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忍不住双手合十道:“老天爷的旨意啊。”
隆庆帝怔住了。
太后唤:“皇帝。”
隆庆帝回神儿。
太后问:“你怎么看?”
隆庆帝沉默了好一会儿, 道:“朕也觉得是老天爷的旨意。”不然一切都解释不通啊。
太后思考了半刻, 问:“那六皇子那边怎么办?”
隆庆帝想了想, 道:“先处理当下的事情,朕再同钦天监商量一番,然后寻个时机把祭祀之事儿,合理地公布出来,让众人心服口服地把六皇子接回来。”
“这样甚好。”太后点头。
“我哥哥要回来辽?”裴云装作不懂的样子问。
“对。”太后道。
裴云依旧装不懂:“为何丫?”
太后摸着裴云的小脸道:“因为他有个好弟弟,帮他做了一件大好事儿。”
“好弟弟系我吗?”裴云问。
“系你系你。”太后捏着裴云的小脸蛋,学裴云说话。
裴云觉得小孩子身份行事还挺方便的,他可以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继续问:“我做什么大好事儿辽丫?”
太后仍旧耐心:“你种出来果果啊。”
裴云点头:“系我种出来的果果。”
“那就和朕去一趟农务司,说一说种果果的事儿。”隆庆帝插话进来。
太后望向隆庆帝:“和谁说?”
隆庆帝看一眼裴云道:“和农务司的所有人说一说,他们现在还不清楚这个胡花果果的来去,想要深入了解,然后研讨果果的种植和发展。”
太后点头同时,可是农务司离慈安宫挺远的,裴云跑一次农务司,回来就长了风痱,她问:“不能喊他们来哀家这儿吗?”
隆庆帝道:“他们人太多,恐打扰到母后。”
太后当即道:“那哀家也去农务司。”
“母后,外面很热。”
“热也要去的。”太后坚持,她不放心裴云一个人去。
“母后。”隆庆帝突然不知道劝阻太后。
“皇祖母,太热辽。”裴云出声。
太后低头看裴云。
裴云昂着小脸道:“皇祖母怕热,热辽会难受,皇祖母难受,我小心心也难受辽。”他特意捂住自己的心口。
瞧瞧这孝心!
听听这嫩嫩的小声音!
看看这清澈的眼神……太后根本抗拒不了,当即道:“好,皇祖母不去了,云儿和陛下一起去,快去快回啊。”
裴云点头。
隆庆帝:“……”同样说热,他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皇祖母,那我走辽。”裴云还挺积极的。
“等一下。”太后道。
隆庆帝问:“母后何事?”
“得给云儿涂风痱粉。”太后走到桌前,拿起一个小瓷瓶。
“我不涂。”裴云抗拒。
“必须得涂,一路上那么热,不涂一涂,长风痱怎么办?”这件事情太后十分坚持,根本不给裴云反抗机会。
裴云只能服从。
太后亲自给裴云涂风痱粉。
隆庆帝在旁边看着,明明裴云就是正常的婴儿肥,结果风痱粉一涂,脸显圆了,显胖了,越发奶气了,极像像年画里抱着寿桃的光屁屁童子,他实在控制不住「扑哧」一声。
裴云立刻告状:“皇祖母,又有人笑我。”
“谁笑的?”太后不高兴地问。
“不几道。”裴云知道是隆庆帝在笑。
太后也知道,立刻板着脸道:“有什么好笑的,不就额头涂个风痱粉吗?当年皇帝半张脸涂满风痱粉,哀家可没笑过,现下云儿是为了果果的事儿,长了风痱,你怎好这般笑话?”
“没有,儿子不是这个意思。”隆庆帝连忙认错:“儿子就是觉得,觉得云儿、云儿这样极好看。”
裴云心里爽了。
太后脸色缓和一些,回到主题上,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隆庆帝答道:“儿子是乘御撵过来的。”
“可带华盖了?”
“带了。”不管天冷天热,隆庆帝都会带上华盖的。
太后点点头,道:“那就让云儿和你坐一起吧,也省得大热天再麻烦其他宫人另抬一撵了。”
大魏虽有各种君臣之礼,但是相比其他一些国家,开放许多,隆庆帝不止一次和皇子公主们同坐过御撵、轿子、马匹等交通工具,可是他没有带九儿子裴云坐过。
他看向裴云,看到裴云眼神中的嫌弃,他怀疑自己看错,眨下眼睛,看到裴云眼中清澈一片,看来是他看错了。
太后继续道:“皇帝,你要好好照顾云儿,少一根汗毛,哀家可不愿意!”
隆庆帝恭恭敬敬道:“是。”
太后继续提醒道:“他额头上长了风痱,不能晒日头,你注意点。”
隆庆帝道:“是。”
“可别让农务司那些人吓着他。”
“是。”
“你也不能凶他。”
“是。”
“要一直在他跟前,看着他。”
“是。”
“呃……”太后说一大串,隆庆帝突然后悔来接裴云去农务司了,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只好把裴云抱上御撵,他跟着上了御撵。
“云儿,不要怕。”太后道。
“皇祖母,我不怕的。”裴云点头。
隆庆帝转头道:“母后,儿子走了。”
太后又嘱咐一遍:“千万不要让云儿晒着。”
“是。”隆庆帝应。
宫人们抬着御撵出了慈安宫。
隆庆帝低头看裴云,一眼看到裴云额头一圈风痱粉,风痱粉下,小脸白嫩嫩的,眼睛亮亮的,睫毛长长的,鼻子翘翘,嘴唇红红的,依旧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好看的。
温清兰可真是会生!
他突然觉得和九儿子一起坐在撵上,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儿。
“父皇,日头晒我辽。”裴云突然开口。
隆庆帝看见果然有日头照到裴云身上,命宫人移动一下华盖,问:“好了吗?”
“这边又晒到辽。”裴云指自己的小胳膊。
隆庆帝又命宫人移动。
“父皇,日头爷爷又晒到我脚脚辽。”
“晒到一点没关系。”隆庆帝觉得自己已经很顾着裴云了。
“可系我都长痱痱辽。”裴云可怜巴巴地望着隆庆帝。
隆庆帝看着裴云额头上一条风痱粉,母妃说这风痱就是因为果果才长出来的,心里面有些内疚,道:“华盖向九皇子那边移一移。”
“父皇——”
“移。”
“父皇——”
“再移!”
“这边——”
“移!”
最后华盖全部罩在裴云身上,隆庆帝大半边身子在日头下晒着,晒的他冒汗。
宫人也没有办法,这都是陛下让移的,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直直向前走。
终于到了农务司。
隆庆帝下了御撵。
“父皇!”裴云向隆庆帝伸出小胳膊。
隆庆帝稳了稳心神,弯腰把裴云抱起来。
裴云立刻搂住隆庆帝的脖子:“父皇,抱紧我,你不要摔着我辽。”
隆庆帝心里突然掠过一丝异样,他没有弄清楚是什么,但是他真的就抱紧一些裴云。
裴云催促道:“父皇走啊。”
于是隆庆帝抱着裴云走进了农务司。
宫人高喊一声:“皇上驾到!九皇子驾到!”
农务司正殿里顿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隆庆帝抱着裴云走进去正殿,农务司各个官员已经站在正殿门口行礼:“参见陛下,参见九皇子,陛下万福,九皇子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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