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川没来得及动作,忽听闻熠快速低声道:“闻郁因为钱家的事情已经跟闻鸿江闹得不太愉快,江骁他掌控不了,至于闻烨也压根不在闻鸿江扶持的考虑范围内,闻鸿江暂时不会放弃我。”
谢嘉川微微一愣。
闻熠看着谢嘉川瞳孔颤动的眸子,用只有两个人听见嗓音缓缓道:“后院连着人工湖的那座岛,你挟持我过去,我有办法带你离开。”
谢嘉川狐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闻熠道,“可你确定不想逃出去看看我说新闻究竟是真是假吗,再不走就不来及了。”
谢嘉川:“……”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愈发逼近。
闻鸿江的手里还捏着不久前被闻熠挂断的手机,原本想问问闻熠究竟有没有让谢嘉川喝下茶水把人灌晕,没成想那小子居然在宅子里给跟他玩失踪,闻鸿江的第一反应或许是闻熠失手了。
不过是对付一个体弱多病的谢嘉川,要不是闻熠信誓旦旦说人太多容易让谢嘉川起疑心,跟他保证自己一个人绝对没问题,他也不会真留一个闻熠一个人对付谢嘉川。
说到底谢嘉川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却溜,也不知道……
闻鸿江抬眼,在身边人虎视眈眈不约而同停在房门口时,颤颤巍巍加快了步伐。
等驻足望去,便见屋子里乱作一团,像是刚刚才打过一架,而谢嘉川就站在正中间手持尖刀自后束缚着泪眼汪汪的闻熠。
前者手上已经沾了血,连紧握的刀柄处都是一大片暗色。
后者脖颈处已经被利器划伤,有血液顺着脖颈线条往下淌,在领口处洇开,就这么惊恐地朝他求救似的看过来。
闻鸿江微抬起手,示意身边人不要轻举妄动。
下一刻,便听谢嘉川寒声道:“你让人都退出去,放我离开。”
“你……”
“我对付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大不了鱼死网破,拉闻熠给我陪葬也值了。”
——
“爷爷的人肯定都在大门口埋伏着,不会想到你会拉着我往这边跑,”闻熠说,“爷爷平时不许我们来这边,说是风水不好。”
谢嘉川没作声,半点不敢分心。
这一切简直——
太顺利了。
闻熠出奇地配合他,甚至连微表情都表现地那么好。
就像是……
原本就期待他这么做了。
故意拖时间。
故意惹怒他。
故意让自己被他挟持来这里。
这座岛没有通电,越偏偏有个空荡荡的阁楼,二人越往里走,没了外头的灯光映照,四周便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又黑又冷。
之前带着闻熠逃出主楼时,屋外的雨虽然下小了些,可在这初春的季节还是凉飕飕的,淋着刺骨的冷。
谢嘉川怀疑道:“你该不会是准备趁着这里漆黑一片,把我灭口吧?”
“我怎么舍得。”闻熠的嗓音在刚才就哭得有些哑了,此时周围静下来,那点沙哑声线便更是明显,可平静的语调却与之前面对闻鸿江时截然不同。
闻熠将湿哒哒的领口往下扯了扯,似乎还是觉得不舒服,但也只能作罢,软软接了一句:“哥哥既然肯留我一命,我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若是以前,谢嘉川怕是还不好说出口。
这会儿已经见识过闻熠那副模样,谢嘉川没好气道:“别叫我哥哥。”
闻熠脚步不停,语气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怎么,一个称呼而已,就江骁可以叫吗?”
谢嘉川:“你说话别这样阴阳怪气的,我不习惯。”
闻熠一笑,也不多说,走了几步后倏地一顿,摸黑去拉谢嘉川的手:“地下室到了,小心点。”
谢嘉川避开闻熠的手,终于确定了什么:“你知道这里的地形,你是故意让我陪你来这里的?”
闻熠的手牵了个空,无声瞥了下嘴,咕哝道:“你不陪我来这里,我就算进来了,也没办法出去。”
谢嘉川跟着闻熠走下台阶,没明白闻熠的话:“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谢嘉川突地被东西一绊,踉跄着差点直接往前栽倒。
只听得细细索索的响声,闻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盒火柴,点上一小截几乎快要燃尽的蜡烛。
闻熠一边道:“小川哥刚才没有真的对我下手,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我说江骁死了,是骗你的。”
谢嘉川:“……”
虽然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自他强压住那股怒火后,再一思量,闻熠的话确实说不通。
按闻熠口中的盘山公路来看,应该就是指江骁将他安置处附近的那一条公路,可明明江骁早就离开了,后来甚至还与他有过联系。
江骁上一秒刚刚发来消息,后一秒陆宴就来了。
这足以证明江骁是平安离开的。
但谢嘉川此时实在懒得跟闻熠废话,他拂了下额角的雨渍:“所以你到底准备怎么离……”
开。
最后一个字谢嘉川没能说出来。
垂眸的瞬间,谢嘉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了半秒,满眼只有那刚刚绊住自己脚的那具白骨——
有一半埋在乱糟糟的积灰家具堆里,瞧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而谢嘉川踢中正是头部,转眼便是黑黢黢的两个窟窿眼,就这样如同直瞪瞪般的看着他。
谢嘉川人都懵了。
闻熠回头,惊喜道:“找到了。”
谢嘉川僵硬倒退,后背贴上灰扑扑的墙壁,连小腿肌肉都是僵的。
闻熠笑道:“这间屋子不管是谁进来了,有没有来过这地下室,闻鸿江都不可能把人再放出去了。”
谢嘉川喉咙发紧,在前一刻已经明显吓懵的脑子根本无法及时消化闻熠的话:“什么?”
闻熠解释:“这个地下室造得隐蔽,要不是之前江骁提醒我,我根本发现不了……不,就连这间屋子都已经荒废很久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想过要进来这里看看。”
谢嘉川:“你说什么?”
江骁?
闻熠蹲下身,慢慢打量这被谢嘉川阴差阳错踢上的白骨,随即徒手往下挖:“只要你在这里,江骁就必须保证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安全的。”
谢嘉川:“这具……死因跟闻鸿江有关?闻鸿江为什么也不处理,就这么……”
谢嘉川欲言又止,都快吐出来了。
闻熠没答,自顾自道说:“我之前想过让闻熠帮我,可他不同意,他说他讨厌我,没兴趣跟我合作。”
“或许是因为你。”
稍顿,闻熠费解地撞上谢嘉川惊疑不定的眼,又是那副初见时跟雪白毛绒狐狸般的乖顺气质,真诚问:“江骁那臭脾气,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谢嘉川一时之间更不想开口说话。
默了半秒,谢嘉川诚然:“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没资格这么说他。”
闻熠闻言歪了下脑袋,懵懂眨眼问:“为什么,是我之前装得不好吗?”
谢嘉川:“……”
谢嘉川:“……”
谢嘉川:“……”
谢嘉川的唇开了又合,都快要怀疑人生了,蓦地被不知道那儿投来的手电筒光亮刺得眯了下眼。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某个熟悉嗓音:“不然呢,喜欢你吗?”
江骁顶着一张冷到至极的脸,隔着四五节楼梯直接往下跳,不等站稳,便先冲到了闻熠的跟前,不给人作出丝毫反应前便先一步掐住身前人的喉咙。
谢嘉川惊道:“江骁!”
“我问你呢——”
江骁没移眼,锐利的眸光似在刀尖上淬过一遍,指关节随着用力而泛起一层青白:“你配吗?”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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