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强吻过自己的罪魁祸首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清瘦的高个子少年有种格格不入的疏离,穿着黑色的短袖,压根不在意是否会有过路的人留意到手臂上的伤。
他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戴着口罩,能遮掩着脸上的大半伤口。其余的,眼角上的淤青还是没有消除。只不过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稍稍挡了下。
岁星不由自主想到了浑身是血的少年,发着狠要来吻他。尴尬和羞耻之中,夹杂着愧疚,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找时厌,估计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更何况,温白鹤说着只是静思,可他分明看到时厌全身没有好肉,狼狈得像是被凌虐过的流浪狗。
说不定昨晚他仓皇离开之后,时厌会被打得更惨。
至于更多的,为什么时厌会来到图书馆?学习么?
戴上眼镜后的轻微眩晕感让岁星略感不适,摘下眼镜,悄悄放在谢屿的眼前。
谢屿学习时很安静,手机关了静音,找了支笔,低眼专心看着书。很清晰地能够看到半垂着的浓密眼睫,图书馆柔和的灯光下,在眼下打下一小片阴翳。
岁星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只觉得谢屿不愧是会被四个人疯狂痴迷的对象,静x白皙的面容有种沉着理性的美感,像是在子夜里绽放的优昙。
如果他原本也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恐怕也会为之着迷。
“怎么了?”
“没什么。”
岁星百无聊赖地翻开一页课本,完全没有学习过的专业,每一个字单独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好像是一部天书。
他看了一眼就轻轻放下书本,时厌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放下单肩背着的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支笔。
也不过十八岁的少年,说不定才高考完没多久,就被迫要用单薄的身体撑死一个家。要是没了萤那份工作,说不定连他姥姥每日的住院费都付不起。
大概是他窥伺的动作太过明目张胆,坐在不远处的时厌若有所感地朝着岁星这边看来。临时避开视线已是来不及。
目光隔空短促地碰撞了一下,少年的目光含着几分戏谑和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岁星,他摘下口罩,不知道是自愈还是涂了药,淤青浅了些,不过在他的冷白肤上,仍旧触目惊心。
好像完美的美人图,不小心被人踢翻了一罐青色颜料。
岁星想起来了。
顶级大学的图书馆对外开放,只要预约,就能够来这里学习。
哪怕剧情里面再怎么强调时厌多么阴郁不讨喜,是一个怎么的疯子,可在岁星眼里只是一只狗。
还是受了委屈一声不吭的丧家之犬,暖不热,养不熟,对谁都冷冰冰,好像是和整个世界都不太过得去。
时厌看着岁星,动了动唇,像在说什么。
岁星通过唇形,依稀分辨出来那两个字节是什么。
他说:“公主。”
说完朝向岁星翘起唇角,露出顽劣的一个笑,有些得意地单挑着一只眉。
岁星耳尖发热,仓促地拿起一支笔,作势要好好复习。书的难度确实不低,岁星没想着走捷径,威逼利诱系统帮个忙。
距离考试笼统不过一周多一点的时间,那么多门课,一天复习一门都够呛。
图书馆的人大多是本校的,安静得连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都清晰。时厌来时只偶尔抬头喝水的人会对手臂上的伤露出疑惑的神情,大多数人都不在乎。
好在岁星对电子产品的依赖性不重,逐字逐句地看能稍微看懂一点点,然而空空如也的脑袋,完全没有基础,看了几页后岁星就不太看得下去,整本书翻盖过来,准备去搜网课。
“看不懂吗?”谢屿声音压得很低,小幅度地在岁星面前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看不懂。”岁星微微仰着,耍赖似的靠着椅背。
一直感觉到似是有实现放肆地游弋在他身上,那目光不带有狎昵、轻佻,更像是一种大胆的探究。果不其然看到了时厌隔空投过来的眼神。
岁星对时厌的感情很复杂,比起讨厌,更像是信仰塌陷的诡谲感,一直以来把剧情奉为圭臬,哪怕截至目前的走向都和剧情沾不上边也没有产生多少怀疑。
被强行扶着腰深吻,无疑是在告诉他,剧情早就偏移了。
“那为什么平时不好好听课呢?”谢屿放低了声音询问,沿着岁星微微失神的眼回看,看到了不久前把岁星嘴唇吻得微微肿起的罪魁祸首。
“好看吗?”
谢屿的音量不大,隔着薄薄的雾气一样,岁星听得不太真切,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敷衍:“好看。”
怎么不算好看呢。
五个股票,就算是岁星自己扮演的哭包攻人设都不算难看,像时厌这种十八.九的少年,在学校时就已经是风云人物。
那边时厌对上谢屿幽沉平静的目光,不甘落后地挑衅回去。
这就这时候,罕见地有些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感。
岁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噤声。
——就算现在的剧情走向很奇怪,在系统还没有提示之前,时厌始终是摆在明面上的攻三。
“喜欢他?还是?”谢屿的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仿佛是真的在认真询问。
隔着几张桌子,时厌已经扣上了笔帽,桌面上的几张稿纸也被整整齐齐堆成一小叠。莫不关己的旁观者一样觑着两个人。
岁星摇了摇头:“觉得他很可怜。”
“但是没有多少情愫,他昨晚亲过我之后我有反击的。”弱着声音为自己找场子。
“反击?”
谢屿被气笑了,昨晚他在别墅里等待许久,都没有等到。将自己皮带系在岁星脚踝上,然后丢掉了原来的那根,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抱的什么心思。只是在看到熟睡中的岁星,脚踝上束缚着他的皮带,好像一切不安定都有了沉下来的理由。
小时候很喜欢玩的风筝,无论被放飞得多高多远,只要那条细细的线还在手里,最后终究会回归身边。
中标停在十二点的时候,他关掉了所有的灯,诱导岁星回来。但在按下灯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岁星被亲吻过度的嘴唇,和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的反击是指再回吻回去吗?”桌面下,搁置在腿上的手,悄悄攥紧了,哪怕竭力保持镇定,也忍不住回去联想岁星被吻得泪涔涔,几乎站不稳的场面。
岁星像是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他失色:“怎么可能,我给了他一巴掌,感觉挺疼的。”
顺便不忘记献上自己的忠诚:“之所以会去送东西,是因为怜悯,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想到了曾经救助过的狗狗。”
掺着半真半假的话,岁星感觉他是有点骗人天赋在身上的。
曾经救助过的那只狗,确实很凶。岁星又怕又想靠近,但是那只狗怎么都不肯给他摸一下,只是后面见到他的时候会摇尾巴。
“是吗?”谢屿收紧的手又放开,并没有因为岁星的表态有所缓和,没什么温度地收回视线。
岁星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不懂,看上去乖,实际上对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也完全意识不到自己那张脸多招人,多少豺狼都想叼一块肉过去。
“你在说谁是狗?”
所谈及话题的中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把塞在桌子下的椅子轻轻拖了出来,坐在谢屿身边。
黑暗里的生物总是在无时无刻滋生出阴暗负面的元素,在光芒下也有种游离在外的感觉。像是在撒阳光时,偏偏打了把伞。
时厌就是这样一个人,只单单坐在谢屿身边,什么都没做,便让谢屿先皱了眉头。
岁星怕自己说话的音量打扰着其他备战期末考的学子,在草纸上大大的写了个狗字,塞给时厌。
不知是谢屿和时厌坐在一起还是时厌带来的压迫感,岁星总感觉这场面有点梦幻。
白纸黑字,狗字写得歪歪扭扭,不太好看。时厌把那张纸抽过来看了一眼,低着头短促地笑了一下,将那纸也叠成了小方块,丢进口袋里。
整个图书馆的面积很大,平日里除了本校的学生之外,还会有外面的人来里面学习办公,人来人往,岁星现在觉得时厌可能真的不在意,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充满着暴力的残留物,虽然无损于时厌的容貌,不过在大庭广众下确实尴尬。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