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古代,中年男人大概是个能最快速度击溃犯人心理防线的优秀酷吏。
他的言语之间,无知无觉把雪郁当成了拿走喷剂的小偷,且有个同伙,只要雪郁意志力不坚定,有任何纠错和反驳的行为。
他所说的一切都将成立。
但很不经推敲,雪郁和伦才见过几次面,严格意义上算陌生,他连伦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更不会知道伦和病毒有关系,从而去偷。
而且视频上的人也不一定是在经过他之后口袋里才有喷剂。
可能早就有了,只不过怕被他碰出去,才伸进去护住。
雪郁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中年男人已经发现了这瓶丢失的病毒喷剂是被视频中这位男性拿走的,但由于找不到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接触过这位男性的人身上入手。
而雪郁是最最有嫌疑的,不仅当天出入过他们藏喷剂的地方,视频中男性还疑似认识他。
这就是他被拐来的原因。
可雪郁也解释不清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回头看他一眼。
雪郁微微翘起向上卷的睫毛,嘴唇向里抿着,属于越急越说不出话的类型。
他被中年男人问得有点不舒服,含着水的眼睛往旁边挪了一下,实际也没有故意看谁,但就是这么一眼,让以前颇有职业素养的西方人顿时心软。
伦走过来一些,几乎是违背原则地,用不地道的中文出声:“你说话不可以小点声吗。”
中年男人:“……”
他和挡在雪郁前面一脸正色的伦对视两眼,额角青管凸起胀大,“我给你一点哄他的时间,把你想说的都说完,五分钟过后,你要再敢开口说话。”
“我会把你和你的小宝贝一起轰出去,懂?”
一句暗含警告的胁迫,并不会让伦怎么样,只会让他顺水推舟地,真的蹲下来,问雪郁有没有吓到,用不用出去透透气喝点水。
真正全程在说话的中年男人等了两秒,没有等到被问“用不用喝水”的待遇。
雪郁动了下胳膊,呼吸细微而小声,摇头道:“不用,可以继续问,我会好好回答的。”
中年男人后仰交叠双腿,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基因,雪郁这么说,他就立即开始:“你真不认识这男的?”
“必须要告诉你,等喷剂被找回来,这喷剂大概率会被用在这男的身上。当然了,你不坦白他在哪里的话,你会和他的下场一样。”
“届时你那张漂亮的脸会变得干巴又恶心。”
雪郁皱眉,他本来就不认识视频里的男人,让他怎么坦白?
牙齿轻陷进下唇,雪郁极好的一点脾气,在听完这几句话后消磨于无,正要开口说明自己的清白时,一只插着吸管的酸奶递到他面前。
他一呆,在对方递近的动作中下意识含住吸了口,掺杂果粒的酸奶慢慢润进喉咙。
中年男人扯起一边嘴角,冷眼看着伦投喂,忍气吞声等到雪郁推了一下伦的手说不想喝了的时候,继续问:“你想说什么?”
雪郁面色红润了些,脾气又消下去了,他大约看出中年男人对伦开小灶给他东西喝的行为很不满,低下脑袋,抿着嘴巴要说话。
嘴巴边又递过来一块饼干。
中年男人:“……”
他咬住后槽牙,忍耐又忍耐,哪怕以伦的力气一只手能撂倒他,他也忍不住发火道。
“伦,如果你想尽快结束这场浪费大家时间的审问,我想你必须要停止这些无意义的幼稚行为。”
被教训一通的伦,终于收起一切用来讨好小男生的把戏,给予了中年男人能好好问问题的空间。
但他依旧没有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无论他怎么问,雪郁都是以他并不认识视频男人的话回堵他。
而在有伦这位“护花使者”的存在下,他也不能动用一些逼问的小手段,只能憋闷地,把人完好无损地放回去。
……
燕觉深的守信和准时,是雪郁都叹为观止的地步。
等他和伦分开,如约到了早餐店门口,已经看到男人站在那里了,伴随着喇叭吆喝有特价优惠的嘈杂声音。
其实雪郁不太理解燕觉深为什么坚持要和自己一起回,不过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他走到男人面前,微喘口气,“不好意思,等久了,走吧。”
燕觉深沉默地跟着走了两步。
既没有说没关系一类的话,也没找话题聊天,只盯着雪郁,像要看出什么来。
他眼皮微低,看着雪郁吃饱喝足水润精神的模样,在走了几分钟后,忽然开口问道。
“你喜欢那种类型?”
雪郁突然被问,没听明白,停下脚步:“……什么?”
“早上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我大概能凭借他的声音,猜出他有多高。”
“但是你能受得了吗。”
燕觉深没有克制住又酸又妒的呛问,他说出两句模棱两可没有前后关联雪郁根本听不懂的话,对着那张茫茫然的脸,左手伸起来。
单手掌着雪郁的左侧白腰,另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打成横面,隔着单薄的衣料,放在肚脐眼还要往上一段的地方。
“你的话。”
“会不会把他吞到这里?”
第104章 误入狼窝的家庭教师(17)
雪郁遇到过的怪人很多, 所以他碰到过的尴尬又窘迫的事也不在少数。
但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有感觉的地方都在发麻。
男人扶着他的腰,语气找不出开玩笑的成分, 就在街上和雪郁面对面探讨,那位奇高的西方人会进到他哪个深度。
不知道男人是对伦有一定程度的体型滤镜, 还是太过小看雪郁, 他比的位置属于正常人见了都会捂嘴瞪出眼睛的水准。
雪郁觉得可能会死。
他不想代入,但男人在他肚皮上来回比划的视觉刺激,让他腿肚子像被谁抽走了骨头,软得快站不住。
被扶住的那段腰没有了知觉, 胳膊鸡皮疙瘩直冒,雪郁左右看了眼经过的路人, 嘴巴微抿,声音带出恼意:“燕觉深……”
先不说他和伦到底是不是可以进行那句猜想的关系,退一千步一万步,假设是,燕觉深也没有问的立场。
而且,想到庄羡亭,雪郁总有种不太好的背德感,尽管燕觉深只是问了个不怎么礼貌的私人问题, 并未实际真的做什么。
“你放开我。”雪郁说着,蹭着布料的腰动了下,试图从男人的虎口间挣离。
肩头连着腰线一起挣扎, 难为他一个鸵鸟性子遭遇这些, 他根本不敢太放肆地扭动,只能稀里糊涂地,咬着陷进去的嘴唇, 忍住不适。
好像从他绵软的肉挤到掌心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就眼角微跳,恢复了些许理智。
“抱歉,是不是不该问这种?”燕觉深调节了下坏掉的情绪,克制放开那截腰,把自己放回辛骁家长的位置,问道。
……你也知道?
雪郁没好气地侧开眼,他觉得今天的燕觉深真的很怪,怕再在大街上听到离奇的话,他只匆匆制止燕觉深以后别再这样做,就催促着赶紧回。
他对这段路不熟,被绑来的时候也处于昏迷状态,只能和燕觉深一起打车。
一上车,他就打开伦还给他的手机,想跟辛骁说一声自己没事。
但也不知道怎么。
在他打开屏幕翻出信息那一秒,坐他旁边目对前方的男人,发出一声,如果没听错,是让他斯文人设崩塌的短促气音,“嗤。”
雪郁:“?”
雪郁的心大不合时宜地体现在这里。
他瞄了几眼燕觉深,见燕觉深只发出那一声奇怪音节后就没再说话,表情也正常,于是没管没问,重新低下头编辑短信。
留燕觉深一脸郁气地看着前方,本就气白的嘴唇更白了点,而好巧不巧,他两次气得手抖都是因为同一个理由——
雪郁和那个傻高个西方人打炮了。
早上两个人是直接当着他的面走。这次是间接证明,在雪郁口中没电的手机,甚至还是满格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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