟皎, 他拼着老命也要把对方的祖坟给掘了。
江越年的棋风霸道又剑走偏锋, 把人往死路上逼, 和清隽外表不符,谁知道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越年点头:“放心。”
老爷子年纪大了喜欢絮叨,话里话外全是威胁,这点和孟皎特别像,极度擅长阴阳怪气。
结果江越年无奈地抬头看了眼他。
孟振华浑身起鸡皮疙瘩:“你那是什么眼神?”
就跟哄人一样的。
江越年又看了眼孟皎,那眼神比刚才看孟振华还要叫人起鸡皮疙瘩。
“去去去,你们呆够了吧,赶紧走。”孟振华受不了那种腻歪。
“连饭都不留我们吃。”孟皎惊讶,“外公你也太见外了吧。”
“看你们就烦。”孟振华说。
“下回给你画幅肖像画。”孟皎回。
孟振华迅速改口:“要吃什么?我找厨师做了送过来。”
孟皎露出得逞的笑,眼睛弯成月牙笑得意气飞扬。
江越年唇角也跟着上翘,露出一小排整洁的牙齿。
孟振华觉得,日子过成这样也挺好。
最近的一段时间,孟皎认为自己的心情非常舒畅,尤其在西索艺术比赛上,没有烦人精,卖出去了几幅画入账千万以上,周围老一辈对小辈的鼓励和彩虹屁层出不穷,选手对他这位新锐也十分友好,收割了一大堆的联系方式。
孟皎宣布,本次大会取得圆满成功!
刚巧金主老板又高深莫测地发了个句号过来,孟皎少见的第一时间回复:[什么事啊?又要去音乐会了?]
顾东林是个标点符号达人,回了串省略号。
难道他说错了吗?顾东林十次找他有八次是要去参加音乐会。给顾东林当替身的为数不多的收获之一就是认识了很多当代音乐家和名篇乐章。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找你?你不会找我吗?]顾东林发来抱怨。
这逻辑。
哪里有打工人主要找老板要求完成工作的,他脑子又不傻,当然不会这么做。
但是合格的打工人懂得揣摩老板的意思。
[好吧,顾先生,请问您现在有空接受我的邀请吗?]孟皎回复。
很奇怪,明明文字是平面的,但对面的人面对这样一句话,却能想象出说话人狡黠的少年气。
半个小时后,顾东林和孟皎出现在约定地点面对对方相互皱眉。
“你穿的是什么?”孟皎打量顾东林的白衬衫黑西裤,满头问号。
怎么会有人工作结束了还换上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出来蹭灰?
顾东林也眉头紧锁:“你带我来的什么地方?”
他以为孟皎第一次约他的地点会在浪漫的江边,再次一点就是游乐场,为此特意换上了新买的衣服,结果——
他嫌弃地环顾四周,过分明亮的路灯,油烟冲天的烧烤摊还有坐在小板凳上的人喝酒猜拳的声音。
“你就把我约到这里?”顾东林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尤其是西瓜摊上的小朋友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好半天悄悄和他妈妈说“妈妈,这个人好奇怪”。
顾东林快要气倒,但不至于和不懂事的小孩子呛声,只能把脸转过去对着孟皎。
看到孟皎的脸,把气又给忍了回去。
孟皎在顾东林短短一分钟内变幻莫测的脸色中窥见他丰富的内心活动。
嚯,还挺有仪式感的。
但他也不怕顾东林,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不是说我邀请你吗?邀请你的地方当我我做主了,你以前找我的时候可没有问过我的建议。”
这招叫做倒打一耙。
顾东林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不适应,没有心情理会孟皎的话,正在努力抽纸把桌面上的黑色印记给擦掉。
孟皎把菜单点完,提醒他:“这是多少年的烟熏出来的,怎么可能擦的掉,别费劲了少爷。”
顾东林遂放弃,转而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孟皎传递自己的不满,以及对孟皎堕落的恨铁不成钢。
“你居然喜欢这些?”顾东林鄙夷。
孟皎反问:“什么叫做这些?”
附近是美食一条街,这家烧烤摊子虽然是苍蝇馆子,但便宜卫生还好吃,是他淘了好久才淘到的。现在分享给顾东林,他居然敢不领情?
意识到极有可能会得罪孟皎,顾东林噤声,自己生闷气了。
直到店主带着一身烟火味的热气端上一个铁盘放在他们的面前,金灿灿的肉串撒上一大把葱花,引人垂涎三尺。
孟皎先拿起一把:“吃不吃?”
顾东林感觉身体在自动分泌需求,他瞥了眼又移开,说:
“不吃。”
偶像剧里不是男主角说“不吃”,女主角执著果断地把东西塞到男主角嘴巴里,男主角就真香了吗?
他决定孟皎要是这么做,他就勉为其难地尝尝。
谁知道孟皎没有任何思索的时间,马上改口:“行,那我点份小龙虾,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剥下小龙虾。”
又不按照套路出牌,顾东林想拍桌子:“凭什么?”
“啊?这还要什么理由吗?上回我和江越年出来,他帮我全剥了,我还以为大家都是这么照顾同伴的。”孟皎故作无辜,睁着眼睛说瞎话。
果然,好拿捏的男人一下子被激起攀比心,又马上蔫了下去:“那个……我没吃过小龙虾,不会剥。”
“所以就吃。”孟皎心情好,不计较顾东林的狗,真当他不知道顾东林内心的小九九吗,懒得拆穿而已。
吃了几串以后,他闭不上他的嘴,语气暗戳戳的:“你和江越年经常来啊?”
“只来过一次。”孟皎眼皮都没有抬。
那他也跟孟皎来过一次了,不算输。
“下回你再带我来吧。”顾东林兴致勃勃地提建议。
那样他积累了两次,就可以超过江越年了!
虽然他一直没怎么把江越年放在眼里,哪怕知道孟皎和江越年之间有婚约,但圈里人大都将它当做玩笑对待,未婚夫夫的名头就是个虚名。
但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孟皎从前提起江越年是十分厌恶的口吻,现在则像朋友一样轻松,隐隐透出一些亲昵,顾东林的脑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许危机感。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孟皎没有马上答应。
今天是他心情好,刚好遇上顾东林来找他。下回吃路边摊还得跟老爷子一起夜跑的时候吃才最香,享受那种偷.情一样刺激又罪恶的感觉!
“好吧。”顾东林自信满满一定会有下次,就没注意到孟皎的话语陷阱。
他们沿着江边往下走。
“下次还是听我的。”顾东林再次强调本次约会的不满。
孟皎可能对浪漫过敏,追求浪漫还得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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