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心知肚明他现在回不去,隐隐觉得恐怕是圣上的意思,他又不想麻烦嵇灵玉因为他再去找人,他便摇了摇头。
“七殿下,你不要再讲话了,当心碰到伤口。”
这次嵇灵玉救了他,让他感激,他却还有几分惶恐和不知所措。
兴许是他担心害怕嵇雪容会因此不高兴。
念桥如今学会了换位思考,情不自禁地想若是别人舍命救了嵇雪容,比如说小书童,那他一定会不舒服。
他宁愿是自己救了嵇雪容,他不要别人救嵇雪容。可对方如果对嵇雪容有救命之恩,他又感激对方,这般实在矛盾。
“你在这里,三哥兴许会担心你。”嵇灵玉咳嗽了两声,眼看着伤口又要渗血,念桥连忙把人按住了。
“太子哥哥那边没事,他会理解我的,七殿下不用担心,你的伤势要紧。”念桥按着嵇灵玉,他唇角略微绷着,指尖按住了嵇灵玉的另一边肩膀。
“七殿下,你不要再乱动了,若是伤口裂开,兴许还要太医再包扎一回伤口。”念桥说。
嵇灵玉醒了,很快有侍卫去通知人。
没一会药膳和食物送了过来,嵇灵玉现在动不了,身边又只有他一个宫人,只能他喂。
嵇灵玉不打算麻烦他,对他道:“念桥,你放在一边,我自己来便是。”
“七殿下不必逞强,奴才伺候你是应当的。”念桥可没忘记他原本便是奴才。
他端着粥碗,一勺勺吹凉了放至嵇灵玉唇边,嵇灵玉一直看着他,唇边略微敛着。
嵇灵玉一向擅长观察人,念桥在他面前宛如一张白纸。
白粥没有吃几口,嵇灵玉略微别过脸,低声说:“念桥,我救了你,你似乎不开心。”
念桥握着勺子的指尖略微顿了下,他脸上涨红,连忙摇头道:“七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感激七殿下。”
“若不是七殿下,兴许我现在已经……”剩下的话念桥没有说。
“奴才只是担心太子殿下,他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嵇灵玉朝他惨淡一笑,“你不必在这里守着我,既然担心三哥,便过去吧。”
念桥略微犹豫,他端着粥碗,没有注意到粥碗底下藏的有纸条,那上面写着让他在嵇灵玉的营帐待着不要乱跑。
他想要去嵇雪容那边看看,于是喂完嵇灵玉粥和药膳,嵇灵玉同意之后,他便出去了。
方出了营帐,身后传来力道,他嘴巴被捂住,然后脖子上传来闷痛,整个人晕了过去。
念桥再醒来,入目的是一角红色百雀衣袍,向上是一张堆满褶子的脸。
他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住,周围是一间临时腾出来的审问室。
在他面前的是伺候景和帝的太监张善庆。张善庆是太监头子,一直得景和帝盛宠,念桥自然听说过不少传闻。
比如这位太监主管心黑手辣,是景和帝的心腹,只为景和帝办事,非常得景和帝信任。
张善庆在这里,把他带到这里的人……自然只有景和帝。
念桥害怕景和帝,他勾引了太子,如今又让七皇子为他受伤,想也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
“好孩子,你不必害怕,咱家只是奉命过来,你在狩猎场引起不小的骚乱,按律当斩。若是你没了,咱们的太子少了个宠爱娈-童污名,也能免了两位殿下为了一个小小的宫人日后做出什么兄弟阋墙的丑事……”
念桥听的胆战心惊,他的嘴巴被捂住了说不出来话,只能不断地挣扎,眼泪顺着流出来,他拼命的摇头。
“不过你放心,陛下向来疼爱太子殿下,不会杀你,只是让你吃些苦头,查查你的底细。今日鬃狮兽偏偏冲向你,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啊,还得从你这张嘴里撬出来。”
念桥脸色苍白,他喉咙里溢出呻-吟声,面前的老太监笑的慈善,身后铸火的铜炉里铁印被烧的通红。
“瞧瞧你这张小脸,便是用这张脸勾的太子殿下为你神魂颠倒,这铁印一烙上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到时候你怕是会被打发去冷宫,日后哪里都去不得。”
念桥手腕被绳索牢牢地束缚住,他拼命的想要挣脱,手腕因此被勒的通红,整个人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小脸苍白如纸。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动静,有侍卫进来了。
“张公公,太子殿下要见您。”
张善庆眼皮子松垮地搭着,嗓音细声细气,“看来咱们的殿下舍不得,你们好好看着他,懂得如何让他开口,表面动不得,背地里让他吃些苦总是应该的。”
说完人便出了营帐。
念桥额头冒出来冷汗,他听见太子两个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营帐不隔音,外面张善庆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奴才也是为圣上办事,今日老七因为一个下人出事,圣上正在气头上……你尽管告诉殿下,若是求情去圣上那里,圣上松口,老奴自然会放人。”
面前的小太监在准备针刑,念桥整个人险些晕过去,眼泪汪汪地盯着外面,细白的指尖蜷缩在一起。
他不要受刑。
鬃狮兽冲着他过来,为何便成了他的错。
念桥双手被按住,他的衣衫被脱了扔在地上。
张善庆交代不让人看出来,这些太监跟了他多年,自然知道用什么法子能让人表面没有一点伤,却依旧疼的死去活来。
绳索在他身上勒出淤青,念桥嘴巴被碎布填着,在烧红的铁针和鞭子落下来时,他牙险些咬碎。
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眼泪止不住,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津着盐水的鞭子落下来,没有留下来任何痕迹,抽的是骨头,念桥浑身的骨头仿佛跟着碎了。
鞭子落下来,念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留下来痕迹。
只是抽动的声响隔着营帐也能听见。
一帐之隔,嵇雪容脸色苍白,眸底隐隐压着情绪。
“殿下三思,今日之事火已经烧到我们身上,若是殿下此时出面,便正好顺了幕后之人。”
上善见劝不动,便搬出来念桥。
“念桥也是担心殿下才会从营帐中出来,殿下想想他,若是殿下此时带走念桥,陛下必然不会放过他。”
第61章
念桥被抽的死去活来,他浑身被冷汗浇透,痛的晕了过去。
他被送回东宫是三日之后。
念桥被关了三天,他一直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回到东宫那日,是嵇雪容亲自过来接的人。念桥浑身一直痛,他被关着没有人管他,身上的汗干了又湿,身上的汗水和零星的血迹混合在一起。
他缩成一团,嘴巴紧紧闭着,下嘴唇在受刑时被咬烂了,眼睛也哭的肿的看不清东西,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多么难看。
“不必麻烦公公将人送下来。”
念桥听到了嵇雪容的声音,车帘被掀开,他缩在角落里,一角明黄色的衣袍到了他面前。
念桥下意识地想躲,嵇雪容把他抱进怀里,他整个陷进冷犀香的怀抱,被嵇雪容抱了下去。
进了熟悉的宫殿,如今东宫外面守着的侍卫多了些。自从秋猎之后,东宫便多了一些侍卫,那些侍卫是派来看嵇雪容的,不允许嵇雪容踏出东宫半步。
念桥不知自己是源头,为了他,嵇雪容心甘情愿地入了局。
嵇雪容一直都没有说话,将他抱进正殿,命明太医先过来为他看了伤。
“殿下,他身上有许多针孔,还受了隐鞭,身体需要好好调养,这几日恐怕不能下床。”
嵇雪容应了一声,让太医开了涂抹和治疗内伤的药物。
等到人离开了,嵇雪容才开口。
“念桥,让孤看看你的伤。”
念桥缩在嵇雪容怀里,他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珠看着嵇雪容,不大愿意给嵇雪容看。
他听到嵇雪容的声音便鼻尖酸起来,指指尖略微动了动,埋进嵇雪容怀里不愿意动作。
嵇雪容俯身,在他眼皮处亲了一下,把他的外袍脱掉,里衫一并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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