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郁沅将眼睛闭上,拒绝观看动物表演。
郁沅原本同意让顾劭承送他的,毕竟闹别扭只是暂时的,他得考虑楚家三口对顾劭承的接受度,适当的时候要给对方充分的表现机会。
不过等他抖着腿走进浴室,仔细对着全身镜看完顾劭承的杰作后,郁沅毫不犹豫地反悔了。
窗外艳阳高照,郁沅却不得不穿上高领衫,上车后升上隔板就歪躺在后排座椅上,时不时用手指搓两下鼻头。
他需要给自己糟糕的状态和过厚的着装找个理由,刚好嗓子也哑了,说是感冒再适合不过了。
楚清昀守在地下停车场等弟弟,见车来了立即将手甩成失灵的雨刷器。
郁沅捂着口罩,下车先煞有介事地装咳了两声。
楚清昀面上的喜悦立即换成担忧:“怎么了沅沅?”
“没事,”郁沅哑着嗓子摇摇头,“昨晚熬夜看电影空调开太大着凉了。”
楚清昀心疼得不行,立即指责道:“顾劭承呢?他没帮你调一调温度?明知道你这小
身板吹不了冷风,而且你都这样了他都不来送你?”
郁沅见他哥对顾劭承的一百分不满瞬间飙到二百分,多少是有些心软了,赶紧咳嗽打断:“最近他工作太忙了,而且他什么都听我的,这也不能怪他……”
他话说到一半才发现楚清昀一身剪裁合体的铁灰色西装三件套,领口还用他送的那条领带系了非常隆重的温莎结。
郁沅话音一顿:“呃……哥,你今天不是放假?”穿得这么正式,该不会是有工作硬推了回家陪他吧?
楚清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的不满立即化作温柔的笑意:“放假,刚好早上送来了新定的西服,搭配你送的领带刚刚好,怎么样?”
郁沅上下看了眼,点点头,要是脚上穿的不是拖鞋就更好了。
兄弟俩走进电梯,郁沅怕他哥又说顾劭承虐待他,就主动提起话题:“哥,排骨汤炖好了吗?我好饿啊,肚子太瘪走路都发飘。”
楚清昀两眼一瞪:“什么?饭都不给你吃?!”
郁沅立即狂摇头:“不是不是,有饭的,但我一听说家里熬了排骨汤就想着过来再吃……”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
楚清昀扶住郁沅胳膊,抬头就对不远处的楚光柬和韩凝告状道:“顾劭承不给沅沅吃饭!还把他冻感冒了!这顾家真不能让沅沅待了!”
郁沅:“……” 到也不应该这么精简吧。
等两人转过身一看,韩凝一身雍容的贵妇套装,领口将丝巾挽出玫瑰花型。
而楚光柬虽然穿的是成套的家居服,但脖子上依旧不伦不类地系着他送的灰色条纹领带。
郁沅:“……”
等他哑着嗓子又解释了一顿后,总算在累晕前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排骨汤。
郁沅坐下椅子的瞬间,一股酸胀从下蹿了上来,郁沅咬紧牙关险些叫出声,只好抬起屁|股绷紧大|腿,保持着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别扭地吃完了饭,心里已经在脑补用小刀剌大叶片解气。
楚清昀看了眼楚光柬:“小叔,你穿睡衣打领带就夸张了点吧?”
楚光柬给了他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随后有些感叹地说道:“哎呀,我这不是没有合适的西装搭配么。”
说完立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看向郁沅:“爸爸没别的意思啊!”
韩凝:“……”
郁沅无奈地笑了笑:“您下个月生日,不知道现在定还来得及吗?”
楚清昀无语道:“来不及。”
楚光柬走一步看三步早就打算好了:“买成衣就好,爸爸喜欢穿成衣!”
郁沅笑着应声:“好,那我这几天先去看看。”
时隔月余,温玶总算回到云市。
石嘉市之行让他黑了一大圈,原本是打算做戏点个卯,奈何王德琨曝光的通话记录让他赚到的那点印象分全没了不说,还倒扣不少。
不得已他也只好晚上自行复健,白天亲力亲为,即便这样也没能将普罗大众的印象分刷回来。
亲赴石嘉是人生罕见令他感到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如果不是他被困在石嘉,这一个月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会有截然不同的走向。
如果郁沅被砍时他在云市,顾劭承早就重新变回被老爷子舍弃的疯子……思及此,温玶的眼神愈发阴翳。
他先去懿心基金开了个高层会议,因为这一次的确是干了不少事实,所以新助理制作的ppt上内容详尽,再加上以往练就的做一分也要吹到十分的本事,温玶一趟几乎把懿心一年的新闻通稿都刷了出来。
会议
结束,各家的负责人留了下来,钱夫人点起一支烟和他说起通话记录牵扯出的案子。
温玶不解蹙眉:“这事不是已经揭过了吗?高助理停职等风声过了再说,最后也就是个缓刑加罚金……”
没等温玶说完,钱夫人摇头:“今天一早王德琨被经侦大队的带走了,现在还没放出来。”
温玶眉头一蹙:“……你们担心他会抖出别的?但我没和他透露过其他。”
懿心慈善生财的路子有两层,一层是通过做假账、以次充好相结合的形式挪用善款,这是温玶最初和王德琨谈
条件时提到的。
另一层则是只有他们这几个内部人员才知道的路子,就是接收一些来源不明的巨额款项,在懿心基金过一遍明路,也就是洗钱。
在场众人都清楚,王德琨通话记录捅出去的是第一层,出事了也是民政局民政部的事,但牵扯到经济犯罪侦查大队,情况就很麻烦了。
一旁大腹便便的田老爷子,冷哼一声:“经侦传唤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就是有大问题,你嘴巴严不严等到明天就知道了。”
温玶眉眼一凛:“老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他出问题,也不代表就是我说的,王德琨一向爱钻营取巧,没准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什么风声。”
田老爷子敲了敲桌子:“事头是从你助理和他的通话记录开始,追责当然要追你头上!”
往常这位田家的老头子就和他不对付,温玶抬头看向和他关系不错的两位,见此时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也反应过不对味来。
“你们什么意思?今天叫我过来不会是要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温玶盯向场内地位最高的钱夫人。
钱家虽然相比顾家楚家稍逊色些,但在现场也就数这位钱夫人,其余田家、徐家、郑家都差着远呢。
所以温玶即便代表不了顾家,但作为顾老爷子亲自培养的未来经理人,之前在懿心也是说得上话的。
而田老爷子即便辈分高些,可除了阴阳怪气也做不了什么。
但现在随着顾劭承继承人的身份一步步稳固,温玶的地位就一步步被削弱。
尤其是在温玶夸下海口能釜底抽薪弄垮顾劭承后,顾劭承非但无碍,还多了楚韩两家的姻亲关系,他身上从仁映上获得的那点优势,瞬间被顾劭承碾得稀碎。
再往前细数,王家换子替嫁的主意还是他出的,一环扣一环,时至今日往前看很难不认为温玶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进败局的。
而这样一个失败的盟友,又一次将火引到了他们的大本营,懿心的众人自然而然要做出弃车保帅断尾求生的谋算。
温玶见钱夫人避开他视线,心下也有几分慌乱,立即坐直身|体抬高音量:“情况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糟,即便王德琨引出经侦出手,但这一次石嘉的款项我们又不怕查。”
他虽然人在石嘉市,但对风向的基础敏锐度还是有的,而且生意人极讲运道,诸事不顺自然要小心行事,不仅是温玶亲自经手的那些,他不止一次告诉钱夫人这一次的钱绝不能出岔子。
温玶说完话良久都没人接,他身上逐步被未知的冷意渗透,直到坐在角落的郑垒开口:“行了,都别绕弯子了,你们说不出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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