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蓝色背带裤的马里奥一头撞进了食人花的嘴里,贺闻溪嘴角僵硬:“还需要什么赠言,要骂的话都怼脸上了。”
侮辱性实属极强。
因为才开学,体育老师没有感冒也没有拉肚子,能正常地给他们上体育课。
贺闻溪打了半场篮球,出了一身汗,拎着冰水上楼时,总觉得后颈的位置又痒又麻,敏感地连衣领擦那儿,都跟过电似的。
进了教室,见江颂因着值日,急吼吼地准备去擦黑板,贺闻溪把人叫住:“你帮我——”
他想说帮我看看后颈那里,是不是起皮炎了。
但不得不说,环境确实能改变人。
贺闻溪在任务世界待了三年,从随随便便跟兄弟勾肩搭背,变成了现在特意给别人看后颈,都会下意识觉得奇奇怪怪的人。
在任务世界,一个O主动给别人看后颈的腺体,几乎等同于勾引。
把将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贺闻溪摆摆手:“算了,擦你的黑板去吧。”
但后颈那一块儿确实难受,自己看不见,乱挠又怕破皮,贺闻溪跟椅子上长了刺一样,如坐针毡地坚持了几分钟,最后把主意打到了他同桌身上。
虽然但是,就算以前那块皮肤下面还藏着Omega腺体的时候,裴厉也不止看过,咬都咬过八百遍了。
裴厉早就注意到了贺闻溪的“不正常”。
虽然只同桌了一天,但跟贺闻溪同桌并不是一件难受的事情,相反,贺闻溪很会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玩手机看视频打游戏的时候从来不开声音,东西规规整整,全堆在靠墙那一边,上课就算睡觉,也没有丁点动静。
所以他坐立不安得非常明显。
裴厉拆开笔帽,顺手刷了两道物理竞赛题。
写完最后两个数字,他察觉到有很轻的力道,在桌子下面拽了拽他校服的衣袖。
“裴厉。”
声音很低,语气间有明显的欲言又止。
裴厉笔尖一停,转过头:“什么?”
贺闻溪视线游移,想到昨天那句“我们扯平”,有点别扭,又有点担心会被拒绝。
见裴厉正安静等着他说话,心一横,贺闻溪还是开口道:“我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后颈那里就有点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是不是长疹子或者过敏了?”
说完,不免有些忐忑,要是裴厉真拒绝了,那——
裴厉放下笔,嗓音里的冷质明显:“转过去。”
答应了?贺闻溪慢了两拍才转身面向墙壁。
随即,思维跟不受控制一样,开始主动脑补了一些不太好描述的画面。
以至于贺闻溪把校服外套的拉链往下拉一段时,指尖都有点打颤。
往周围看了看,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情况,贺闻溪做了个深呼吸,把脑子里的各种奇怪影像全部暂停,主动道:“衣服的领子有点高,要往下拉一点才能看见。”
“嗯。”
从裴厉的角度,能看到贺闻溪背部流畅漂亮的线条,因为很瘦,肩胛骨稍稍突起,有种还未长成的青涩少年感。
他抬起右手,手指将校服蓝色的衣领、连着里面的白色卫衣一起,略用力往下拉。
衣料摩擦。
贺闻溪不由随着力道往后倒了倒,很快又重新坐稳,仓促道:“没事没事,你看吧!”
后颈的皮肤露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冬天很少见阳光,露出的那一块皮肤白得有些晃眼,柔软,毛孔很细,连颈骨的弧度都显得几分精致,很适合在指腹下碾磨。
鬼使神差地,裴厉用指尖,极快地在皮肤上轻轻划了一下。
贺闻溪敏感地一颤,酥痒感在上半身的神经末梢泛滥,连呼吸都滞了两秒,他想回头又不敢动,只能疑惑地喊:“裴厉?”
温热感隐约还残留在指端,被裴厉收拢在掌心,他松开拉着贺闻溪衣领的手指,喉结上下轻动,嗓音带着变声期末尾的微哑:“没有泛红,很白。”
第5章
下周一就是第一次月考,星期五的晚自习顺理成章地被老杜霸占了,说是要讲几个典型题,结果晚自习快过半了,一道题都还没讲完。
贺闻溪正盯着黑板上一行行公式犯困,一个小纸团突然从前面砸到了他的习题集上。
见江颂在前面跟多动症一样不断比划,贺闻溪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只好纡尊降贵地拆开了团得死紧的小纸条。
上面是一手标准狗爬字:“溪哥!晚上要不要去放松放松!你颂爷带你快乐!”
贺闻溪英语字母写得不怎么样,汉字写得倒是比江颂好看很多,他回:“哪里?”
很快,坐在斜前面的江颂就竖起一张草稿纸,上面用荧光记号笔写着:“good place!”
九点,把校服卷着塞在书包里,只穿着一件白色卫衣的贺闻溪站在“午夜飞行”的灯牌下,质疑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酒吧?”
江颂生怕贺闻溪转身就走,赶紧大肆鼓吹:“这家店特别红!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据说老板有品位有情调,酒好喝,东西好吃,侍应生的颜值也高!重点是,马上月考了,爹,你亲儿子死前想快乐快乐!”
靠着这点微薄的亲情,贺闻溪陪着江颂走了进去。
然后就后悔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空间香氛剂的味道,混合着十七八种搅在一起的香水味儿,再加上黑胡椒孜然番茄酱和酒的气味,贺闻溪觉得自己的鼻子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江颂不一样,他闻着酒吧的空气十分快乐,颇有些如鱼得水,坐下没二十分钟,就和一个很好看的长发大姐姐交换了微信,接下来,开始抱着手机隔一会儿傻笑一次。
至于贺闻溪,一走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但他眼睛澄亮,五官有点过于精致,加上眉宇间总压着点躁意,显得漂亮又桀骜,很不好惹。
周围的人都只敢观望,想看谁敢第一个上去跟他搭话。
岔开长腿靠在沙发里,贺闻溪喝了一口冰水,按了按发痒的后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被亲情蒙蔽了双眼,来这里受罪,在家里刷题不香吗?
正当他想试试他现在起身走人,江颂会不会抱着他的大腿哭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循着声音,贺闻溪百无聊赖地望过去,瞳孔突然一缩。
酒吧昏暗的彩色灯光下,裴厉穿着白色衬衫配黑色马甲,窄边领带束在喉结下方,衣服收腰的设计放大了他优越的比例,被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更是十分显眼。
此时,他静静站着人群中,背撑得很直,眼里没有明显的情绪,有种介于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的禁欲与俊美。
一个披着白色西装外套,头发烫成波浪卷披在一侧的女人倚着酒桌,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人:“那我开两瓶黑桃A,换你的联系方式,可以吗?”
一瓶黑桃A8888,就为了换个联系方式,周围有人大声起哄,让裴厉快答应,女人的笑容也更加妩媚起来。
裴厉嗓音依然清冷,不卑不亢:“抱歉,老板规定,员工不能和客人交换联系方式。”
起哄的人想看热闹没看成,都十分失望。
等裴厉回到吧台,“午夜飞行”的老板穆连一身鸡零狗碎的金属饰品,活像个移动饰品架一样凑过来,抛了抛手里的骰子,开玩笑:“有时候为了酒吧业务能蒸蒸日上,小裴你也要学会变通变通,联系方式而已,给了不理她不就行了。”
裴厉把空玻璃杯放到吧台,动作熟练利落地往冰桶里加冰,听他又不正经,眼都没抬:“这是那位女士三个星期以来,第八次过来,每次都点了酒。”
穆连:“所以?”
他抬头看向穆连,“穆大哥,你该给我回扣,努力把我留住才对。”
穆连“嘶”了一声:“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说着,他用手肘撞了撞裴厉,下巴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认识的人?他视线一直跟着你转,看着不像是惊艳,倒像是惊讶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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