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着,他抬手轻叩两下,跑过来开门的竟是个小女孩。
陆声打量着眼前这位小女孩,忽然感觉她看上去有些眼熟。过了片刻,他才认出来,小女孩是G国童星Eleanor,这次与李庭一起拍摄了户外运动品牌的广告。
Eleanor还没有陆声的腿高,长了一张典型的西方面孔,金发蓝瞳,像个精致可爱的洋娃娃。
陆声留意到她的胳膊和腿上有几处轻微的擦伤。
Eleanor仰头看着陆声,起初是戒备神色,然而眼前这个哥哥看起来非常有亲和力,她微微放心了些,问:“你是谁?”
陆声俯身与她平视,认真解释道:“抱歉,我不会讲这里的语言。”
Eleanor费力地回想李庭教过她的几句中文,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位医生正准备来查房,陆声简短地对医生解释了情况,一并跟着进门。
很显然,活蹦乱跳的Eleanor属于免检产物。陆声随着医生的视线看向屋内,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李庭。
李庭双眼紧闭,身上很多处地方缠着雪白的绷带,正在输液。陆声又开始焦急起来,问医生:“他现在怎么样?”
“病人身上有多处挫伤,轻微脑震荡,其中左臂和两根肋骨骨折。”医生对陆声说,“不过他伤得不严重,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如果能谨遵医嘱好好静养,可以恢复得很好。”
医生给李庭换了一瓶药,陆声看向仍然闭着眼睛的李庭,不禁再次问:“那……他现在是在昏迷吗?”
“病人在送过来的时候的确昏迷过一段时间,昨天刚刚苏醒,他现在只是在休息。”
“……好。”陆声点点头。医生的解释让他安心了一点。
“你不要怪李庭哥哥,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Eleanor轻轻拽了拽陆声的衣角。
她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用中文继续表达,好在她有一半的澳洲血统,英文讲得很流利,“当时房子摇晃得好吓人,有东西砸在我们身上,他还让我不要害怕……”
仅仅是听Eleanor的讲述,陆声已经感觉一颗心被钝刀一下下剜得鲜血淋漓。
他蹲下来,摸了摸Eleanor的金色小卷毛,柔声道:“Eleanor去走廊里玩一会儿好不好?哥哥有几句话想单独对李庭哥哥说。”
“好!”Eleanor天生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听陆声这么一说,就一蹦一跳地出了病房。
小姑娘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李庭两人。
陆声坐在李庭的病床前,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摹刻眼前这个让他一路上担惊受怕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李庭在冲上去的时候,到底在想着什么?还是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出于本能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在心中愈发清晰……
他不能没有李庭。
更承受不起失去李庭的代价。
陆声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李庭,他不敢惊扰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圈住了李庭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
不知过了多久,他注意到李庭在梦中蹙起眉,睫毛也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发出轻微的梦呓声。
陆声听不清李庭在念叨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轻轻拍着李庭的手背,轻声细语地反复安抚:“小庭,哥哥在呢。”
结果反倒是李庭先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可他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那人说的是“小庭”,一定是陆声在叫他。
恍惚间,李庭听见陆声又一次开口:“小庭,你是醒了吗?”
李庭几乎以为自己仍在梦里,直到他垂眼,看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陆声……”李庭费力地开口,差不多昏睡了整整两日,一把嗓子变得干涩嘶哑,“哥哥,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你……你真的是陆声吗?”
陆声向李庭递过去一杯早已倒好的温水,自己却毫无征兆地湿了眼眶。可是他前不久答应过李庭,以后不会再哭了。他不想让眼泪落下来,竭力忍住,同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这么个大活人还能是假的么?”
“我刚刚梦见你了,一睁开眼又看到你,有点分不清……”李庭轻声说,“原来不是梦,真好啊。”
眼泪掉落在被单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陆声又喊了一次李庭,既想说“我好担心你”,还想问“伤口是不是很痛”,可到了这种时候,他竟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但无论陆声心里想说什么,李庭都可以透过陆声的眼泪读懂。
李庭抬起自己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轻缓地蹭了一下陆声湿润的脸颊。
“哥哥,吓到你了吗?不要害怕,我没事的啊……”李庭笑了笑,望着陆声的目光轻软,“这些伤也是轻伤,一点都不痛。真的。”
陆声一直记得,明明李庭是个蹭破了点皮都要向他撒娇的人,现在一身伤口,却对他说不痛。
他哽咽着,“你又骗我,怎么可能不疼啊……”
沉默许久后,李庭忽然问:“陆声,那你现在明白了吗?”
陆声没懂:“……什么?”
定定地盯着陆声看了几秒,李庭缓缓道,“我当初听说你出车祸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受。”
作者有话说:
这章基本是在回校飞机上码的,差点晕机
好痛苦,好邪门,怎么在学校里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倒地)
第67章 :怎落笔都不对
贯穿李庭的整个童年时代,最常听到的形容词是“孤僻”。
那时太小,李庭还不懂这两个字该怎么写,却已经无师自通般地隐隐懂了它的含义。像他这种不爱讲话、总是独来独往的人,就可以被称为是孤僻的小孩。他甚至也听得懂这个词的词性,因为大人们说这句话时总带着惋惜的表情,总要摇摇头再开口:“哎呀,这小孩从小就这么俊,人又聪明伶俐的,可惜就是太孤僻了,以后上学和进入社会可怎么办呀?”
“上学”和“进入社会”于李庭而言,同样是两个很陌生的词。
于是他不再关心大人们讲什么,只是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继续去搭眼前的乐高模型。
沙发上,他妈妈叶蓉仍在和另一位他叫不出名的远房亲戚交谈着,谈话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李庭的耳朵里。亲戚说:“我这人说话直,你别太往心里去,你们夫妻俩有没有带这个孩子去做过检查?会不会是高功能自闭症?”
叶蓉抹护手霜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尽管她作为一个母亲绝对算不上称职,但是这句话,她听进去了,并认为这的确是个可以采纳的建议——毕竟她和李绍元之间哪有什么感情,结婚只是出于双方利益所迫,况且李绍元长得人模狗样,她自己本就是个名声远扬的美人,想必他们的孩子一定难看不到哪儿去。
婚后,她与李绍元也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过得倒也算快活。不过叶蓉这才意识到,或许事情没这么简单。显而易见,李庭是他们两人用来交差的产物,但如果这个一胎质量不过关呢?叶蓉谨慎地思考了一下,家中人也不会愿意接纳一个生理或心理有缺陷的孩子,那么她与李绍元还需要重新备孕,再生一个孩子。
这种事情断然是叶蓉不想看到的,她怕痛,怕身材走样,生下李庭已经是她最后的妥协,她一定要确保李庭在各个方面都是一个正常的男孩,这样才不会扰乱她如今轻松自在的生活。
就这样,李绍元和叶蓉领着李庭去了医院,从里到外完完整整地检查过了一次,结论是一切正常,李庭是个非常健康的小孩。检验报告单一出,两人才彻底放心。
他们在外人面前是一对恩爱夫妻、慈爱父母,有时也会带李庭去参加家庭聚会。每到这种场合,总会有人提议:“来让孩子表演个节目吧!”小孩子们也个个机敏乖巧,有人唱歌跳舞,有人弹奏乐器,也有人熟练地背诵唐诗,终于轮到李庭,他只是一抬眼,干脆利落地拒绝:“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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