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已经知道, 她可以化身为黑雾, 出现在她的触手出现的地方。
“我当然知道你的能力, 事实上, 你们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有着蓝绿色眼睛的少年仿佛比厄休拉更懂读心术到底是怎么运用的,微笑着说道:“不要小看了克莱斯特家族啊。”
厄休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最终还是通过能力出现在了少年面前。
当厄休拉本体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她内心的那种诡异感就更加明显——因为她完全听不到少年的心声。
不过……一个AI会有心声吗?
如果真的有的话,又能被她捕捉到吗?
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厄休拉彻底陷入了茫然。
而这时候少年又仿佛没有读心术了,并没有前去解答厄休拉的疑惑。他只是微笑着在前方带路,让厄休拉跟着他,再次走进了这座几乎要通天的高塔之中。
“你要带我去哪里?”厄休拉有些警惕地问道:“还有, 你为什么表现得像这里的主人一样?”
“我以为这个问题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上一任克莱斯特家族的家主亲手所制作的AI,当然可以在监狱里来去自如。”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应该仅仅像班一样成为一个管家或者助手,而不会被编以0号, 放在囚犯的境地上。”
黑发少年停下脚步。
他微微侧头, 看向落后他半步的厄休拉, 一半侧脸笼罩在阴影之中, 那片幽蓝让厄休拉的心头不知为何猛然跳了一下,忍不住在记忆里对比起其他的蓝眼睛来。
她听到黑发少年拖长了声音,似乎带着三分笑意地低笑道:“看来还不算笨啊……”
“那……也能放心了……”
最后一句话被他含在唇齿间,压着没有让任何人听清。
只是一瞬间,少年又重新挂上了那副根本挑不出错处的笑容,漫不经心到仿佛就是随便选了一个借口一样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不像班那样听话了。否则的话,你们所见到的,就会是一个和班一样有所隐瞒的我。”
“你想帮我们?为什么?你不怕得罪典狱长吗?”
厄休拉紧紧地盯着他,迫切地问道。
但只有她知道,这份少见的紧张背后,含着怎样的不安和期待。
“得罪典狱长?”
蓝绿色眼睛的少年垂下眼睫,把这句话放嘴里细细品味了一遍,然后从唇边溢出一丝轻笑,说出的话语却没什么情绪,只是轻得像天边飘忽的一抹白云。
“……你怎么知道,典狱长的内心深处,是乐意的呢?”
他话锋一转,微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黑发女孩:“难道在你眼里,你认识的西泽尔·克莱斯特大人,是一个心甘情愿牺牲自己一切,心甘情愿从出生开始就按照既定的道路行走的圣父?”
“我……”
厄休拉茫然了一瞬。
在她的心里,西泽当然永远是最好的。
他善良、悲悯、宽容,绝不会因她非人的外貌和可怖的形态对她投以任何偏见。但她见到的西泽,又是冷静、理智、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的,甚至有时候在朋友们面前,也会对他们使使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坏心思,有些格外反差的、藏起来的孩子气。
在他的心里,又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一个人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厄休拉。”0号说道:“所以我给他一个机会,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停下了脚步。
他们已经来到了巴比塔的瞭望台。
这座塔格外得高,所以也就能看得格外得远,整座伊斯维特可以一眼望尽,甚至能看到远方的海。
猎猎风声呼啸在厄休拉耳畔,她看到少年的发丝被疾风扬起,露出那双藏在碎发下精致的冷淡眉眼,而那双让她觉得无比熟悉的眼睛,此时格外平静地看向了除了死海之外的另一个绝地。
“北荒冰境,和戴拉死海并称为两大人类不可踏足之地。传说中,那里有一座荒废的神宫。”
厄休拉骤然抬起眼睛,然后看向了少年所注视的地方。
北荒冰境距离伊斯维特要远得多,至少比戴拉死海要远。但厄休拉从这座塔上往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仿佛仍能够看到那化不尽的寒霜,感受到那股驱不散的刺骨冷意。
她想起来了自己在无字书上看到的预言。
“那座神宫……”女孩微微抿唇:“就是西泽最后要去的地方吧……?”
少年不置可否。
他站在厄休拉前方,此时微微歪头,厄休拉便很难看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用那种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道:
“或者我们可以换个措辞——那也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厄休拉沉默着,捏紧了指节。
“很好——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少年高兴地扬声总结。
然后他的语速便放慢了下来。
“夏佐·弗莱曼监禁结束的那一天,也就是典狱长离开监狱前往神宫的那一天。”
“我……不能出现太久。你能知道我的存在,是弗莱曼透露出去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什么的——”
“不过我依旧有一个忠告要给你们哦。”
黑发少年转过身,笑着看向她,那双蓝绿色的机械眼瞳因为背光而彻底暗了下去,带着几分深不见底的笑意,还有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切般的平静。
“时间,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被逼上绝路,至少,请始终牢记这句话吧。”
……
厄休拉一个人坐在牢房里思考了一整夜。
还是不知道0号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厄休拉:“……”
谜语人滚出伊斯维特jpg
算了,可能又是从哪里看来的预言之类的吧,如果事情没有发生,她可能永远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暗喻着什么。
不过既然他都说了是忠告,那应该是好心,就算没有实质上的帮助,大概也会起到缓解情绪这样的作用的吧……?毕竟都是被“逼上绝路的时候要牢记的”了。
……逼上绝路啊。
黑发女孩缩起身体,将头埋在臂弯里。
她一点都不想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逼上绝路。
如果能回到当初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多好……哪怕那时候的物质条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差劲,但是她很快乐。
就算在难过的时候,只需要想一想,全身都能暖和起来的那种快乐。
……
本来夏佐出监禁室的日子,也就是该他们离开伊斯维特的日子,班暗示得很清楚。那么他们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跟着西泽尔去北荒冰境的安排简直顺利得过了头。
虽然对零号的话仍然存在着几分怀疑,不过对方也没有在这种事上骗他们的必要,毕竟到时候只要让夏佐一下典狱长的行踪,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她要找个机会通知夏佐,这几天不要动不动就去感应典狱长的位置,要养精蓄锐,这样才能在离开伊斯维特的那一天持续追踪典狱长。
下定了决心后,她悄无声息地将触手探向监禁室的方向。
……
“您回来了。”
班站在不引人察觉的阴影处,向打开门的黑发少年微微弯腰,俨然是对着这座监狱里真正主人的态度。
而刚刚还说着“我只是一个囚犯,上一任克莱斯特家族家主造物”,脸上始终挂着盈盈笑意的蓝绿色眼睛少年,这次神情却已经彻底淡了下来,就仿佛没有给表情上发条的精致人偶。
此时的他,和往日的典狱长已经十分相像。
黑发少年侧过头看向班,平静地对他说道:“可以开始进入神宫的准备了。”
而班并没有对黑发少年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多问,也没有想任何不该想的东西,作为克莱斯特家族历代的忠仆,他只需要服从此代主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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