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认真。”
谢屿看着他的母亲,淡淡地重复一次:“我很认真。”
“可以。如果他家里人同意的话,我明天就去给你们找一个见证人。”女人戴着翠绿翡翠的手指,搭在漆黑的桌面上,莞尔。
“今晚你和他睡一间屋子?”
“这个用不着您操心。”
女人微微一笑:“不是在管你,是提醒你。注意节制,我看那孩子腰细,受不住。”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茶室出来,岁星正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小屁股只坐了沙发一丁点,双手按在腿上,像是一个乖乖上课的小学生。
岁星一见到谢屿,悄悄松了口气。
”说好了吗?“
“嗯。”
谢屿的目光看着岁星,话却是対女人说的:“妈,我和岁星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从小阁楼里走出来,岁星勾着谢屿的手指:“她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些家常。”谢屿不动声色在岁星的掌心里挠了挠,逼人的痒令岁星脸色微变。
“大意是,让你晚上不要声音很大。”
“我,带着耳机呢。”岁星摸出来一条乳白色的耳机,得意洋洋地晃了一下。
“还有吗?”
谢屿的眼中浮现出些微的笑意,收紧了拉着岁星的那只手,戒指碰撞到了一起。
“我的房间很远,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岁星听出来谢屿的话中之意,在谢屿的鞋上轻轻踩了一下。
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他在单方面的求取。
看上去是娇娇软软的小金丝雀被攫取,强制关进黄金小笼子里,实际上失眠的国王听不到夜莺的歌声就会狂躁。
谁在依赖谁未必可知。
第63章 藏娇
少年的房间是极简的灰白,虽然不常住,仍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唯一的亮色是玻璃窗半开,探出来一枝粉色花枝,开出来的小花绚烂拥挤。
“要看看珠宝吗?”
“可以吗?”
“嗯。”谢屿推开衣帽间的门,壁灯亮起。
一整面墙的珠宝展览柜像是误入恶龙的宝窟,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有粉钻嵌着白钻的孔雀胸针,翡翠……岁星看得目不暇接。
“你不是想看珍珠吗?这里。”
谢屿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暖色灯光下,硕大的一颗粉色珍珠,圆润、毫无瑕疵。
他将那枚珍珠拿了出来,放在岁星的掌心中,说出的话语含含糊糊:“感受一下它的体温。”
岁星下意识双手捧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让稀世珍宝摔出缺口。
冰凉的触感,有种无以伦比又惊奇万分的感觉。
“摔了也无所谓,这种珍珠还有好多,你看这里。”谢屿的指尖停留了片刻,玻璃展柜下,水滴状的珍珠,还有各种形状。
谢屿漫不经心地目光投在珍珠上,展颜轻笑:“只是你手里的那一颗是这里面最大,形状也最规则。”
“这枚也是最好看的。”岁星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粉色的珍珠,闻言又准备还给谢屿。
“你这是,不玩了吗?”谢屿没有出手接,声音清晰而冷冽。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就算你不要,也会用到你身上。”
谢屿扶着岁星的腰,将他抵在玻璃展柜上,微微倾下身子,墨色的眼睛,含着若有若无的怜悯,附在岁星耳边慢慢道:“不是公主吗?”
“在我听过的童话版本里,公主会被藏在恶龙的宝窟里,坐在高高的金币上,浑身上下戴满珠宝。不过还有种说法是这样的,恶龙强行占有公主,并且把她永远关在宝窟中。”
微凉的指腹轻缓地划过岁星的脸颊,修长漂亮,像是艺术家的手,停在了岁星小巧的下巴。
“爷爷重病的那几天,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
岁星微微偏过头,在某些角度下,他忽然觉得谢屿和温白鹤的气质有一瞬间的重叠,而后腰正倚在玻璃展柜上,怕打翻那些价值不菲的宝物,只好撑着身子。
听到谢屿的话后,忍着不适:“什么?”
“当时忙得焦头烂额,我在想,如果不能够全部得到的话,就算是桎梏也要绑在身边。”
谢屿放开岁星的腰,后退几步,望着一整面的珠宝墙,微微翘起唇角。
天真而阴郁,格外矛盾笑容。
“这些是让人在我抽不开身时派人买下的,当时想得是打造一间金屋,里面堆满金子,用来把不听话的小雀儿圈起来。”
“只是爷爷撒手人寰得突然……”
谢屿黑漆漆的眼眸像是覆着一层薄纱,让岁星看不太明白,他顿了下补出后半句:“你变乖了。”
所以后面的那些行为都没有付诸行动。
岁星不可思议地望着谢屿,后腰一软,然后看清楚了谢屿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一个,小小的钻石笼子。
【当前主角受好感度:50】
【当前主角受污染值:57】
连系统的提示都像是在同情。
岁星想要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扔掉,可用了很大的力气,戒指纹丝不动,像是长在了手指上一样。整个手指差不多都红了,戒指都还在手上。
“这戒指摘不下吗?”
他看向谢屿,困惑地歪了歪头。
“摘不掉,除非你死,化成红颜枯骨,否则这辈子都取不下来。”谢屿此时的神情有些微妙的轻慢,看着岁星的视线垂爱又怜惜,他举起手,让无名指上的那枚同款戒指完全可以裸.露在岁星的视野下。
“我的也摘不掉,除非生同衾死同穴,或者切断这根手指,不然一辈子都被会在手指上。”
高高瘦瘦的少年像是丝毫不能察觉岁星此刻的恐惧,脸上神情并没有多少阴霾,一如初次见面时那样,是高门世家养出来的小少爷。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你像任何普通的情侣一样,会相爱,偶尔会争吵,但是彼此相爱。”
“可是不能,你永远摇摆不定。”
偶尔投过来的目光都像是垂怜,像是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小圣母,随手的帮助都给人被爱的错觉,人人觊觎,人人都想要得到,可是谁也不能够将他私有。
谢屿今日穿着黑色的长袖,衣服的左下角有一个很小的刺绣,是一朵被透明罩子盖住的小玫瑰。愈发显得他整个人清隽秀美。
外貌的迷惑性太大。
岁星还没能听明白谢屿的意思,谢屿就已经转过身子。
“还玩珍珠吗?想玩就拿着。”
谢屿的身影消失在衣帽间,岁星看了一眼,滚落在地面上的拿一颗粉色珍珠,在昏昏的壁灯之下,折射出无与伦比的光晕。
【吓傻了?】
“不是。”岁星垂下头,蹲下来将那枚珍珠拾了起来,把珍珠包裹在手心里。
他声音软软的、透着低落:“我只是在想,我和谢屿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分明是天之骄子,在感情上却患得患失,好像是一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青涩莽撞,但是有攻击性的凶狠。
*
岁星是被外面婉转的戏腔惊醒的。
女人柔软清亮的嗓音动人无比,弱柳一般曲曲款款,未见人,就已经陷在珠圆玉润的唱腔里,她唱: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昨夜温度凉,窗户没有关上,岁星手臂撑在床上,又无力地伏了下来,缓了片刻才从凑到窗前看。
昨天太过紧张,岁星看得不太真切,今天再次看时,只觉得和谢屿的五官有六成相似,五官极美。在花团锦簇中唱着叫不出名字的戏曲。
谢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旁,挑眼望向庭院中的女人,女人若有所感,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
“她又在唱《桃花扇》,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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